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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5 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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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麗江,那邊是永勝。”

  “嗯……”張逸夫再次四下看了一圈,對比著手上流域委員會送的地圖,抬手做了一個標注,“那這地方叫什么?”

  “這地方能叫什么?”船夫笑了起來,“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就是一條河,左右兩邊算不同的地界。”

  “那邊兩岸居民情況呢?”張逸夫指著一個方向道。

  “居民?咱一路過來,你看見居民了沒?”船夫點了支煙,又笑了起來,這人看著有文化,咋是個睜眼兒瞎。

  “少數民族呢?”張逸夫追問道。

  “遠著那,都在山上,林子里。”船夫有點兒不耐煩了。

  張逸夫也不再問他,轉望旁邊剛剛點上煙的侯豐:“老候,這邊應該還沒有輸電網吧?”

  “應該沒有。”侯豐還算自信地抽了口煙,“張局長,這附近沒用電需求,也沒供電設備,弄電網就太未雨綢繆了。”

  “是啊,未雨綢繆。”張逸夫笑著點了點頭,探著身子,俯身感覺了一下水流,“師傅,這里汛期情況怎么樣?”

  “哎呦,猛地很。”船夫比劃道,“七八九月份的時候,咱們船想跟這兒靠會兒都晃悠。”

  各種條件,數據符合,完美的峽谷口,一直半個多月的考察以來,這里算是最完美的一個地方了。

  他想著想著,自己不禁笑了起來。

  張逸夫啊。這是水電站選址,怎么搞得跟文玩市場挑核桃似的,見著好的還得憋著。怕別人覺出來什么。

  “走吧。”他擺了擺手,不再多問。問多了也沒用,去查查水文資料才是正途。

  博哥看著張逸夫,也沒多問,就是一副游山玩水的樣子。

  晚餐過后,他才找了個機會跟張逸夫獨處,問起了這事兒。

  “咱們一路十多天,也沒見你眼睛那么亮過。”博哥喝著汽水試探道,“怎么樣。這么快就有想法了?”

  “瞞不過你。”張逸夫點頭笑道,“下午去的那地方,真不錯,搞個200萬千瓦以上的電站,不成問題。”

  “200萬?”博哥現在對于水電也算有些了解了,“現在滇南正要搞的那個,最大規模的那個也就150萬吧?”

  “是。”張逸夫解釋道,“我說的是總裝機量,也許一期只有80萬,幾期下來總共200萬這么多。”

  “反正我覺得邪乎。那窄口成么?”博哥還不信。

  “你不懂,水電就得有這么一個窄口,你不是老倒騰掛件兒玩意兒么?就跟珠子什么似的。就得要那品相。”

  “這么說我明白了一點。”博哥點頭道,“不過有一點我就一直摸不明白,你說建一個水電站,到底要投資多少錢,到底能賺多少錢?這永遠是本糊涂賬。”

  “沒轍,要考慮的因素太多,工程建設成本、移民費用、流量水情、電網接入、調度計劃……。”張逸夫拿出紙筆,簡單算了起來,“咱們就說下午去過的那個峽口。就事論事,那個距離和容量我大概算一下。大壩長大概600多米,高150米左右。配上四臺60萬的水電機組,算上移民安置費用,大概……一百億以里吧。”

  “噗!!!……”博哥這瓶汽水兒絕對白喝了,張逸夫說個三五億,他也有準備,不至于這樣,什么就一百億以里了,“100億?誰他.媽有一百億建電站玩??買個島當皇帝不成么?”

  “這你就不懂了,還是思維僵化。”張逸夫不緊不慢地解釋道,“誰說我必須有100億才能做100億的事情了?銀行是干嘛的?投行是干嘛的?股市是干嘛的?”

  “瘋了……瘋了……你得知道,恒電還欠著聯合銀行幾百萬呢。”

  “這100億,也是個虛數,我算過了未來十年的通貨膨脹得出的,到那會兒100億也不算多。”

  “別說人民幣,一百億盧布依然是巨款啊!”

  “你先別想困難,先想想收益。”張逸夫在紙上劃了劃,邊算邊說,“悲觀一些來算,汛期短,枯期長,年發電量100億度……電價平均算2毛5,25億。”

  “什么?”

  “一年25億,一天六七百萬。”張逸夫點了點桌子,“我說的是人民幣。”

  “考慮運行維護稅收等等成本,六七年收回成本不算長,最關鍵的是只要投產,就有現金流了,資本就活了,投資人也有信心了。”

  張逸夫說道這里,博哥已經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了,他只記得一天六七百萬。

  “你說一天,六七百萬?”博哥咽了口吐沫,拿起瓶子,喝干了僅有的汽水。

  “對,睡一覺,六七百萬。”張逸夫比劃道,“不用買煤,沒有損耗,只要付工資,水電廠也不需要那么多人,一百人都多了。”

  博哥又放下瓶子,抹了抹嘴,看著張逸夫,眼睛里冒出了一股狠勁兒:“我認識的搞期貨的,玩兒命搞,可都栽了,可栽得最厲害的,也就栽1000萬。”

  “這就是能源行業。”張逸夫拍了拍博哥道,“有人賣力,有人收錢。”

  博哥開了一包剛買的紅塔山,默默抽了起來。

  這還是博哥第一次沉思,他每次說話,都是不用過腦子,跟著本能就能聊出來的,這次不得不動一動腦子了。

  在他眼里,張逸夫一直是個明白且糊涂的人。

  明白,是他技術、理論上比誰都明白,一說一個準兒。

  糊涂,是他活得糊涂,這也要那也要,當婊.子還要立牌坊,自己沒事兒還來點兒酸書生的糾結與苦惱。

  現在他好像理解一些了,你做一定程度上的事,就是得有一張保得住牌坊的臉,還得有當的了婊.子的心。

  要做成這事,可不是凡人之舉,他超越了技術,超越了商業,超越了官場,三者合一,缺一不可。

  你痛痛快快當個婊.子,官場那關你過不去。

  你老老實實立個牌坊,商業那邊你沾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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