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風放肆地從廖瑜的裙角飄過。成熟的女子撥開臉頰的長發,瞧著眼前少年的眼神溫柔而羞澀。
“你要找我,見我,不用什么理由和借口,想我了,這個唯一的理由就行。”秦安抱著毛衣在胸口。埋著頭聞了聞,那種味道讓人在還有些炙熱的天氣就忍不住期盼著冬日里早點來臨,好把它穿在身上,時時刻刻地感受她留在里邊的氣息。
廖瑜有些不好意思地“嗯”了一聲。就知道什么事情都瞞不過他,今天早上自己翻著衣柜子里把毛衣拿了出來,他看在眼里,沒有出聲。這時候自己拿著這個理由在路上攔著他再看看他,就被他揭穿了。
“我走了,這邊的事情就拜托你了。”秦安握了握廖瑜的手,進了車子。
廖瑜繞到車子的另一側,看著王紅旗。
王紅旗有些尷尬地望著廖瑜,自己都在裝作什么都沒有看見了,還跑到他眼前干什么?非得讓自己感嘆一下,發表下言論嗎?王紅旗又不是瞎子,總在秦安身邊,他和廖瑜那點事情,不用想,眼睛就看的明明白白。
“你和廖璞怎么樣了?最近我和她打電話,她都有些悶悶不樂。”廖瑜感覺自己有了依靠,就格外操心起妹妹的事情了。
彪悍勇猛的漢子摸了摸頭,手拍著方向盤,為難的說道:“這個我怎么知道?”
廖瑜有些無奈,自己和廖璞是姐妹,可是性子卻不同,廖瑜對于秦安沉迷的無可自拔,哪怕秦安小自己那么些歲數。廖璞卻對王紅旗死心塌地,廖瑜看得出來,有時候廖璞瞧著王紅旗的眼神,就像自己瞧著秦安一樣,王紅旗可大了廖瑜整一輪還多。
兩姐妹都是怎么了?都找上了年齡不搭調的。
“你和廖璞咋回事?”秦安問道,他一向覺得男人什么事情都必須考慮周全,考慮這個,考慮那個,可是感情這回事,還是就考慮自己吧。得由著自己的意思,所以秦安很少去問別人感情的事情,不想造成自己干擾了別人感情的影響,就是對于李玉,秦安都沒有問過她喜歡孫炮多一點,還是秦小天多一點。
對于王紅旗的感情問題,秦安是破例關注了,廖瑜這一輩子算是載在自己身上了,老廖家倆個女兒,總得有一個能給他們家找來一個靠得住的男人。
秦安覺得自己挺靠得住,可老廖家有什么事情自己出面不合適,王紅旗卻沒有問題。絕大多數人更容易接受一個年齡比較大的女婿,而沒有辦法接收一個年齡太大的媳婦。男女終究是不平等的,秦安往老廖家的事情湊合多了不像樣。
“我要結婚了,新娘不是廖璞。”王紅旗踩下剎車,發動機轟鳴作響。
王紅旗說得挺有味道,秦安卻是訝然,“那是誰?”
“林薇。”王紅旗嘴里蹦出兩個字,沒有普通人談起未婚妻時的興高采烈和幸福,面無表情。
秦安知道林薇,就是那個在桃源縣賓館工作的女服務生,總找廖璞打聽王紅旗的事情,一開始廖璞給王紅旗打電話,也是給王紅旗介紹林薇。
秦安沒有想到廖璞和王紅旗來來往往大半年,最后還是打成了初衷。廖璞把林薇介紹給了王紅旗,并且成為了紅娘。
秦安唏噓感嘆了一陣,最后只問了一句:“什么時候結婚?”
“十月三日。”王紅旗從兜里摸出一個小盒子。
戒指都有了,這事情定了,秦安張了張嘴,“我會去的。喊葉竹瀾,孫蓀,我嫂子,秦沁,都一起去給你鬧鬧。”
王紅旗點了點頭,越過了一輛吉普。躥進了市里的大道。
今天是周六,普通高中都是補課。即使是高一也不例外,實驗小學當然不用,秦安回到家里的時候,秦沁正乖乖地坐在餐桌前,雙手抱在胸前,拿著一根吸管從碗里吸著豆漿。
“小叔叔回來了。”秦沁甜甜地喊著,穿著潔白棉絲襪的纖細小腿歡快地一踢一踢,從椅子上跳了下來。走到秦安身邊就張開了雙手。
秦安抱了秦沁坐回去,把小小的她放在大腿上坐著,“秦沁怎么用吸管從碗里喝豆漿,不端著喝啊?”
“秦沁今天穿了新裙子。”秦沁的小手捏著裙子的下擺拿起來給小叔叔看,上邊有一卷一卷的水仙花圖案,漂亮極了,“我怕喝豆漿的時候喝得太快了,都掉到裙子上去了。”
“秦沁真聰明。”秦安親了親秦沁的小臉,小女孩渾身還散發著極淡的奶香味,好聞極了。
“媽媽說我是笨蛋,喝豆漿都不會。”秦沁決定相信小叔叔的判斷,秦沁是聰明的。
李淑月從廚房里走了出來,看著黏糊在一起的小叔叔和小侄女,笑著說道:“等會啊,面給你下好了,馬上就起鍋。”
秦安摸了摸肚子,問題不大,少年人不能吃怎么行?
李淑月端了滿滿一大碗過來,擺在秦安面前。
秦安馬上傻眼了,這個碗是平常用來盛湯的,一大碗就是以秦安的肚量也還得剩不少。
瞧著秦安摸著肚子畏懼的樣子,李淑月眨了眨眼睛,眸子里有些得意的味道,站起身來,又拿了一份碗筷,從大碗里夾出一些面條,“笨蛋,你難道還真在考慮都吃下去啊,這還有我的一份呢,想餓死我啊。”
秦安沒有料到嫂子也會這樣調皮地捉弄他,看著李淑月眉眼間的笑意,心里邊居然涌出一份甜美的幸福滋味。
“小叔叔也是笨蛋啊,秦沁也是笨蛋,那我們是倆個蛋了,一個大的笨蛋和小的笨蛋。”秦沁窩在秦安懷里,有些疑惑地皺起了淺淺的眉頭,“我們倆個蛋都是笨蛋,那媽媽是聰明的那個蛋嗎?”
“那當然是了,就像好孩子會叫欺負別人的孩子為壞孩子。”秦安給秦沁解釋著,“只有聰明的蛋,才會叫別人的蛋為笨蛋,笨蛋見到笨蛋,都是親親熱熱的,倆個蛋抱在一起。不理會聰明的蛋了。”
“咯咯……”秦沁開心地笑了起來。摟著秦安的脖子,小臉蛋親親熱熱地磨蹭著秦安的脖子。
李淑月白了一眼秦安,嗔道:“就會和孩子胡說八道。我吃完了。你趕緊吃,早點去學校,要是不好好學習,你就不只是笨蛋了,還會是個鴨蛋。”
“我媽今天早上給我吃了兩個雞蛋,那可是百分蛋,要得鴨蛋難度太大了。”秦安一手抱著秦沁。一邊吃著面。
“對了,我給你織了件毛衣,你試試。”李淑月起身,進了房間。拿了一件格子紋毛衣出來。
毛衣十分柔軟,格子紋編織的十分精致,在秦安看來,光說織毛衣的水準,李淑月最高,她的手是出了名的巧,在家炒茶的時候,她的手翻炒出來的茶葉都細膩許多。
“嫂子,你什么時候織的,我怎么都沒有看見你織。”母親李琴一件,廖瑜一件,嫂子還有一件,這就有三件了,在不太冷的南方冬天,秦安完全足夠穿了。
“有時候晚上睡不著覺,又不想看書,也不知道干點什么,就給你織毛衣吧,不想閑著。”李淑月拿著毛衣在秦安背后比劃著,滿意地說道:“剛剛好。”
“謝謝嫂子。”拿了毛衣過來,成熟的女人總是擅長于在這些事情上表現出她們在生活中細膩體貼的溫情,一針一線編織著毛衣的時候,一挑一撥都是惦記著他,還有什么比一件親手編織的毛線衣更能溫暖人心的?
心里真的念想著一個人,不管這份念想是什么樣的感情,總之那絕對是一份真摯的感情,在重復而瑣碎的動作中,流暢的淋漓盡致。
有一件手織毛衣的男孩,只知道身體會被溫暖一個冬天,有一件手織毛衣的男人,心里永遠都是溫暖的,因為有那樣的女人,用她的手纏繞著一根根的毛線,將他的心溫暖在里邊。
長嫂如母,嫂子的這份心和母親大概是一般無二,待母以孝,報答一生,可是年輕的嫂子,自己該如何報答?
望著李淑月賢淑恬靜的容顏,正在為他流露出來的感激和歡喜而滿足,秦安情不自禁地握住了李淑月的手,“嫂子,我該怎樣待你好?”
李淑月的臉頰一紅,潔白溫潤的手指被燙了似的縮回來,慌慌張張地避開他的眼神,“我又不圖你個什么,一家人說這些干什么。”
“我媽也給秦沁織了毛衣。”秦安從書包里拿出秦沁的小毛衣,毛衣胸前織了只可愛的小兔子。
“哇,秦沁也有毛衣穿了。”秦沁高興極了,“叔叔,等下我們一起穿著毛衣去公園玩好不好?”
“等下叔叔要去上學,等冬天到了叔叔再和秦沁去玩,好不好?毛衣是冬天穿的。”秦安放下秦沁,該去上學了。
“好啊,那媽媽也一定要穿毛衣。我們三個人都穿著毛衣去逛公園。”秦沁拿著自己的小毛衣,高高興興地在客廳里繞圈圈。
瞧著秦安高挑修長的背影,想起三個人都穿著毛衣逛公園的情景,一層溫馨彌漫在心頭,那該是什么樣的幸福?
一家三口?李淑月耳根子都紅了,可那樣的感覺,哪里是一個單身母親可以拒絕去念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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