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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險山惡水:巴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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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兒臣見過父王。”贏煇推金山倒玉柱一般,雙膝跪地,沖秦昭王重重叩頭,太過用力,額頭撞在地上,發出咚咚的聲響。

  “哎呀,老三,你這是何苦呢?快起來。”秦昭王看在眼里,大是心疼,手忙腳亂的前來相扶。

  “兒臣給父王叩頭請安,這是兒臣的本份。兒臣遠在蜀中,不能陪在父王身邊,就叩幾個頭,向父王賠罪。”贏煇不僅沒有起來,反而叩頭更加虔誠,更加用力了。

  “咚咚!”額頭觸在地上,發出如同戰鼓擂動般的聲響。

  “老三啊,你的孝心,父王知道了。快起來吧,起來吧。”秦昭王既是歡喜,又是心疼。

  歡喜的是,哪個作父親的不享受這種親情呢?自己的愛子給自己叩頭,這是孝心,誰都很享受。

  贏煇是他的兒子,如此賣力叩頭,他能不心疼嗎?

  直到叩完頭,贏煇這才站了起來,一臉的笑容,笑嘻嘻的,道:“父王,許久不見,你更加年輕了,更加英明神武了。”

  “你,就你嘴甜。”秦昭王挺挺胸脯,昂起頭顱,笑著在贏煇臉上輕拍一記,很是親昵,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來,進來。”秦昭王執著贏煇的手,拉著他進了上書房。

  親手扶著贏煇坐下,為贏煇斟上一杯茶,送到贏煇手里,這才坐到贏煇對面,睜大眼睛,把贏煇好一通打量,笑道:“老三,在蜀中沒吃苦頭吧?”

  “啪啪。”贏煇拍著胸脯,笑嘻嘻的道:“父王,你瞧瞧,看我象是吃苦頭的樣兒嗎?我壯實著呢,苦頭對我來說,那不是問題。”

  這般做作,逗得秦昭王大笑,笑得那叫一個歡喜,前仰后合了。

  笑過之后,秦昭王這才眉頭一擰,臉一肅,道:“蜀中之地雖是在父王之時成為大秦國土,卻一直是惡山惡水,旱澇成災,難以增長大秦國力,司馬錯當年的謀劃并未成真。寡人派你去蜀中,就是盼望你能治蜀成功,為大秦積累國力。”

  四川號稱“天府之國”,那是在李冰治蜀成功之后去了。李冰治蜀最大的功績就是修建了都江堰,自此以后,成都平原旱澇保收,成為天府之國。

  然而,在李冰治蜀之前,四川卻是“惡山惡水”的代名詞,因為那里的人野蠻,不開化,為人瞧不起。更重要的是,因為泯江成災,整個四川一半總是鬧洪災,只要一下雨,十有就是洪水肆虐;另一半卻是正好與之相反,總是鬧旱災,大旱小旱不斷,一年到頭就見不到幾次雨水。

  有了如此惡劣的自然災害,巴蜀之地年年鬧饑荒,動蕩不安,為此,秦國朝野曾經發生過爭論,有兩種主張,一種主張是放棄四川,不要這塊險山惡水。另一種主張治理,相信只要辦法得當,總能把四川治理好。

  秦昭王權衡再三,最后決定治理巴蜀,為此,把他的三子贏煇派到巴蜀之地去坐鎮。

  巴蜀之地并不是秦國的土地,是在秦惠文王年間,司馬錯力駁張儀,力主秦國收巴蜀之地。秦惠文王再三思慮之后,采納了司馬錯的建議,出兵巴蜀,把巴蜀之地納入秦國版圖。

  然而,秦國得了巴蜀之地,并沒有成功治理,反倒是越治理越壞了。一直以來,成了秦國的一個巨大負擔。直到李冰入蜀,修建都江堰之后,成都平原這才成為富饒之地,方才達到司馬錯當年的預期。

  而秦國要爭霸天下,要一統天下,太需要積累國力了,秦昭王還是對巴蜀抱有一線希望,這才沒有放棄巴蜀。

  他把自己的愛子贏煇派到巴蜀去,那是因為他對巴蜀之地寄予厚望。

  “父王,兒臣這次回來,就是向父王報喜的。”贏煇大嘴一裂,笑嘻嘻的道:“父王,你可知如今的巴蜀是何等模樣?”

  “你說?你治蜀可是成功了?”秦昭王很是急切,身子前傾,一雙眼睛瞪得滾圓。

  在李冰治蜀成功之前,秦國的糧賦主要來源是關中之地。關中雖然富饒畢竟只有那么大,只有“八百里秦川”,再富饒也有個限度,這極大的制約了秦國的發展。若是能夠把巴蜀治理成功的話,秦國的錢糧就會更多,國力就會更加雄厚,與山東爭霸就更加有利了。

  更別說,中牟一戰,秦國大勝,讓山東之地元氣大傷,正是秦國大舉東進的良機。若是能得巴蜀之力,秦國就更加有利了,來年這一戰的戰果就會更大。

  正是因為如此,由不得秦昭王不急切。

  “父王,如今的巴蜀早已今非昔比了,富厚饒給,家家有飯吃,人人有衣穿,巴蜀之人對大秦是感恩戴德,天天向上蒼祈禱,父王長命百歲。”贏煇滿臉堆笑。

  “哦。”秦昭王臉上泛著喜色。

  “父王,兒臣這次回來,為你帶了幾樣禮物。”贏煇笑得更加歡喜了。

  “哼。”秦昭王臉一沉,冷哼一聲,臉一肅,道:“老三,你是知道的,大秦不收禮物,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給寡人送禮。”

  盡管山東之地把秦國罵得體無完膚,然而秦國政治清明,政風極好,不收受禮物就是一個明證。

  上自秦昭王,下至尋常官吏,都不會收受禮物。贏煇盡管是秦昭王的愛子,秦昭王也不能接受他的禮物。

  “父王,你莫要生氣,先見見兒臣的禮物,你就知曉了。”秦昭王臉色很是不善,贏煇卻是不慌不忙,笑嘻嘻的道:“父王,說是禮物,不過是巴蜀之地的物產罷了。”

  “巴蜀特產?寡人倒可一見。”秦昭王點頭道。

  “抬進來。”贏煇沖門外吼一聲。

  立時,桓興指揮一隊雜役,抬了幾口箱子進來。放好箱子,桓興揮揮手,雜役退了出去。

  贏煇站起身,來到箱子前,打開箱子,取出一塊漂亮的織錦,笑著為秦昭王解釋,道:“父王,這是巴蜀織錦。巴蜀之人善于織錦,做工精巧,色彩鮮艷,很是好看。兒臣無以盡孝,就為父王買下這塊織錦,只夠做一件袍子的。父王做成袍子,穿在身上,就如同兒臣陪在父王身邊。”

  巴蜀的織錦很有名,源遠流長。贏煇這話說到秦昭王的心坎上了,大是歡喜,把織錦展開一瞧,這織錦很是名貴,做工精巧,色彩鮮艷,很是華麗。卻是并不多,正如贏煇所言,只夠做一件袍子。

  “嗯,你有心了。不過,這錢得算在你身上。”秦昭王點點頭。

  “那是自然。為父王做件袍子這是兒臣該做的,這是兒臣的孝心。”贏煇忙道。

  要是贏煇以臣子的身份向秦昭王送禮,秦昭王絕不能接受。若是以兒子的身份送禮的話,那就是理所應當,秦昭王很是歡喜。

  “父王,這是巴蜀的臘肉,香噴噴的,特好吃,很上口。”贏煇又從箱子里拿出一塊金黃金黃的臘肉。

  “臘肉?何謂臘肉?”秦昭王把臘肉一陣打量,鼻子一陣抽動,笑道:“色彩鮮艷,很是好看。嗯,這香味好濃,很香很香。”

  四川的臘肉很有名,源遠流長,是四川的風味小吃,就是在現代社會也是名吃。

  “父王,巴蜀之人把肉用鹽、佐料、香料抹好,晾干,就成這樣了。這可是兒臣親手為父王做的呢,為此,兒臣可是做了好幾個月的山民呢。”贏煇獻寶似的道。

  “你有心了,有心了。”秦昭王把臘肉拿在手里,一陣打量,大是受用。

  秦昭王是個風云雄杰,他并不以口腹之欲為樂,而是以猛志為上,然而,自己的兒子送點巴蜀特產的臘肉給自己,他著實歡喜,笑道:“那我就收下了。”

  “謝父王賞臉。”贏煇大喜,又從箱子里拿出一個酒壇,獻寶似的遞給秦昭王,道:“父王,你猜猜這是何物?”

  “寫了一個大大的酒字,當然是酒了,你真是。”贏煇這番舉動很能博得他的歡心,秦昭王把酒壇上的酒字一打量,大是歡喜。

  “沒錯,是酒,不過,與秦酒截然不同。”贏昭王拍開封泥,一股酒香彌漫,秦昭王一吸溜鼻子,贊道:“好酒!好酒!嗯,這酒似乎比起秦酒更烈。”

  “父王英明!”贏煇忙贊頌一句,道:“放眼天下,名酒不少,可如巴蜀酒漿之烈者還未有。父王,巴蜀的酒很烈,勁道十足,是猛士之酒。”

  四川的烈酒很有名,與“辣菜”成為四川的招牌。雖然戰國時代還沒有高度酒,四川的酒度數與后世的烈酒比起來,還有很大差距,不過,這種苗頭已現。

  一邊說著,贏煇一邊為秦昭王倒了一爵,雙手遞給秦昭王。秦昭王接過,先是嗅了嗅,再小嘗一口,品味起來,雙眼中精光閃爍,大聲贊好:“好酒!真是好酒!很有勁,很烈,真猛士之酒!”

  秦昭王是贊不絕口,贏煇大是歡心,在心里暗道:“我的心思沒白費,討得父王歡心了。”

  “老三,你這酒和肉送得好。異人……”秦昭王笑呵呵的道。

  “異人?”贏煇眼里掠過一抹寒芒。

  “……回到咸陽,寡人正要為他接風洗塵,你這酒肉送得好,正好拿來派上用場。來啊,送到御膳房,好好整治整治。”秦昭王大聲下旨。

  “異人!”贏煇在心里怒吼一聲,眼里厲芒一閃即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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