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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二章 上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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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千石,他怎么好意思拿給我!這么點米夠幾天吃的,我可是要安置幾萬人啊!那些分到地的,也有誤了農時的,總不能一點不給,老弱婦孺少發些米糧也罷了,那些在打井、筑城的漢子可是要實打實吃飽了才能干活。(下.載,樓ww.XaZAilOU.Cm)”李湛從長房府里回來,一路上就沉著臉,回到家里,終于忍不住發作了:“當真是打發叫花子了。”

  涵因笑道:“別生氣了,咱們不是開始根本就沒打算從它那里弄到錢糧么。現在有兩千石還也算是賺了。”

  李湛冷笑道:“當真是豪門大戶,連我這個刺史都要低三下四的看他們的臉色。”

  “姑臧一房,光是族人就有上萬,加上依附在他們田莊的佃戶、部曲,數萬人也是有的,他們若想挑事,真的不好辦呢。現在他家吞掉的田地,估計已經分了下去,若是強行要回來,只要族長略加煽動,你就壓不住。”涵因說道。

  李湛略微平靜了一下,分析道:“想要彈壓必須有兵,手中有了兵,他們就不敢妄動,但我這個兵馬使權限太小了,再加上張克行跟我不對付,一時半會,我還真調不出兵來。”說到這里,李湛嘆了口氣,往嘴里塞了個蜜餞果子,狠狠的嚼了兩下,吞了進去,仿佛這個蜜餞就是讓他心煩的對手,之后想了想又說道:“不過,他阻礙我調兵,也不過是拖延些時日,我既有這個權限,他也不敢不準,否則到時候責任都推到他身上,他才不肯。再說他若惹急了我,鹿死誰手還未可知呢。不過么,現在還不知道皇上的底線在哪。他肯讓我把涼州折騰到什么程度,因此還要從長計議……”

  李湛這樣跟涵因說著,其實也是在整理自己的思路。

  涵因聽李湛說著。沉吟半餉說道:“夫君說的沒錯,我們到了這里也不過是半個來月的時間,想要一下子把事情都解決,本來就不可能。只是。就算是咱們受了氣,也未必要這樣憋屈,夫君是皇上欽點的封疆大吏,咱們不能兩頭不落好,他們把地吞了,還給咱們擺臉色,我們給他們收拾爛攤子。還要對他們千恩萬謝……這世上哪有這么好的事……”

  李湛抬了眼皮看著涵因:“那……你有什么辦法?”

  涵因在李湛耳邊點嘀嘀咕咕說了幾句,李湛眼睛亮了起來……

  第二天,刺史府出了告示,說現在州里要加固城防、還要打井,另外兵戶還沒有完全安置下來,而府庫中沒有余糧,鼓勵當地的富戶、民吏踴躍捐錢捐糧,官府會記得大家的功績。到時候會向朝廷請功。

  并且這份文書下發到各縣,李湛讓那些怠工的吏員,全下到各縣。按照郡縣志上所列的大小世家,一一走訪,讓他們有錢出錢,有糧出糧。

  在刺史府一片忙亂之中,新任的西北大軍監軍郭懷安也從長安到達了姑臧,他不過比李湛晚到半個月,也在正常的上任時限之內。品級上,他是上官,而且持節代表天子,他來了。李湛和張克行都要去迎接。

  李湛在刺史府的玉關樓設了宴,給郭懷安接風,也請了張克行,兩個人雖然不對付,還要維持著表面的融洽。

  誰知在宴席上,張克行多喝了幾杯。就開始肆無忌憚起來。

  郭懷安跟李湛說話的時候,聊起涼州的近況,問道:“我看見李刺史在府衙門口貼的告示,難道府庫已經沒有余糧了么?”

  李湛趁機訴苦道:“可不是么,現在還有幾萬人無處安置,只能由官府先給他們發放米糧,總不能讓他們餓死。”

  “可若是加重了百姓的負擔,恐怕也是不妥啊。”郭懷安瞇起眼睛,想起走前劉公公的暗示,皇帝的意思可不是讓李湛跟那些大族一起從窮鬼身上再扒一層皮啊。

  只聽李湛笑道:“主要是讓當地大戶出糧,我已經跟本地大家約談了,他們都表示愿意為了百姓的福祉出錢出力呢。”

  一旁的張克行本來沒有搭腔,一聽到這話,忽然大笑起來,對郭懷安說道:“監軍有所不知,李刺史舍了好大的臉面,從他家本家討來了兩千石糧,真真是為國鞠躬盡瘁啊。”

  張克行手下的軍官也跟著哈哈大笑。李湛忍住了張克行的公然挑釁和羞辱,只“呵呵”一笑,說道:“若是能為皇上分憂,李某的臉面又算什么。”

  張克行冷笑道:“李刺史一再拖延發軍餉,若是導致西北大軍軍心不穩,刺史可是能擔待的起?若是大軍出了問題,恐怕不是給皇上分憂,而是給皇上添堵吧。”

  “本官剛剛接手州務,府庫的存糧還要好好的查點一番,只是現在府衙人手不足,所以進度慢了些,還請張將軍稍安勿躁,等查清楚了自然會照常下發,該給的李湛一分一毫都不會少給。”李湛回視他,目光毫無心虛之意,仿佛他根本沒有動用軍糧。

  張克行又灌了一大碗酒,口齒有些不清楚了,只聽他含含糊糊的說道:“我看你能拖到幾時,你可別忘了私挪軍糧是大罪!哦我忘了,你是這上頭的行家里手呢……”

  張克行當著眾人這樣說,已經是對李湛的污蔑了。李湛眉頭皺了起來,立時便站了起來,眼見就要發作。

  郭懷安眼見氣氛忽然變僵,忙出來打圓場,說道:“張將軍和李刺史都是我大隋的肱骨之臣,以后更是要精誠合作,保一方太平。不過,今天晚上是私宴,我們就先不談公事了,呵呵。”

  李湛聽他這么說,不好再發作,只好干笑了兩聲,又坐回了位子上,跟郭懷安閑扯了幾句話。

  郭懷安看得出李湛和張克行之間有矛盾,于是便說:“我看,張將軍喝醉了,還是趕緊把他送回去吧。咱家也有些不勝酒力了,今天要不就到此為止吧。咱家就先告退了。”

  李湛親自把郭懷安送了出去,這個氣氛詭異的接風宴終于結束了。

  各家反應不同,之前對李湛表示支持的賈家、陰家已經把糧食送過來一部分,還有一些要籌集一段時間,石家、廖家之前還在推脫,后來見催的緊,各送了五六百石過來,趙家五房也給了五百石,還有一些小家族送了幾十石,還有送個幾石的,也有送些錢來的,不論多少李湛照單全收。

  安家之前跟李湛跟前說的好聽,卻依然一毛不拔,只給李湛回了張帖子,一邊訴苦,說現在拿不出糧來,要寬限幾日,一邊又吹捧李湛一番,最后為了表示自己對官府德政的支持,在姑臧縣城兩個城門外開設粥棚。

  而索家開始就根本沒有理會李湛的意思,這時候仍然沒有給李湛臉面,多少出些錢糧應付過去的意思。

  待各家交的差不多了,李湛便在刺史府大門口貼了一張大紅榜。上面李湛親書三個大字“功德榜”,自上而下,列著各家的捐糧數額,捐了的沒捐的全寫了上去。賈家排在第一,一萬石,陰家第二,八千石,李家第三,兩千石……就連安家的粥棚也寫了上去,索家這樣什么都不出的,在紅榜末尾寫了個大大的“無”,在最結尾還蓋了刺史府的大印。

  這張極為扎眼的紅榜一貼出來,就吸引了人們的目光,愛湊熱鬧的人們聚集在“功德榜”下面,圍著不多的幾個識字的人打聽榜上的內容。

  市井街頭,茶樓酒肆,這些日子便漸漸起了議論。

  有人說:“嘖嘖,李家還隴右第一豪門、“五姓閥閱”呢,怎的才捐兩千石,還不如賈家和陰家。”

  另一人說:“就是,我聽說,光他們長房一家,就站著隴右數千頃上好的良田,這點糧也不過是他家掃掃地縫子就能出來的。”

  “嗐,那些個富戶還不都一樣,誰管咱們老百姓的死活呢。可要說這錢糧也是為了打井,他們那幾家也是受惠的,出些錢又怎么了。”一個老者捋著胡子說道。

  “是啊,是啊,再說那些江南人都遷過來了,總不能把他們都趕走吧。李刺史也是為了讓地方安定下來,聽說他親自一家一戶去求那些世家,只有賈家、陰家肯出錢,這兩家平時都是跟在別家后頭,真是沒看出來,關鍵時候竟這么仁義。”一個矮個子說道。

  另一個大漢湊了過來,問道:“這位小哥兒怎的對這些事知道的這么清楚?”

  矮個子笑道:“我有親戚在衙門里做事,聽他說的唄,我那親戚還說,李刺史為了籌糧,整日睡不著覺,愁得眼睛都紅了。”

  “你家親戚……”那大漢還要接著問。

  剛剛那老者卻打斷了他,冷笑道:“聽說這次換防,李家又弄到手幾百頃好田。偏他家才肯出這么一點糧。”眾人的注意力又被這些貓膩的事情吸引了過去,七嘴八舌的說起李家怎么倒弄田地的傳聞。

  “這還算好的,你們沒看那榜上,安家才設了兩個粥棚,索家啥都沒給。”小二見這邊聊得熱鬧,提著壺湊了過來,給桌上的茶壺注滿水,趁機插了一句嘴。

  其他人議論道:“呵,要說起來,涼州這些豪門大族,就屬這兩家最摳門,對待佃戶也最刻薄。荒年也不少收租子,還逼著那些欠債的佃戶用自家兒子閨女抵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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