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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二章 冷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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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涵因便帶著丫鬟,將箱子里的字畫、擺設拿出來,把這些東西擺得擺,掛的掛,屋里方有了些生活氣息。[看就到]

  涵因尤其喜歡幔帳,夏日,薄紗隨著穿堂而過的風輕輕飄揚,擋住灼熱的陽光;冬日,厚重的帷幔將寒氣隔絕在外面,給人以溫暖和呵護。

  只是在國公府里,她住的畢竟是正房,也不好太過隨意,到了這里沒有了表情刻板的婆婆、陰陽怪氣的妯娌和喜歡嚼舌根的刁仆,她也可以過的隨性一些了。

  一層光線不足,掛上雨過天晴色紗帳,顯得有些過于沉悶肅靜,涵因便研了磨,在上面寫了幾首詩詞。讓屋子多了幾分書卷氣。

  又讓力氣壯的婆子們將墻邊的坐榻放到直棱窗邊,向外延伸出的飛檐擋住了陽光的直射,陽光經過地面的散射再透過薄薄的窗紙,變得溫和而寧靜,在小幾上放上一個樣式簡約的刑窯白瓷瓶,里面隨意插上枝花,在這里烹茶最是愜意不過了。

  樓上的臥房則用深深淺淺的紅,搭配花紋繁復的雕花家具。這里兩面皆是雕花平推窗,通透敞亮,陽光投射過紗帳,仿佛將屋子籠罩在一片旖旎的霞光之中。

  沁雪和慕云把一副蛇紋祁連玉石珠子門簾掛起來。這時候慕云過來了,看沁雪正踩著凳子正在掛門簾子,道:“我幫你扶著凳子。”

  沁雪和祈月忙一起擺手,笑道:“可別,你現在可是貴重人,我們可不敢支使你。趕緊進去坐著去。”

  涵因聽見慕云的聲音,忙叫她進來:“外面日頭烈,還不快進來。”

  慕云笑道:“還沒到晌午,也不是很熱,哪里就那么嬌貴了。”

  “可別,你若是中了暑氣。(看就到)鐘瑞還不得找我們來算賬。”祈月笑嘻嘻的道,把她讓了進去。沁雪也掛好了珠簾,把凳子搬回去,道:“這里有冰窖。回頭去集上買了,咱們做‘冰淇淋’吃!”祁連山常年積雪,要冰自然是比長安方便很多。

  祈月白她一眼:“這丫頭就知道貪涼,上次的教訓還不夠,先去把鎮在井里的西瓜拿過來。”

  沁雪一拍手,笑道:“我忘了什么,原是這個。人都涼州的瓜果最好。看看是不是名副其實。”罷笑嘻嘻的去了。

  涵因涵因讓慕云坐下,拉著她笑問:“身子如何了,可還害喜?”

  “好多了。這兩天吃飯都沒什么問題。”慕云臉紅了紅,笑道。

  那日,李湛和涵因幾人乘馬前行,留下了慕云、祈月幾個跟著車隊走。馬車顛簸,慕云坐的時間長了,就覺得有些不舒服。不過她暗自忍耐,不肯耽誤大家的行程。

  到了姑臧縣驛館的時候,休息了幾天。她又覺得好了,便沒有在意。昨天搬東西入府,她一邊要看顧著涵因這邊,一邊要收拾自己家,終于撐不住,頭暈目眩,幾欲跌倒。鐘瑞趕忙去請了個郎中,給她把了脈才知道,她已經有喜了。

  涵因看她氣色尚好,放下心來。笑道:“涼州和長安畢竟口味不同,你想吃什么就叫廚房給你想辦法弄。”

  祈月也笑道:“就是,你總抹不開面子怎么行。”

  慕云笑道:“王嬸人很好。何況,我吃的還順口。”

  “別委屈自己就好。”涵因笑道,又問:“鐘瑞知道了這件事,樂壞了吧。”

  慕云一臉羞澀。笑道:“昨天鬧得整個府里都不安生。”

  鐘瑞知道妻子懷孕了之后,高興壞了,逢人就。事情很快就傳開了。

  “那些個補品你要按時吃。”涵因笑道。

  慕云站起來對涵因施了一禮:“今天是替我家那位來謝夫人賞賜的。”涵因昨天知道慕云懷孕了,就讓祈月給她送補品和額外賞的四十兩銀子,又吩咐廚房,把慕云的伙食定例加倍,不能讓她虧嘴。

  “行了,你有了身子,就別行禮來行禮去了。”涵因伸手虛扶了,又讓她趕緊坐下話。

  她剛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本來也并不注重古人等級森嚴又繁瑣的禮儀。后來才知道,等級是在人們心中根深蒂固的,處事待人都繞不開它,這是這個世界的規則,無視它或者挑戰它,不僅得不到想要的結果,還會害人害己。因此這輩子,涵因格外注重禮節,縱使和這些丫鬟們再親密,也只是給她們體面和好處,但從不放任她們逾越。

  因此她的這些丫頭,縱使再受寵,也極注意分寸。

  正著,祈月把井水鎮好的西瓜抱了過來,切開來一嘗,果然沙甜可口。涼州少雨,日照時間長,因此水果都香甜可口。沁雪這樣愛吃甜食水果的便有了口福,她一吃起來便挺不住嘴。

  涵因讓慕云不必管房里的雜事,回去好好養胎,慕云謝過涵因便回去了。

  屋子二樓另一側有一個書架子,涵因便把自己那一大箱子書親手一一擺放到架上。

  丫鬟都知道,涵因不喜歡別人碰她的書,只以為她是愛書之人,其實涵因將長公主的秘密名冊拆開了放在某幾本書里頭,嫁入唐國公府之后,她覺得還是不保險,又將那幾本書里夾帶的名冊頁分得更散,即便有人隨手拿起來翻,夾在里面的那一兩頁也未必被翻到,就算看到了,很可能被不明所以的人或者看做是錯字,或者看做是錯版而忽略過去。

  她怕別人翻書的時候發現端倪,又怕有人亂挪亂動,那樣會把順序打亂,很容易找不到,因此特地吩咐丫頭,不許讓別人碰。

  而李湛有自己的書房,涵因的書架子上擺的都是儒家典籍、道家學再有就是裝門面的女戒、家訓等等,很是枯燥,這些書李湛十二歲以前就能通背了,自然不會再看。他還很奇怪的問涵因,為什么要擺這些書,涵因只是笑笑含混著,只是當擺設罷了。李湛也沒有深究。

  現在她又把這些書按照自己的編號插在書架子上,前面又放了一個大的繡架,就算有人想動那些書,也要挪開繡架,弄出動靜來,這樣屋里的人便能知道了。這種敏感的東西不論怎么收藏,都有被發現的風險,涵因也只能盡量減低這種風險。

  李湛回來,涵因帶他參觀布置好的房間,李湛四下看看,稱贊道:“夫人真是好品味,這屋子昨天還冷冷清清的,今天經你手一布置,竟然脫胎換骨了。”

  涵因知道他的夸張,不過受到夸獎還是挺高興的,笑道:“你看看有哪里需要改,我再重新安排。”

  “這樣就挺好。”李湛笑道。

  涵因見他沒有意見,便問起衙門的事:“今天去將軍府可順利?張將軍有沒有為難你?”

  李湛冷笑:“上來就給我擺臉色,想給我一個下馬威呢。”

  “哦?”涵因看著李湛,等他今天的經歷。

  “派了兩排壯漢站在大堂門口,各個都亮著白刃,當我是那等沒見過世面的文人。”李湛想起進將軍府衙大堂時候的情景只覺得可笑。

  涵因也笑了:“他難道不知道你是從過軍的,怎么靠這個立威?”

  “不止,把我晾在廳堂里一個時辰。我要走,他又出來了。”李湛笑道。

  涵因“哼”了一聲:“這人目光太短淺了,你來這里是為了解決府兵墾田的問題,他跟你作對,若是府兵鬧起來,對他有什么好處。”

  “其實倒也正常,從前刺史和將軍相互節制,若是有重大調兵任務,須得有兵部的調令下發,刺史和將軍同時出示魚符方能調動,如今,你一人跨軍政兩職,而且兵馬使只比將軍低一級,本州內調兵不超過千人,若無正當理由,他亦無權干涉,若有特殊情況,兵馬使可節制萬人。他這個將軍下面有我這么個兵馬使,上面還有個持節的建軍,能開心才怪了呢。”李湛笑道。

  “為了眼前的一點不爽,不分形勢胡亂樹敵,也是個拎不清的蠢貨。他的心胸如此狹窄,眼睛也只盯著芝麻大的小事,這種人就算當了將軍,也未必能統觀全局、運籌帷幄。”涵因討厭一個人的時候,話尤為刻薄,但她三輩子加起來也算是閱人無數,雖然帶著偏見,卻也一語中的。

  “他也就能使使性子罷了,別忘了,我在政務上能節制他,他在軍務上頂多壓壓我,到底誰能讓誰更不痛快,還要走著瞧。我一定要把涼州掌握在手中。”李湛這話的時候,帶著幾分狂氣,自鄭倫死后,他屢受打壓,一直不能施展,做了京兆尹,是要小心翼翼的斟酌對長安各家權貴的態度,更不得肆意。如今,終于手握真正的實權,皇帝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放手讓他發揮。

  如今李湛躊躇滿志,準備大干一番。今天受到的羞辱,反而給他更添了決心。清涼的夜風卷起滿屋輕紗帷幔,仿佛被李湛所振奮,跳起助興的舞蹈,燭火明明暗暗,映在李湛的眸子里,仿佛是他心頭躍動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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