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主任，你對這份計劃有什么具體的看法？”趙斌的書記辦公室里，看到呂長善放下了手里的一疊稿紙后，趙斌不動聲色地問道。
呂長善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瞇眼沉吟了一會才開口緩緩說道：“制定這份計劃的人對工業經濟的發展如何我不敢肯定，但是很明顯的一點，就是他應該是比較看好未來的房地產市場，而且其中也不乏冒險精神。”
“嗯！”趙斌點了點頭，“呂主任說得不錯，我也是察覺到了這樣的苗頭，才遲遲決定不下，真要是如他們所想象的那樣，房地產市場在未來幾年走上了紅火的道路，那我們現在給他們放手，豈不是就成了放任國有土地資產流失的罪人了。”
呂長善聞言笑了一下，擺了擺手說道：“趙書記，你這話說得也有些言過其實了！呵呵，其實你心里也清楚，從去年金融危機之后，國家的政策已經有了根本性的傾斜，這一點從國務院剛頒布的23號文件就可以看得出來，23號文名為《關于進一步深化住房制度改革加快住房建設的通知就講得有些明確了，要點是提出“取消福利分房，實現居民住宅貨幣化、私有化”為核心的住房制度改革。同時一系列的住房金融服務舉措也跟隨出臺，我想，這是一個房產積極的信號，依我看來，那些人也是看到了這點政策才做出了如此大膽的舉動。”
“呂主任這樣一分析，我倒是有點思路了。果然是老將出馬一個頂倆，比我這肚子一人苦思冥想要好上許多。”趙斌不露痕跡地贊了呂長善一下，接著說道：“其實這幾天我也翻過相關的一些文件，其中就有我們省城的一些舉措。省城在今年成立的市土地收購儲備管理委員會，由副市長任主任，市政府副秘書長、市土管局局長任副主任，市計委、市經委、市城鄉建委、市財稅局、市規劃局、市房管局、市土管局、市工行、市建行、市交行、市合作銀行的負責人為管委會委員，這個管理委員會的主要職權，也是明確土地凈地出讓，也就是說通過招投標方式進行土地出讓，而不象以前那樣進行嚴格的價格審批制度。”
“不僅僅是省城。”趙斌說到這點的時候，呂長善來了精神，“趙書記是否清楚，自從1997年，中海市房地局、財政局聯合頒布《上海市國有土地使用權、收購、儲備、出讓試行辦法之后，到今年為止，中海市單只是從土地批租項目里籌集到的基礎設施建設資金就差不多達到了一千個億。一千個億啊！呵呵，可以做多少事了！”
呂長善當年大搞城市建設，可是吃了建設資金不足的很多虧，對這一點尤其是記憶猶新，耿耿于懷。
當初他也曾試過從政策面上來尋求私營的加入，但是卻根本無據可循，直到他退了下去，卻出了中海的這個試行政策，讓他一直扼腕長嘆，惋惜樂云沒有這樣靈活的政策面可以利用。
“可那是中海和省城啊！”趙斌有些頹然地嘆氣道：“和他們相比，我們樂云算得上什么，要知道中海可是屬于中央直轄城市，政府層可是直接和上面聯通的，他們的政策面比我們不知道要廣多少了！”
“是啊！”呂長善點頭，“所以這樣我們才可以肯定，中海實行的基本就是中央政策的大走向。”
“你是說……”趙斌的眼睛一亮。
“呵呵，我可什么也沒說啊！”呂長善馬上打斷了趙斌的話，笑笑道，“這只不過是我的一點想法和解讀罷了，其實對于政策的解讀，每個人的角度和理解點不同，屬于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吧！呵呵，趙書記可以作為參考，呵呵……參考！”
“老狐貍！”趙斌在心里暗自道了一聲，臉上卻還是擺出了一副洗耳恭聽虛心請教的姿態來，問道：“呂主任，這樂云的情況你比我熟悉多了，暖州的經濟一直就是私營當頭，當年樂云市也曾發生過八大王這般的軒然大波，但是到了后來，證明這些都是私營經濟發展的積極信號，而且都給平反了，所以現在這個事我也拿不定主意，你來參詳一下這個事應該怎么看？”
“我嘛，呵呵，也沒有多余的想法，只要領導的決定，我就堅決擁護，只要領導能看得上我，我這把老骨頭就交個樂云市的經濟建設了！”呂長善振振有詞。
看到呂長善神情激昂地說了半天的好話，卻沒有一句是說到點子上去的，退路留得溜滑溜滑，趙斌沒辦法了，只好接著自己的話頭繼續說了下去：“到現在為止，對于土地的具體政策各地還有不同的看法，聽說除了省城之外，另外青島那里也開始設立了土地儲備制度，這個跡象也表明了一種積極的態度，我們能不能成為吃螃蟹的人？而這個螃蟹又是怎么個吃法，可以借鑒的經驗太少了啊！”趙斌蹙著眉頭，微嘆了一口氣。
呂長善笑了起來，趙斌的心思他其實全明白，既想做經濟改革的先鋒，又有些臨淵而止的顧慮，象趙斌這樣的心態他完全可以理解，畢竟政治前途遠大，就算是守成的話也可以獲得業績，不需要如此的急進冒險。
其實說實在的，呂長善他自己心里也沒底，這政策是出了，到底怎么個操作法，還是讓人頗為琢磨啊，要是一個不小心犯了激進的錯誤，和國家政策背道而馳，那肯定不行！
“好了趙書記，你也別想太多了，這個事情也不是火燒眉毛的事，可以慢慢商量，要不等年后拿到常委會上討論也可以，畢竟國有土地向私人或企業出讓是國家的一件大事，不可能會只有一條模糊的政策出來就算是完事，我們再等等吧！”
“再等等……”趙斌喃喃自語了一聲。
趙斌怎么想的韓易幾人當然是不知道，二日的早晨，他們就開始動身前往了中海。
和上次去參加房產會不同，曾慶華這次把公司的大部分班底都給拉了出來，除了阿同留守公司負責日常事務之外，劉善平和小武，還有兩個是碧輝公司財務部的人，包括了碧輝的財務主管都一同前往。
幾個小時的車程下來，很快就到了中海，車子駛入市區，韓易就給萬鯤鵬和羅海江打了電話，車子從高架上下來之后，就直接開到了羅海江居住的聚豐園去。
幸好羅海江的別墅夠大，這么多人進去也不顯擁擠，幾個財務人員和劉善平等人都由管家安排了休息的房間，韓易和曾慶華還有邱興文三人隨羅海江上了二樓小會客廳。
幾人見面寒暄之后，韓易再給羅海江重新介紹了邱興文。
說來邱興文和羅海江上次在燒烤店開業的當口也是曾見過面，而且兩人的公司雖然不是同一行當，但也都是在中海發展，并是各自行業中的翹楚，之前政府組織的商務會議之類的也照過面，不過相互之間卻從沒有深入接觸過。
但是這世界上的人情關系就會是如此奇妙，兩個原本會是毫無交集的人物有時候會因為一個第三者而維系在一起，進而形成了一個密切的關系和小團體來，從此唇齒相依，榮辱與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