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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行蹤迷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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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在迎賓館前接到了馬世博后,趙文就暗自留心著他的動向,而馬世博不管是見到了青chūn靚麗的唐奕還是進到屋里看到了不菲的室內裝修,都幾乎沒有什么表情,就是吃飯時,也低眉順眼:不多看,不多說。

  這種反應對于一個十幾歲的小青年來說,是不太正常的。

  只有人生經歷了大起大落,或者遭受了重重打擊的人,才會看什么都覺得云淡風輕,心態超然,而馬世博,才是一個十六歲的未成年。

  馬世博對著自己跪下了,趙文臉上都是吃驚,問:“你這是做什么?”

  “是不是在汶水受到了什么委屈,你別急,告訴我,我幫你出面。”

  馬世博跪的筆直,面上表情莊重,嘴唇上剛剛泛出的胡須絨絨的,眼神很堅定:“趙叔,我全家,就剩我一個了。”

  “我全家都被埋了,我跑到了山上,要是沒有遇到你,我這會,也不知道在哪里。”

  “剛開始,我被領到汶水時,我恨過你,我想你們當官的,都是一樣的人,可是后來我明白了,趙叔你和別人是不同的。”

  “當初我和我爹,我娘,我弟弟到華陽縣告狀,只有你tǐng身而出,罵那個狗官。”

  “這一段在汶水,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馬chūn香將他男人給告發了,他男人才是殺死馬建設一家的兇手,同時洗脫了我的罪名,雖然這樣,但是我仍舊背負了很久的包袱。”

  “馬chūn香沒有什么值得同情的,她當初既然能和馬建設勾結在一起,那么馬建設在村里橫行霸道,為非作歹,她難道沒有從中撈取一點的好處?那她圖個什么?”

  “馬建設的家人也是,他家里所用的,吃的穿的,能有幾個錢是干凈的?”

  “反倒是馬chūn香那個男人,知道了馬chūn香和馬建設的丑事,能手刃仇人,也算是爺們。”

  “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什么公平,有的只是弱肉強食,男盜女娼,有權有錢就有理,我一家遭遇,就很能說明這個問題。”

  趙文要張口,但是什么都沒說出來。

  “我昨天夜里在馬chūn香家里放了一把火……”

  趙文登時就盯著馬世博,馬世博卻無所畏懼,侃侃而談:“男子漢有冤報冤,有仇報仇,馬建設一家死了,我家也什么都沒有了,馬chūn香作為馬建設的姘fù,她沒資格再安安穩穩的住在那里,我讓她也嘗嘗無家可歸、凄惶一人的味道。”

  “那你這是要做什么?”

  趙文盯著馬世博說:“你這是來和我作別嗎?”

  馬世博說:“謝謝趙叔收留我這么久,我想,出去闖闖,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樣的……如果你非要我回去投案,我也無話可說。”

  趙文嘆了口氣,說:“你想去哪里?”

  頓了頓,趙文又說:“我怎么可能讓你去投案,你的遭遇已經很可憐了,至于馬chūn香,她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嗎?也許經過了昨夜,她會重新學會做人。”

  “你起來。”

  馬世博站了起來,趙文讓他坐下,這時趙文的電話就響了,馬世博坐在那里等趙文電話打完,說:“我想去南方打工,聽說那里錢好掙。”

  “我掙點錢,就回來。”

  趙文說:“也好,玉不琢,不成器,出去走走,見見風雨,這樣會利于你的成長。”

  但是趙文要帶馬世博去買衣服,他卻死活不答應,說自己這些rì子在吳奎那里幫忙,身邊還有些錢,等自己到了南方,穩定下來再說。

  馬世博確實沒有攜帶什么行李,趙文就問他什么時候走,馬世博說就現在,趙文說:“那好,我尊重你的意見。”

  趙文從兜里掏出一千元,遞給馬世博說:“這些你拿著,我的電話號你記好,有事就聯系我。”

  錢馬世博卻不肯要,趙文說:“原本想給你多一些,可是錢帶多了,反而不安全,你到南方先隨便找個事干著,然后再打聽別的適合自己干的營生。”

  “記住,少說話,少惹事,干什么要步步為營,先要想好自己的安全和退路。無論什么時候,我這里的門,一直為你敞開著。”

  馬世博終于收了趙文的錢,將果汁喝完,趙文就送他出了門。

  趙文重新的回到屋里給唐奕說一聲,拿起了東西就出了門,然后就給張紅娣打了電話,讓她注意薛長榮過去。

  剛才那個電話是薛長榮打來的,她說有事要見趙文,可是到了那邊,卻發現張紅娣也不見了,趙文就給她說了海洋的地址,并說自己一回就到。

  薛長榮到了和趙文以及張紅娣私會的地方,竟然沒見到人,而后先是給張紅娣打電話,可是張紅娣的手機卻關機了。

  薛長榮自然不會知道張紅娣是聽了趙文的話,將手機關機了,于是薛長榮就有些納悶,就給趙文打了電話,聽到趙文說張紅娣到了另外的地方,才舒了一口氣,同時又擔心起來,不知道這幾天發生了什么。

  薛長榮到了海洋別墅后,一會就見到了張紅娣,她看到了這里的房子和里面的裝飾家居,并且到車庫看到了那輛銀白色燦新的別克君威,再一瞧,里程表上的數字還是幾個零,就問張紅娣,這是你親親老公給你買的?

  張紅娣在薛長榮面前表現的總是一個小丫頭模樣,紅著臉說不是的,然后又解釋說,趙文是給自己說過讓自己去挑一輛車的,可是自己總覺得沒用處,就沒有去。

  薛長榮伸手在張紅娣的胸尖上輕輕捏了一下,然后攀著張紅娣的肩頭,兩人往屋里走,薛長榮說:“你這個小妖精,他那么愛見你,給你買車買房的,你還不稀罕,倒是會給他省錢,真是個小狐貍精。”

  張紅娣就紅著臉說:“不是的榮姐,這房子,小文說是一個朋友的,暫時先借住幾天。”

  “他倒是說過要再買房子的,可是這兩天事情多,就沒有機會。”

  薛長榮就問到底出了什么事。

  薛長榮脫了鞋躺在沙發上,軟面的沙發將她的身體幾乎全都陷了進去,張紅娣給她端來了飲料,就說了陳解放的事情。

  “都怪我不好,瞧那人可憐,可是就給小文惹了麻煩。”

  看著張紅娣自責的樣子,薛長榮心里卻計算著,心說這個趙文倒是運氣好,包個小mì都能碰到事由,那個陳解放哪里是給他添麻煩,準確的說就是給趙文送政績送錢送權來了!

  張紅娣不清楚陳解放這么一來鬧騰的是什么,可是作為省紀檢委監察廳副廳長的薛長榮哪里會不清楚陳解放這樣一鬧會導致臨河市發生什么樣的變化,別的不說,天南機械廠的張chūn林和威順機械廠的陶翰林,恐怕是霉運到頭了,還有臨河市的國稅地稅局,以及市zhèngfǔ市委的一桿子人,要是趙文借機不擼掉幾個副廳級干部,還不扒了幾個處級干部的皮?

  “我知道人心險惡的,可是,誰想到那個流浪漢也是一個有背景的人,榮姐,我瞧他這幾天都睡不好,你待會要勸勸他。”

  有些話,薛長榮和張紅娣也解釋不清,就答應了張紅娣幾句,這時,門就打開了,趙文就走了進來。

  張紅娣過去給趙文換了拖鞋,薛長榮沒起身,看著趙文笑吟吟的說:“嗯,到底是女生外向,我剛才來,就沒有享受到這種無微不至的服務。”

  張紅娣被說的一呆,就給薛長榮也拿過了拖鞋,趙文卻沒有說話,薛長榮就伸手接過了鞋子,拉著張紅娣在她臉上啵的親了一下,說:“謝謝老婆!”

  張紅娣就問趙文喝水不喝,趙文看著薛長榮面前的飲料問:“怎么她是飲料,到了我這里就成了水?這還叫女生向外?”

  這下張紅娣倒是笑笑的不吭聲了,她知道趙文是在擠兌薛長榮。

  等張紅娣離開,薛長榮就嗟嘆著說:“唉,可憐我如花似玉的小紅啊。”

  趙文不想和她打哈哈,就問薛長榮這幾天做什么去了,薛長榮說:“我什么都沒干,倒是你,那個臨河的老,倒是給你準備了一鍋好飯。”

  薛長榮原以為趙文會岔開話題的,沒想到他點頭說:“是,我這幾天一直在考慮這件事,可是你總是不在,我也沒個人商量。”

  趙文這樣說,倒是讓薛長榮一呆,嘴上卻說:“嘁!哄小紅可以,拿這話對我說,難道不寒磣?”

  趙文坐到了薛長榮身邊,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臉說:“長榮,臨河的事情很麻煩,其實在今年chūn節的時候,魏書記就注意到了臨河的情況很復雜,我曾經到過那里做過調查,可以說是觸目驚心!”

  “這次臨河的陳解放到省里來上訪,反映的雖然是臨河天南機械廠和威順機械廠的事情,可是實質上還是說明了臨河的領導班子出現了問題。”

  “上梁不正下梁歪,歸根到底,還是說明了臨河市委市zhèngfǔ這一塊出現了非常嚴重的問題,已經到了不糾正就不能前進,必然導致怨聲載道的地步。”

  “陳解放反映的不僅僅是他個人的境遇,同時也是天南機械廠幾萬工人以及家屬所面臨的困境,張chūn林的偷稅漏稅,投機倒把乃至于和某一些領導們同流合污,惡意侵占國有資產,這是以魏書記為代表的省委堅決不能容忍和姑息的。”

  “謝立東,身為省委常委之一,肩負著省委對他的期望,可是他都做了什么?生活糜爛,私玉膨脹,公開的買官賣官,甚至在一些職位上公開的標明了價格!”

  “謝立東的兒子謝茂可殺人,無惡不作,臨河的人大主任李民基涉嫌集資放高利貸,而政協主席米滄瀾參與了謝立東暗地里的很多產業,至于市長郭茂英,唯唯諾諾,像一個娘們一樣,終rì里碌碌無為,以謝立東的意志為轉移,臨河,四大班子已經徹底的變成了貪污的機器,你說臨河的人民會是怎么樣的心情來面對我們的zhèngfǔ?我們又有什么臉面去對待這些百姓?”

  薛長榮接觸到趙文有將近半年時間,這會忽然的從趙文身上看到了一些不尋常的品質。

  雖然,她從來就沒有理解和真正認識過近在咫尺的這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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