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洛川縣,幾十萬民眾,都已經知道發生在云巖鎮的慘案。
再聯系到發生在風月街的那場大火,把整個一條街的青、樓產業,燒個干凈,這么大的動靜,鬧得整個洛川縣人心惶惶!
要說風月街大火倒是次要,但是在云巖水庫,搭進去的可是十多條鮮活的人命啊!
據說,還都是被砍成塊狀,就像是土豆塊,以至于打掃的時候,只能用叉子叉起來!
衙役們找到那里時,一些食腐動物禿鷲、豺狼,正在吃著這些尸體。
聞者落淚,見者丟魂,可謂是真正的人間地獄,誰也沒見過比這更慘烈的場景。
立刻,元寶宗在世俗間形象一落千丈,千夫所指,成為了十足的大魔頭。
民眾的力量一個可能微不足道,但成千上萬人同時發出這種怨念的時候,一股黑云悄然降臨在元寶宗的山門上。
元寶宗那些不出世的老祖宗,立刻感到整個山門的氣運都降低了。
“怎么回事,我感覺自己的力量被削弱了一些?”
“是啊,是啊,前幾天我剛剛晉級成為氣宗,現在感覺整體的戰力甚至跌回了發氣后期。”
“不用管這些,只是暫時性的跌落,只要境界尚存,這種厄運不會持續多少時間!”
這就是輿論的力量!任何宗門都不可忽視。
在元寶宗實力跌落到九成左右的時候,洛川縣衙開始了這次斬頭行動!
這就有了雙重作用,既打壓了元寶宗的戾氣,又弘揚了官威——對于抓捕這些匪徒,首功早就被烏宇云搶走了,但他臉皮再厚,也不能忽視六扇門!
所以,氣運再次籠罩到烏縣令和陳道安頭上!
由于陳道安作為六扇門的特使,早已把這個事件查得水落石出,抓捕了所有匪眾,所以在民眾載歌載舞的歡呼,替身成為陳道安的方雷,自然而然,得到了一種冥冥中上天賜予的運氣!
這就造成了這樣的局面。
元寶宗在削弱,而官威在增強!
此消彼長之下,烏宇云的實力居然暴漲了一截,而方雷也驚奇的發現,體內那一絲絲流動的靈氣,居然也變得粗壯,若不是從陳道安的記憶中獲得“氣運加成”的知識,現在一定會覺得莫名其妙。
“媽的,一個小小的縣城,居然都能為我帶來至少兩三個月的苦修成果,一個國家如果人心所向,那又能是怎樣的效果?”
方雷立刻想到,這整個云海帝國,固若金湯的不朽皇權,得享受何等的氣運加成?皇帝老兒就算壓根不修煉,其修為一定到了讓人高山仰止的地步!
“升官發財,得氣運,增修為,這條路我走定了!”
暗暗下了決心,方雷闊步朝刑場走去。
整個街道上人山人海,不少人敲鑼打鼓,或者點燃爆竹慶賀,在老百姓眼里,能夠抓捕惡徒的縣衙,就是他們的青天大老爺。
方雷走在大街上,到處聽到人們在歌頌縣衙和六扇門的豐功偉績。
“元寶宗的弟子今天要被砍頭啦!”
“什么,果真有這種事情?”
“你還不快點走,免得擠不上位置啦!”
“走走走,這元寶宗實在太囂張,太張狂了。我們的烏大人一定會給他們厲害看一看。”
“別這么說啊,據說這次六扇門也下了很多功夫,才把這些元寶宗弟子抓捕歸案。看來平時大家說他們不辦事,完全是謠言!”
“謠言,絕對是謠言!”
烏縣令早就命人放出話,這些都是元寶宗所為,而抓捕來的這些匪眾,明知不是元寶宗的人,卻仍然被強行按了“元寶宗弟子”的投降,在菜市口行刑!
這也算是敲山震虎,安撫人心的策略!
面對情緒激動的老百姓,方雷無話可說。
他早就換了一副干凈利落的新衣裳,“六扇門”三個字印在后背上,走起路來,看到他的人立刻繞路,遠遠看著投去羨慕的目光!其實又有誰知道,六扇門帶來的十余米精銳全部被金元寶干掉,現在的方雷,也就是陳道安已經是個光桿司令,調遣不了一兵一卒,反倒是坐收漁翁之利的烏縣令,手下仍有一批衙役辦事!
就這樣,一路前行無阻,方雷昂首挺胸,目光冷淡,到了行刑臺之前。
坐到烏宇云身邊,方雷也懶得和這老貨打招呼,目光往下一看,這里已經被里三層外層包圍住,老百姓們目光血紅,就像打了激素一樣,想到待會人頭滾滾落地,這些愚昧的人們,腎上腺素分泌出歇斯底里的快感。
而在血跡斑斑的斷頭臺上,十余個盜匪被幫得結實。他們低垂著腦袋,也不再爭辯什么,此前受過嚴刑逼供,其中有不少人是被陳道安親手鞭打過。
“啪啦,啪啦!”
在陳道安的記憶中,在那幽暗充滿臭味的地下刑牢中,“自己”曾親手鞭打過這里的每一個人,“滋滋”,一塊塊燒紅的烙鐵,狠狠的印在匪眾的胸口,立刻冒起一股股青煙!
經歷數日慘無人道的折磨,現在這些匪眾早已疲憊不堪,身心凌亂,求死之心迫切!
方雷突然打了個寒噤,暗自罵道,“這陳道安干過的事情,現在都算到我頭上,難怪這些人見我,就像老鼠看到貓一樣!”
見方雷坐到這里,無論是縣令還是老百姓,甚至一些前來觀斬的修真門派高人,都寂靜無聲!
這些囚犯更不敢看方雷,刻意回避的眼神,木然的望著地面,只有少許還算清楚的匪徒,咬緊牙關,嘴中念念有詞似乎在咒罵著。
方雷目光一掃,發現每個人背上都豎著一塊木板,上面用黑筆畫出一個圓圈兒,里面寫著一個“斬”字,在這個字下方的木板上,是這些人的名字!
此行來到這里,方雷完全是為了救出那個“斗笠客”!
正當方雷在匪徒中搜尋這個人的時候。
烏縣令已經拿起一個監斬令,遞給方雷,朗聲道,“陳大人,您先請,抓捕他們六扇門功不可沒,我已經單獨上奏朝廷,將陳大人忠勇偉績,盡數明表。”
“烏縣令何不先請?”
“陳大人官至四品,而我只是區區七品縣令,微不足道,按照慣例——這第一道頭彩,應該由陳大人先來。”
烏宇云并非拿捏方雷,所言確實是官場上的慣例,換在平時,一般負責同臺監斬的官員,職級較高的會開第一弓。當然,烏宇云掃視一圈這些跪倒在地上的煩人,眼中皆是不屑的神態!
官就是官,匪就是匪,自古以來不兩立。
烏宇云深得儒家真傳,是個不折不扣的忠烈之臣,他可以愛護百姓,為百廢俱興的洛川縣不辭勞苦,但一看到這些匪徒時,雙眸立刻涌起一股血色,一股滔天殺意,洶涌而至。
方雷也感覺到烏宇云的異變,手中握住的監斬牌子,居然微微一顫。
恰恰因為這個動作,烏宇云的目光也注意到方雷,正在目不斜視的看著囚犯當中的一人。
那是一名年約十八九歲的少年,堅毅的臉上布滿鞭痕,一雙充滿落寞的雙眼,正在目不斜視的望著前面臺柱下的這些官員,那臉上分明還帶著一絲譏諷之意。
這少年,就是方雷一直在尋找的“斗笠客”,可現在情況非常危險,烏縣令已經把苗頭對準了他。
“大膽!”
烏縣令用手直指這少年,語氣帶著一股蕭殺之味,道,“既然陳大人不愿意開弓,拿得頭彩,那我烏某就得罪了!這個名叫徐亞東的孽畜,加入豁口金刀為首的匪眾已有三年,作惡多端,不可饒恕,我第一個就要拿他開刀!”
烏宇云身如洪鐘,嗡嗡作響,他是儒神門達到小儒仙級別的高手,換成同級別的練氣境,也是達到氣宗級后期的高手,就算陳道安本人與他對壘,也未必能站到什么便宜!
更何況,這廝還有一枚代表權位的官印,實力不可小覷!
但方雷手中拿持的監斬令,又叫“紅令”,開斬第一人必須要動用紅令,所以,烏宇云說完,立刻朝方雷索要這塊木牌!
方雷已經辨識出了,這少年正是他一直要找的斗笠客,說來也奇怪,方雷看人一般只看第一眼,就能辨別出這人的一些特點,就像眼前這位少年不過弱冠之齡,蓬頭垢面的參雜在人群當中,并不突出!
但在幾天前,方雷命令這些匪徒棒擊甄厲時,他就對斗笠客格外留了個心眼——這人非但不壞,而且很善良。
這點從當時在云巖水庫,甄厲命他去殺死最后一名已經投降的捕快時,就已經體現出來,而在后面斗笠客跟隨甄厲前往元寶宗的過程中,方雷清楚記得,他總是有意無意的留下一些線索,就是故意讓處于隱身狀態下的自己,更好追蹤到甄厲的足跡。
別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
“我又怎么可能,讓對我好過的人,死在眼前?”
方雷心中一陣冷笑,雙指夾住的紅令猛地一收,冷冷的注視著烏宇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