徐衛帶領哈尼族家精壯走出大山,來到了公路旁。返回大其力安排好一切的劉曉楠,早已經等候在了岔道口。雇用的車子,還是那輛屬于大其力政府的三菱越野車,開車的人依然是敦厚善良劉曉楠,唯一不同地是。劉曉楠手里多了一份由大其力軍政府開出的特別通行證,后面還跟著一輛載重四噸的日本尼桑貨車。
大其力地官員們,把泰國夏興基金會對哈尼族民的微薄援助。看作是基金會在大其力大規模樂施行善地良好開端,想想這個亞洲夏興基金會基金會一次就讓清萊政府建起本地區最大的合資醫院。還獲得五十公里道路擴建的援助,大其力軍政府的官員們就期盼不已。別說鋪橋修路,就是多提供幾臺大型發電機組,提供一些日常生活用品,政府的日子也會好過很多,這種無償的巨額慈善援助,誰不想要啊?因此向劉曉楠提供一些交通上的方便,大其力也就不足為奇了。
三十多名哈尼族族青年和陳鵬一起,興奮地爬上了大貨車,跟在越野車后面,向南方開去。
這群滿臉驚喜的哈尼族族青年,還是生平第一次乘坐汽車,也是第一次前往聞名已久的“大都市”大其力,一時間怎么能夠不新奇和激動?這也讓徐衛劉曉楠感嘆,這里實在是太落后啦。。之所以要回到大其力采購,是因為緬北商品極其匱乏,只有在靠近泰國,且商業相對較為集中的大其力才能買到足夠的牛馬和較為先進的農耕工具,優良的種子。另外根據劉靖的意見,這次進山還要帶上一批常用的葯品和棉紗彩線之類的婦女用品,以改善哈尼族寨的生活狀況,最主要的是獲得足夠武裝500人哈尼族青年的槍支彈藥。
越野車里,出身廣東的劉曉楠和徐衛用方言低聲商議著,兩人都為此行所取得的巨大進展感到高興不已。
原負責緬東大其力地區情報的劉曉楠,在夏興會并不被幾個大佬重視,因為夏興會看似團結一致,一團和睦,其實內部早已經分成3大派系,副主席葉憬文的武裝參謀處和安全情報處是一派;孫正田的總政治組織處聯合其他幾個部是一個派系;夏興會老大李震也有一伙鐵桿;劉曉楠徐衛等人不受重視原因不外乎不會站隊的問題。劉曉楠早就對在大其力地區建立完全屬于自己的勢力盼望已久了,如今有機會在大其力身后建立一個人口充足、思想較好控制,且易守難攻的策應基地,怎么不讓他欣喜若狂?
徐衛的眼界則要寬廣得多,他心里早已存有創下一片基業以大展宏圖的理想,以實現他軍人心中那份獨特而又狂熱的理想和信念。而現在這件事情,正是一個很好的契機,他決定無論如何都要把握住。
劉曉楠匯報完自己的工作后,低聲問道:“劉總那里轉過彎兒來沒有?”
“這事兒很難說,我們這個劉兄弟,不聲不響的實在難以琢磨。你別看他讓咱們去割下那級個在哈尼族寨子作惡的畜生的人頭,但這并不代表著他就上道了要自己搶地盤啦。我了解他的為人,他為人處事恩怨分明,謀定后動,他不主動挑事惹事,但侵害他利益的人也絕對一個跑不了!你別看他長得文質彬彬,就像個白臉書生,他從國內逃到我們這兒。也不知道有多少了艱難!但是,他這個人實在,對他好的人他能把心掏出來給你。他公平公正,滿腔正義,心里始終裝著弟兄們地利益,甚至的利益。其他的不用我多說了,這幾天相信你也能感覺么,咱們地工作還得加緊才是。我把跟我的一些生死兄弟都拉來跟劉靖干,你呢?”說罷,徐衛感慨地徐徐嘆了口氣,看向劉曉楠。
劉曉楠微微點點頭:“我啊我的人都在緬東一共就十幾個弟兄,我可不向你手下30多人呢。這也是我佩服劉總的地方!對了徐哥,劉總讓咱們買這些耕牛農具之類的,不會是想就此改造哈尼族山的面貌吧?我不是農業專家。但我知道那個刀耕火種的貧瘠地方,沒有個十年八年的時間和巨額的資金投入,根本就不能改變什么。我現在擔心的是劉總到時候會拿出個改天換地的龐大計劃來,那樣咱們可就麻煩了,資金啊,夏興集團總部不會一直支持我們的!”
徐衛搖了搖頭,手捂著下巴。若有所思地沉默片刻,也弄不清楚劉靖的最終打算,只好道:“這幾天劉靖都在穿山過寨。說不一定他也在考慮這個問題。等咱們辦完這些事回到山里就明白了。”
實際上,徐衛和劉曉楠地擔憂,也正是劉靖當前的憂慮所在。
從最大的惠普哈尼族寨一路往里走,滿目都是開始凋謝結果的罌粟花。
劉靖心里默默地算了一下,整個山區至少種植了三萬畝以上的罌粟,剩下種植地就是品種嚴重退化了的紅薯、豆類、芝麻、木薯和玉米。
山區里到處是泉水溪流,翠竹環繞,一座座大山從山腰到山腳幾乎長滿了從未砍伐過的珍稀樹種,如花梨木、鐵木、紫檀和米椎樹等等,但誰都知道。就算這些木頭砍伐下來,也無法送出山寨去,險惡地交通狀況。幾乎將這片山區與外界徹底地隔絕起來,許多水量充沛的溪流得不到有效地利用。最后都千回百轉,通過深澗溝壑向東傾瀉,注入了高山峭壁下的南壘河。
劉靖倒不擔心投資的問題,有一千萬美金就足以改變此處的現狀,可是要想持續發展下去,則非常困難了,別的不說,只說基礎建設所需的鋼筋水泥,要把一百噸水泥和一百噸鋼筋運送到這片深山里,至少需要一千人近兩個月的艱苦跋涉,更別談在班普寨以北的三條溪流交匯處,利用天然優異的地形修建發電站,那更是沒有個三五幾年時間,根本就別去考慮。那么,山寨地出路又在哪里呢?這個問題一直縈繞在劉靖腦海里,讓他苦苦思索,揮之不去。
第十天中午,劉靖在所有十三個哈尼族山寨頭人的陪伴下,回到了遠近最大的山寨惠普寨。弄山寨的村老廣庚就滿臉蒼白,跌跌撞撞地跑進了拉都家的大堂,當著其余十幾個寨子頭人和村老的面,狼狽地跌坐在自己的頭人拿雍身前,哀聲稟告:“不好了…不好了…災禍來了…”
眾人一聽,全都大吃一驚,整個木制結構的大堂里,數十人頓時驚慌失措,一時間無比的混亂。
拿雍大步上前,扶起庚廣,焦急地問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你倒是說說看啊!這么說半截話鬧得大家人心惶惶的算什么事?”
“下山…下山運貨回來的年輕人,帶來了近百匹牛馬和各種生活物資…可是,他們同時也帶回來了五個軍漢的人頭啊!”
瘦弱的庚廣,幾乎是用哀嚎的聲音喊出這句話來的,說罷,整個人再次跌坐在地。大堂里頃刻間鴉雀無聲,數十個頭人村老,如木偶般驚呆了。不一會兒,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劉靖臉上,有驚恐、有欽佩,更多的則是慌亂與責怪。
落針可聞的死寂中,劉靖恍如毫無所知的樣子,臉上全都是親切的笑容,仿佛這一切均與自己無關一般。
這時,三個年輕人大步走進了大堂,他們分別是徐衛、翁海和弄山寨的另一個中年人英洛。
三人臉上沒有畏懼,沒有不安,有的只是無比的自豪和堅定。
英洛上前一步,向坐在正中位置的惠普寨族長拉都—堯山寨頭人拿雍和一旁的劉靖彎腰行禮,再向左右兩側的各寨頭人村老一一致禮。
最后,英洛目視盤雍,大聲說道:“大哥,我們親自取回了仇人的頭顱!就是這些經常來我們寨子擄奪的楊勝武裝的軍官的人頭,這是我們哈尼族寨百年來最痛快的事情,也符合祖先定下的法典,讓我們的親人得以瞑目安息。我代表村中五百百名青壯,請求你主持開祭儀式,用仇人的頭顱告慰死去的親人和百年來冤屈的先輩,用滾燙的牛血來擦拭勇士們的胸膛!”
所有人驚訝地子著眼前這一切。
這時翁山快步上前,單腿跪下,抬起驕傲的腦袋,挺直健壯的腰身,一字一句地對在座的頭人們說道:“正因為我們的腰刀生銹了,我們的長矛折斷了,我們的心畏懼了,才導致這么多年來飽受欺壓,山外的人看我們的眼睛全是貪心和蔑視,可以任意壓低我們的葯膏價格,任意關押我們的叔伯兄弟,任意奸殺我們的妻子姐妹!如今,我們就像豬狗一樣芶延殘喘地活著,祖先流傳給我們的驕傲和勇氣,如今只能在節日的唱頌中回憶,到了我們這一代,決不能再這樣了,哪怕砍下我的頭顱,我也要抗爭到底!我們要跟著劉兄弟抗爭到底。”
“大膽!你這個家伙算老幾啊?居然敢用這樣的語氣跟我們說話!哼!你這引來兵禍的災星,你帶來外人徹底毀滅了我們安靜平和的生路!要是在我的寨子里,我定會先割下你的頭顱以正法典!還不快滾出去!”
最西北端的山嶺寨頭人勃然大怒地站了起來,一臉的大胡子無風而動,指著跪在堂中,一臉倔強的翁山大聲呵斥道。
“你們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東西,你們會帶來災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