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里，方別心身俱疲。
一時熱血終于讓蘇老爹答應暫時不干涉蘇沐凜的生活，可問題來了......
方別怎么把大小姐包裝起來呢？
寫歌？
自己已經幾乎是黔驢技窮了。
后面當然也能再整出來點兒新的“半首”，但那毫無意義。
大小姐現在的歌都沒補完，她怎么補后面的？
演戲？
就大小姐那演個尸體都能NG好幾次的演技，讓她演戲等于是在折磨整個劇組。
那咋辦嘛。
搞綜藝？
“我們結婚吧”、“我們戀愛吧”之類的綜藝倒是也能上。
不過首先大小姐就不像個綜藝感很強的人。
況且這種的讓誰來搭CP？不怕看腦漿跟沉江的？
自己剛答應完蘇老爹要在娛樂圈保護好蘇沐凜，結果回頭就整上這節目，那可真是作死了。
那咋辦呢？
嘆了口氣，電梯打開，方別走出打開了自家防盜門。
一股調動起他食欲的香氣縈繞鼻間。
正在廚房忙著的蘇沐凜聽到動靜回過頭，扎著低馬尾發型的她笑起來就像是一位等待丈夫歸家的溫柔妻子。
“回來啦？”
方別登時就是一愣。
大小姐以前說話有這么溫柔的？
還有她這個笑容，以前她笑的有這么柔和的？
方別仔細回想了一下，得出結論——
并沒有過。
沒天天頂著一張酷酷的冷臉就不錯了，還想讓她沖你笑？
所以方別的心提了起來。
正所謂使出反常必有妖，大小姐又有了什么鬼主意？
蘇沐凜也沒說什么，她甚至都沒讓方別幫她端菜。
一分鐘后，飯桌上，方別看著桌子上滿滿當當的豐盛菜肴默然無語。
土豆燉牛腩、蔥爆羊肉、紅燒排骨、麻婆豆腐、韭菜炒雞蛋、水晶蝦仁、青椒炒魷魚......
甚至還有西湖牛肉羹。
這都大小姐一個人做的？
自己溜了那么久，她不光不問自己去哪兒，反而做了這么一桌子？
說好的烙雞蛋餅呢？
我冰箱里有這么多食材嗎？
他冰箱里當然沒有，這些都是大小姐指使那群黑西裝去買來的。
大小姐今天心情好。
不，不如說她心情從沒這么好過。
單手撐著臉頰，她微微歪頭看著對面的方別，聲音柔的不行：“吃呀愣著做什么”
方別打了個寒顫，這聲音也忒嗲了點兒吧......
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大小姐都經歷了什么？
但他不敢說，他也不敢問。
他只好悶頭吃飯。
水過三巡，菜過五味。
大小姐放下筷子，若無其事道：“咱們什么時候回去？首周票房也該出來了，恐怕劉芒他們等你都等著急了吧。”
方別嘆了口氣，從懷中拿出兩張之前蘇叔給他的機票：“吃完飯，今晚就走。”
也不知道蘇叔他們沒自己的身份證是怎么給自己也買到票的......
“好！”
大小姐徹底放下了心。
她飯都不吃就起身朝方別臥室走去：“這次我幫你多準備點兒衣服！剩下的到那邊再買！”
這次絕對不會給他借口溜走了！
“徐導，首周票房出來了。”
“......多少？”
“六千五百三十七萬。”
“不是說讓那幾個小鮮肉跟流量小花煽動一下粉絲來觀影嗎？”
“額......這六千多萬里面有一千多萬就是他們發完微博呼吁粉絲來看電影之后才漲的。”
“他們一個個粉絲幾千萬，怎么才這么點兒？不是都說他們流量足粉絲黏性大嗎？不然我為什么找他們這群沒演技的司馬臉來拍戲？”
“前兩天微博后臺出了故障，然后......那幾個小鮮肉的真實流量被人看到了。”
“多少？”
“他們的圈子討論熱度......是100。”
“你說多少？”
“100，不過只半個小時后，微博就說是系統出錯，然后他們就又變回了100萬。只不過方別導演在那個‘系統錯誤’之前熱度就是10萬，系統出錯之后......還是10萬。所以......”
“所以你意思是那一千多萬票房是他們背后的公司做出來的‘幽靈票房’？”
“是的。”
諾大的辦公室內針落可聞。
徐匡復看上去老了不少的老臉上滿是頹唐。
“難怪他們公司說這幾個頂級流量小鮮肉打包價只要四千萬，難怪......”
他們刷幽靈票房用了一千多萬，還特么凈賺兩千多萬......這生意比搶錢都快！
徐匡復怒目圓睜：“放屁！演員薪酬報上去的是六千萬！我只拿了五百萬！剩下一千五百萬都進了他王守信的口袋里！他以為我不知道？”
小葉沒說話，只是靜靜看著他。
沉默半晌，徐匡復頹然道：“你回復王總，就說我知道了，一千萬我會按時上交公司的。”
他倒也沒老了幾十歲。
因為就他這年紀，老幾十歲怕是直接請全村吃飯了。
況且只是一千萬，還不至于讓他傷筋動骨。
但是......
“方別！你別撞到我手里！”
有時候人就是這么奇怪，就算是他們自己的錯，他們也總喜歡找個人甩鍋。
也許這就是5V5電競要比1V1電競更火的原因吧。
因為1V1你輸了除了甩鍋給網絡之外，也沒辦法甩給其他隊友。
不能甩鍋的游戲，現在怎么還能火？
“小吳，首周票房多少？”
“八千七百一十三萬。”
“不錯，按這個走勢，你這部電影算是徹底擺脫上部電影的頹勢了。”
這是張洛家里，吳凱和他的對話。
“其實一開始票房不好的，但是......”吳凱握緊了拳頭，“張叔，方別為什么要發微博替我說好話？”
這部自己恰爛錢去拍了不喜歡的文藝片，雖然口碑扭轉，票房走勢也不錯。
但和方別全網火爆、口碑票房雙重炸裂的《光的影》相比，自己被甩的連他的車尾燈都看不見。
就這一周，方別的電影票房都已經過六億了......
坐在他對面的張洛在茶幾的玻璃煙灰缸里按滅了煙頭，淡淡道：“小方是個很懂尊敬前輩的人，他身上也沒有那種少年得志的傲氣。也算是他賣我個面子，愿意原諒你。小吳，以后多跟人家學學，別再去搞那些歪門邪道的東西了，打鐵還需自身硬。這次人家小方人好愿意原諒你，你要是落在徐匡復那種老東西的手里......不脫層皮你都別想好。”
吳凱緊抿著嘴唇。
他現在委屈的要死。
明明黑水軍事件方別自己才是主謀，自己是被他算計的那個，可為什么道歉的還是自己？
但他不得不低頭，就像七年前畢業那時候一樣。
“我明白的，張叔。”
“你明白就好。”
沉默一會兒，張洛又道：“對了，這次金鳳獎我已經幫你報上去了，你這部電影獲獎的機會很大，要好好把握住。能不能徹底翻身不用再聽別人的，這次很關鍵。”
吳凱低頭苦笑：“張叔，沒戲的。有《光的影》在，別人誰能拿到這個獎？他口碑爆炸，要深度也有深度，票房更是已經過了六億。老實說，如果這個獎頒給別人，我都不太服氣。”
張洛沒出聲，他只是又掏出兩根，給自己和吳凱點上。
待煙燒至半截，他道：“小方.....這次不會得獎，他沒有入圍候選名單。”
吳凱霍然抬頭：“為什么？！”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自己的《人間不值得》確實不如《光的影》。
他憑什么不能入圍？
“因為這次的評審有徐匡復，而那些老家伙......愿意賣他一個面子。況且他們本身也看小方不爽，他拍了兩部電影了，都沒去拜會過他們。”張洛語氣中有著淡淡的嘲諷。
他諷刺的當然不是方別。
“那......”吳凱再度低下頭，把表情藏在劉海下的陰影里，“我也不去了。”
他要的是堂堂正正的打敗方別劉芒，然后看著他們痛哭流涕。
而不是搞什么扯淡的黑幕。
他不想和七年前一樣，更不想再背上一口排擠別人的黑鍋。
“你不是小孩子了。”張洛看著他，“托大你叫我一聲叔叔，你我還是同門師兄弟，這是你最后的機會，你難道打算放棄？”
“可......”
“沒有可是，小方那邊我跟他聊過了，這次就算請他他也不會去參加的。”張洛說到這里，眼神有點兒復雜。
那是帶著羨慕嫉妒恨的眼神。
“那小子......被邀請去威尼斯電影節了。”
“所以嘎納跟威尼斯之間你選了威尼斯？”
“那不然呢？其實我一個都不想去的，簡直就是浪費時間。”
橫店，方沐影視的會議室里，方別癱在椅子上，就像一條案板上待宰的咸魚。
才回來一天，就特么這么忙，又是見張洛又是安排老吳他倆住處又是開會的，他只想悄悄畫點兒《我的世界》原稿，順便在上微博看看COS妹們。
為什么要讓他這么忙？
“不是！”劉芒抽出張抽紙擦了擦胖臉上的汗，“你就這么原諒吳凱啦？”
“那不然呢？還抓著他打一頓不成？”方別懶洋洋道。
而且說起來還是自己坑了吳凱，雖然他以前就坑過劉芒，自己也沒啥虧心的。
但這次吳凱也沒搞事，又何必斤斤計較揪住他不放？
比如放到他前世的話，兩位小馬哥會在意他方別的挑釁嗎？
顯然不會。
“那徐匡復呢？那老頭針對咱們又怎么說？”
“唉，何必跟老人家一般見識呢。況且我與徐導神交已久......”
方別確實對徐匡復那老頭很有好感。
當初他在直播的時候狂噴自己，自己后來知道了還挺開心來著。
不是因為他抖M，而是因為那有助于方別之前的電影撲街。
奈何......劉芒他們拍的電影太能打，這誰來都頂不住吶......
還有這什么沒聽說過的金鳳獎，方別還專門去看了看去年的獲獎名單。
頂著一張面無表情的死人臉就能得影帝？
瞪著倆死魚眼就能拿影后？
那破獎就是送給方別，方別都嫌棄賣收廢品的時候賣不上價錢。
本來自己為了給張洛一個面子還不太好拒絕，結果正巧徐匡復針對自己。
這豈不是妙哉？
況且方別對徐匡復“想撲街就撲街”的本事十分佩服，他恨不能早幾個月就認識，那肯定要請教請教怎么把電影拍撲街的技術。
可惜了......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這句詩其實不太應景，但方別一時間也想不到別的。
“那咱去威尼斯？”
“去唄，不然還能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