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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鴉身體左右急晃,子彈便從他臉邊穿過,只擊中了后頭的門框和天花板。黑衣男人伸手一抓,便把手槍抓成粉碎,然后看著下面三個孩子笑道:“跑啊,哭啊,叫啊。你們越害怕,我就可以相信得到,雅菲迪臉上的表情越精彩!”
三個孩子縮成一團瑟瑟發抖,卻連最小的安妮也緊抿著嘴巴,強讓自己沒哭出來。
黑鴉冷哼一聲,伸手便要捉去那小女孩。不料手剛抬起,掌心突然一痛。他抬頭看去時,瞳孔收窄。
他的手掌,竟無聲無息地多了個模糊的血洞!
跟著啪一聲,什么東西撞進地面,竟打出一個小小的洞口來。然后,黑鴉的身后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原來他們是雅菲迪的孩子,你們竟然要對付第十一軍的團長,真不知道是從哪里來的膽氣。”
黑鴉迅速轉身,卻見門口不知何時站著個男人。有著東方人的臉孔,黑發,右眼呈金色。沒感到什么特別的氣勢,可黑鴉的本能卻幾乎在尖叫,提醒著他不要小看這個看似纖細的男人。
“你是誰?”
一邊問,黑鴉朝三個孩子挪步,想在必要的時候捉過其中一人作為威脅。
“你在干一件蠢事。”零輕聲道。
“像你這種不敢直面對手,只敢持強凌弱的家伙,潛力也就這樣罷了。”
前一句話還有門邊響起,后一句話卻到了自己的身后。黑鴉露出無法置信的目光,在他眼中,門邊的那道身影正在緩緩消失,他機械般轉過身來,便看到零抬起手,伸出一根指頭點在自己的胸前。
整個過程他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零的速度根本不快,甚至黑鴉在腦海里就掠過了好幾種規避手段。可偏是身體 沒來得及反應,零的手指已經點中了他,
跟著他聽到體內有什么東西破碎了。
一道血線從黑鴉的背后彈出,這個男人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氣,眼神渙散,身體摔到了地上。在瀕死的瞬間,他才明白自己的心臟被射穿。
真是個可怕的男人。黑鴉想,這是他人生中最后一個念頭。
像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零轉過身,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道:“好了,沒事了,孩子們。”
他摸了摸安妮的頭,又對其它兩個男孩道:“你們能照顧好妹妹嗎,現在,我去幫幫你們的父親,他好像陷入了一些困境。”
“我們會照顧好安妮的。”雅菲迪的大兒子捉住零的手道:“請你幫幫我們父親,叔叔。”
“我會的。”
零站了起來,身影閃爍,轉瞬遠去。
“雅菲迪大人,我已經沒有耐心了,現在給你三秒鐘選擇!”
高樓上,刀疤打了個手勢,樓層左右兩邊的殺手走出了陰影,既把刀放在綁著十字架的繩子上。雅菲迪看在眼中,哪會不知只要對方刀一落下,米娜就得給絞死。他握緊了拳頭,幾乎把一口鋼刀咬碎。
“等等!”雅菲迪叫道:“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不!別這么做!”米娜大叫:“雅菲迪,就算你死了,他們也不會放過我們的。與其這樣,不如犧牲我一個吧。雅菲迪,帶著孩子們離開這!”
雅菲迪朝她報以微笑,又看向刀疤喝道:“如果你食言的話,相信我,西涅一定會讓你死得很難看的!汽車是他給我,他的車我可不認為沒有任何報警系統。說不定,現在西涅已經知道我們出事了。所以刀疤,沒有什么事可以做得天衣無縫,如果我死后,你仍對米娜他們下手,西涅絕對不會放過你!”
刀疤點頭:“好吧,我保證。我們只想要你的命。葽。至于女人和孩子,我不感興趣。”
雅菲迪抬起手,手上集中著一股能量,并使之呈螺旋狀運動。這是螺旋穿刺的力量,如果他用這股力量轟擊自己的胸口,能輕易將他的心臟絞成粉碎。
“動手吧!要不然……”刀疤打了個響指。
兩個殺手同時舉起了刀。
就在雅菲迪要咬牙落拳時,樓層上方兩名殺手同時身體一震,然后從他們的眉心處各彈出一縷血線來。接著,才有槍聲從雅菲迪身后的廢墟里響起。
“渾蛋!”刀疤大叫,用僅余的一手揮刀斬斷十字架和樓層間的固定繩。如此一來,十字架失去任何支撐會往下墮,米娜則會給脖子上的繩圈勒死。
可刀疤剛斬斷了固定繩,系在上方鋼架上的繩索也被人一槍打斷,于是米娜驚呼著從高空墜下。
雅菲迪立刻前沖,高高跳起,在半空一把撈住妻子。再帶著她落到地上,雅菲迪抱著她在地面翻滾出一段距離,卸掉墮勢。刀疤從后面拿來一挺機槍,便要射殺下方的兩人。心中忽生警兆,當既在地上翻滾開去,連接幾發子彈追著他落在地面。
刀疤躲到一根承重柱后,柱子給人家打得石粉紛飛。他暗罵一聲,知道已經錯過追殺雅菲迪兩人的最好時機。到了這個時候,他帶來的人已經全部死了。刀疤知道自己一人無法完成任務,只得撤離。他從樓后一扇窗戶跳出去,撈住早準備好的一道安全繩滑了下來。
落到地面立刻全力飛奔,一個雅菲迪,再加上一個實力不明的幫手,已經不是刀疤能夠應付得來。一旦被他們追上,刀疤估計連返回教皇廳的機會也沒有。
正飛跑間,刀疤背后生出針刺之感。他不及細想,橫移開去,再鉆進一輛廢棄汽車里。一梭子彈擊打在他原來位置的地面上,再犁了過來。刀疤從汽車的另一邊撞了出去,汽車已經給射得爆響連連。刀疤沖進一條巷子里,被瞄準的針刺感又突然出現,這次是頭部。
他立刻從墻上一面窗戶跳進去,再從一間半塌的商店后門撞出來,然后就看到了站在對面街道上,再用槍口對準著他的零。刀疤渾身一冷,知道對方的速度遠在自己之上,所以才能夠把自己耍得團團轉。
他深深吸氣,手腕一轉,從袖管中滑出一把鋸齒狀的短刀。這是他最常用的武器,短刀不僅鋒利,上面的鋸齒還可以擴大傷口,如果是割中動脈一類的部分,更能讓對手血流不已。當他拿出這把刀的時候,才能展現刀疤精湛的殺戮技巧。
在刀疤的職業生涯里,手持此刃而又無法殺掉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在教皇公府撞見的神秘護衛。
“你是雅菲迪的朋友?”刀疤問,在他拿到的情報里,似乎沒眼前這個男人的資料。
零搖頭道:“談不上。”
“那你為何要幫他。”
“碰巧撞上。再說,我對你們拿女人和小孩作威脅的手段看不慣。”零如實說道。
刀疤道:“你知不知道這么做,是在和教皇廳作對!”
“教皇廳?”零笑了:“那我更好奇了,雅菲迪不是十一軍的團長嗎?怎么會變成教皇廳的暗殺目標?”
“這就輪不到你管,你只要知道,這不是你可以插手的就行了。”刀疤低聲道:“現在,如果你離開的話,我可以考慮在報告里不提及你這么一個人。”
“那還真是感謝你的大方了,只不過有沒你的報告都不要緊。教皇廳現在,大概沒多少個人不認識我的吧?”零微笑道。
刀疤一愣,接著注意到這個男人右邊的眼睛竟是金黃色。他像觸電似的跳了起來,張嘴呼道:“不可能……你……你是海神團的首領?”
“我是零,所以凡是你們教皇廳的事,我都有興趣插一手。”
“那你去死吧!”
刀疤身體傾前,倒持著鋸齒刃沖上前去。從剛才的手段來看,他知道零的槍法厲害,自然不會給對手有施展的機會。零微笑,把手中這挺用能量具現化出現的機槍當棍棒使,雙手握緊再橫掃出去。刀疤眼睛一亮,沖熱不改,卻后仰滑膝,從零身邊滑過。
又迅速彈起,刀疤鎖定零的脖子,一刀扎了下去。
不料零單腳撐地,整個人身體一旋讓刀疤刺了個空。而他則趁機貼上了刀疤,一手按住他持刀的手腕,跟著一個頭錘撞了下去,磕中刀疤的鼻子。只聽街道上響起一聲悶響,零這一撞用上了螺旋穿刺的能力,撞中的又是要害,哪怕刀疤是名八階殺手,也疼得眼前一黑。
接下來,零和他扭打在一起。刀疤持刀的手給按住,空有再高明的刀術也施展不開。而零卻像流氓打架住了,緊緊貼在他的身上用頭撞,用肘砸,用膝頂。可每一記都是重擊,街道上悶響連連,肉眼可見的錐形波紋自刀疤身上不斷透射而過。
當又一記頭錘把刀疤砸得連連退后時,這八階殺手已經渾身是血,連接承受了十幾次螺旋穿刺的攻擊,刀疤的體能已經到了極限。他嘶吼一聲,握著齒刃朝零的咽喉刺去。零雙手閃電探出,捉住刀疤的手腕和小臂關節處,再往回一扳,齒刃便在刀疤手里往自己左眼刺去。
刀疤大驚,用全部力量想把零推開。零一笑,放開抵著他關節的手,改而在刀柄上一拍。
頓感一股大力涌來,刀疤再握不住齒刃。尖叫聲中,眼里刀尖的畫面瞬間擴大,然后腦中一痛,便失去了所有意識。齒刃扎進他的眼窩里,穿過大腦,刀尖從腦后探出了一小截,正從刀尖上滴下一顆顆血珠。刀疤用這把齒刃不知道殺了多少人,可今天,卻死在自己的武器下。
雅菲迪和米娜回到藏身點時,看到躺在墻角的黑鴉尸體先是一驚,然后看到孩子們安然無恙又是一喜。一驚一喜中,三個孩子已經歡叫著跑了過來,雅菲迪蹲下身體,把他們全攬到了懷里,后面則讓妻子米娜抱住,讓雅菲迪大有劫后余生之感。
“爸爸,那個叔叔呢?”小女兒安妮突然問道。
“哪個叔叔?”
“就是那個眼睛是金色的叔叔,是他救了我們,把這個壞蛋干掉。要不然……”大兒子突然看向門外,說:“叔叔來了。”
接著雅菲迪就聽到腳步聲,他放開孩子站起來,轉過身看著這道從門外走進來的身影,意外道:“是你……”
“零!”
越野車開在返回磐石之城的公路上,米娜和三個孩子坐在后車廂里,他們又累又困已經睡著。雅菲迪坐在副駕駛位上,看著駕車的零道:“我欠你一個人情。”
“不過,你們還真是一群瘋子,竟然在這種季節攻打磐石城,還成功了。”雅菲迪搖頭苦笑。
零也挺意外:“你竟然沒收到消息,不過話說回來,你這是怎么回事。堂堂十一軍的團長讓教皇廳的殺手集團追殺,索隆到底想干什么?”
“他只是想除掉我吧,西涅說得沒錯,他對我動了殺心。哪怕我已經不要團長的身份和所有功勛,他仍不肯放過我……以及我的家人!”雅菲迪握緊了拳頭說。
“那么接下來有什么打算?”零隨口問。
雅菲迪說:“按照原先的計劃,是把磐石城里購買一些補給物資,再到大陸的東面找個安靜的地方住下來……”
“哦,那好吧。回去后,我讓人安排一下,給你車輛還有食物。”
雅菲迪意外地看著他:“我以為你會勸我加入你們,畢竟現在索隆可以說和我已經勢不兩立。”
零回頭看了米娜和孩子們一眼,微笑道:“相信我,如果只是你一個人,我會的。”
“原來是這樣。”雅菲迪也朝后面看了眼,露出溫柔的笑容道:“現在,我也開始有點喜歡你了。”
“謝了,我對男人可沒興趣。”
“這個笑話真冷……”
羅馬城,教皇廳。
索隆站在自己的行宮前,在這里,他沒有帶上任何護衛。前面只是一扇門,看似單薄,卻隔著兩個世界。
要不要進去呢?
索隆鮮有的猶豫。
他現在的情況很糟糕,已經確認,教皇保羅已經和門德里薩、老約瑟夫有所接觸,而且三方似乎達成了某些合作項目。于是昨天開始,這兩個底蘊深厚的豪門開始向教皇廳施壓,并要求宗教審判所重新調查當年保羅四世的死亡真相。
這兩只老狐貍!
索隆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不止在心里詛咒他們。十五年前那場叛變,這兩個家族也有份參與其中,在老約瑟夫和門德里薩的手中,肯定掌握著當年的一些證據。只要把這些證據提供給審判所,就算異端裁決官是個傻子,也可以拿他索隆問罪。
當然,現在他們還不敢公然挑起戰端,畢竟圣印騎士團還在索隆的手里,再加上他手上剩下的一些私人軍隊,放眼整個羅馬城還沒有哪個人會是他的對手。可從今往后,索隆的命令將很難得到實行,兩大家族和教皇肯定會處處刁難。
再加上保羅和海神團之間的關系,一旦海神團逼進羅馬城,那么索隆的末日就到了。
誰都可以投降,只有他不行!
索隆并不畏懼死亡,卻無法忍受從神壇跌下來的那種失落。他必須做些什么,如今,只有向蓋亞救助,讓所有團長都晉級一階。甚或讓他自己晉級十階,在絕對的力量面前,才有希望保住尊嚴和榮耀。
可向蓋亞救助一樣是件困難的事,何況現在,行宮里彌漫著一股死絕的氣息,索隆很難有勇氣推開那扇門。
然而,在他猶豫著要離開時,蓋亞的聲音卻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既然來了,就進來吧。看來,你又遇到困難了。”
索隆咬牙,做好犧牲一切的準備后,他推開了門。
門中的行宮依舊是一片黑暗,可黑暗是有靈性的。索隆推開門后,它們如同潮水般倒流,于是光線趁機而入。當所有黑暗收束于宮殿深處那張高座上后,行宮已經不再無法視物。至少,索隆看到了蓋亞。
蓋亞同樣看到了他。
銀發的惡魔睜開了雙眼,眼睛里一片漆黑,接著漸漸現出了瞳孔和眼白,完成了惡魔和凡人之間的改變。在這具有著人類外貌的驅殼中,藏著連索隆也為之恐懼的黑暗。
索隆走了進去,仿佛一覺跨過了兩個不同的世界。行宮里盡管復能視物,卻有著無處不在的冰冷,以及如同地獄般的死亡氣息。這里根本不像教皇廳中的宮殿,而是一座墳墓,埋藏著無盡的尸骨!
蓋亞輕咳,聲音讓索隆回過神來。銀發男子一手撐著臉頰,淡淡道:“在你身上,我聞到了失敗的味道。索隆啊,你真是讓我太失望了。”
“大人……”索隆勉強堆起笑容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你要的那個人,他手里掌握著一個高階的能力者集團。達到八階以上的家伙,加上他自己至少有十個。而我只有李奧和弗蘭克兩人,不是他的對手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哦,也就是說。其實你的失敗,是因為對方高階數目太多了些羅?”蓋亞緩緩道:“那么這次你主動來找我,想必是想討要多一些高階吧?”
“是的,我手下還有幾名團長。如果蓋亞大人能夠提升他們的實力,那么我可以肯定,下次一定會讓那個叫零的男人吃盡苦頭。”
“只有你那幾名團長怎么夠……”蓋亞站了起來,說:“我已經沒有耐心了。索隆,除開團長外,再集合所有能力達到七階的戰士,我將賜給他們力量。我將給你一只高階軍隊,可如果你再失敗,那么就做好承受我怒火的準備吧!”
“如你所愿!”索隆喜出望外,結果非但順利,而且收獲超出他原先的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