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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引蛇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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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找到了陸家的馬車,彼時陸小姐與小蘭剛剛走開,若非如此,楊易也不知該不該出現。雖然她嫁不成是必然的事實,但起碼現在不是,已經被指婚的女子與別的男人出雙入對,難免遭人閑話。

  正欲轉身走時,卻被婢女小蘭看到,雀躍呼道:“楊公子,楊公子,在這里!”不停的揮動著小胳膊。

  這下子不回頭不行了,因為已經被陸小姐看到了,見楊易遲遲不轉身,幽怨的眼神不用看都能感受到。

  何必這么看我呢,本公子真的不欠你什么!楊易回頭咧齒笑了笑。

  其實陸小姐跑去哪看熱鬧是假的,故意避開母親才是真的,嗯,若能把這小婢也甩開就更好,她也不是足不出閨的大家小姐,小時候拋頭露面習慣了,就是最近因為婚期而被限足在家,前些天其母回金陵,順便把她帶來了杭州親手調教,學習如何出嫁從夫。

  單獨在外,對她來說,并算不了什么,只因為她有好多話想找人說,特別是想對楊易說,只可惜一直沒有這個機會,總覺得時間不多了。

  小蘭侍在一旁,這小婢也是聰明伶俐,輕聲說道:“小姐不必擔憂,小婢會守口如瓶的,不會對夫人講。”

  這小婢也深信小姐與楊公子是學問上的致交,是止乎禮的,也知道這個楊公子能開導了小姐的心情,自從上次后小姐氣色明顯好多了,她直接將楊易看作了心理大夫。

  楊易三步并作兩步,滿臉冒汗的跑到陸蕭兒眼前,略施一禮道:“陸小姐,小生這廂有禮。”

  陸蕭兒見他這般惺惺作態,忍不住噗一聲,以手帕掩住嘴,維持儀態。

  楊易望著她手中的手帕,心想這時代手帕可是常見之物啊,一切都是那么清新,那云鬢,那發簪,可在后世,都成為了歷史的記憶,一切美好都不復存在,一抹感傷涌上心頭。

  陸蕭兒眼角余光掠過楊易的臉龐,不咸不淡的問:“楊公子何以露佛相?”

  女子最擅觀察,特別是對男人的觀察,楊易那一絲情緒波動也被她給捕抓到了。

  楊易搖頭微笑,有些心事,在這世上,永遠都不能跟與人分享,即使是在你枕邊一輩子的那個人。

  “陸小姐可要去逛廟會,在下當要奉陪。”

  ”廟會就不去了,我娘在里面,到那河邊吧。”

  聽她的意思,好像又要去坐船,但憑今天的盛況,好像也只有船上比較安靜,沒什么外人,不過這次不能像上次那般坐艘小船,要大一點的,不然渾身不自在。

  三人一起來到河岸邊,今天的渡船停泊了許多,許多是外鄉來的,都沖那廟會的人氣而來,還趁機漲價,楊易租了艘大點的船,要價居然比以前高出三成多!也不是楊易扣門,這真的像打劫呀!若不是為了保持風度,免得在兩名女子面前失了氣量,只好作出爽快,直接付錢登上了“賊船”。

  船掌搖阿搖,使出了河中央,觀兩岸風景,人流攢動,涼風微薰,好在今天天色適合出游,薄薄的云層,秋高氣爽。

  當船兒離開馬頭時,岸上卻在一雙眼睛一直注視著,卻是那位隨行在呂周東身邊的女下屬晉妃,她此時冷笑一聲:“這個楊易還口口聲聲說與兩位姐姐兩情相悅,才一天就搭上了別的女子!少爺所言不差,這種人怎能讓兩位姐姐傾心,簡直是癡人說夢!”

  她倚在墻角處磕著瓜子,吐了一地,自語道:“那個女人莫非就是那聞名蘇杭兩地的陸家才女?”

  陸蕭兒本人她倒沒有見過,但卻認得隨行的那個小婢女,有一次隨少爺拜訪陸節度史時曾經見過,如今還有些印象。而陸家也只有一個千金,早聞說了這陸才女已與江南明將軍之子訂婚,可笑之極!如今婚期在即,居然與別的男人廝混,卿卿我我,好不要臉!如此水性揚花不守婦道的女子怎么配得上才女二字?想必也是浪得虛名罷了!

  “得把此事報告少爺知!”說罷,人已消失在街角處。

  站在船尾的楊易目不轉睛的望著岸上某一方向,眉頭微蹙,不知在想些什么。

  陸蕭兒踱著碎步走近,問:“楊公子可是見了熟人?”便順著楊易所看的方向望去,有些茫然。

  楊易搖頭,表示沒什么事,下意識的伸手出入懷,摸著一塊鋼牌,這是他離開軍營時帶出來的兵符,能調動江南常備軍五百員,以應對突發情況,或者在這杭州有必要動用一次,不然單憑自己一已之力,怎能與敵寇周旋。

  陸蕭兒道:“聽說我爺爺一直與你在一起,他最近可好?”

  楊易哈哈一笑,答:“他老人家很好,老當益壯,不過公事繁忙,恐怕退休無期。”言下之意就是指他會給皇帝打工打到老死了,死了還是皇帝的鬼。

  陸蕭兒撇嘴道:“就因為他最近常不在家,我才隨母親到杭州來,下個月才回去。”

  昨天見到了郭成后,大概也猜出了天南雪櫻將自己扯進來的理由,大概是他認為以自己與郭成的關系,能讓兩個徒弟安然無恙,可事實并沒有這么簡單,這女人果然是胸大腦小,真有這么簡單么,他昨天在那呂周東面前故意暗示,就是要讓他露出獠牙,否則他也無從下手。

  那四大神獸侍衛因皇上暗里來了江南,為保周全,就不能再隨在楊易身邊了,當然楊易也自認不需要青龍白虎整天保護,本公子還沒這么瓷。若說對付區區一個呂周東,何必用牛刀!

  他也不認為直接將那對師姐妹帶走就可以直接了當,須知盯上人的狗,可是會咬到你流血為止才會罷休。

  若這個前朝貴民,江南鹽商真的與明王勢力有瓜葛,那么今天的事應該會傳到那人耳中吧,今天倒是把陸蕭兒小小的利用一把!

  婢女小蘭從馬車上帶出來的一盒糕點擺成一桌,喚聲道:“小姐,楊公子,吃些糕點吧。”

  兩人相視一眼,彼此都是微笑,轉身回到船倉。

  鹽商呂府,偏廳。

  呂周東聽完了侍女晉妃的話,大為訝異道:“果真如你看到那般?”

  晉妃頗為肯定的點頭,并且稍微的添油加醋,將兩人描繪成如何的郎情妾意,游船私會,世風日下。

  呂周東忽然哈哈大笑起來,隨后道:“看來不用我親自出手,這個楊易也定然會倒大霉。”

  晉妃一點就明,接話道:“少爺是指,那位明公子?”她不由想起了那位風度翩翩的白衣公子,心中也隨之泛起漣漪,女子多愛才貌雙全的男子,就算是從小練武藝的她,曾有過一面之緣后,那一刻的怦然心動至今揮散不去。

  呂周東笑完點頭,吩咐道:“替我準備筆墨,我要修書一封,快馬加鞭送到遠在山西道的的明公子手上。”

  晉妃即稱一聲是,退了出去。

  這時,外來傳來聲音道:“周東兒因何事開懷大笑,今日與那郭少將道歉得如何?”

  呂周東連忙起身,語氣頗為恭敬道:“三叔父,孩兒自有計較,不勞三叔父操心。”

  一位穿著古樸衣袍的老者從門外邁進來,見呂周東如此態度,臉上不禁露出笑容,雖然已接管部份族中事務,但在對待長者依然如從前般恭敬,也不枉他的栽培,不驕不燥。

  那老者往椅子坐了下來,語重深長道:“周東兒,今時不同往日,我們與朝中之人已有了利益關系,已不似多年以前了,起碼明著不能開罪朝廷人物,你昨日確實莽撞了。”

  呂周東躬身道:“三叔父教訓得是。”

  那老者頓了頓,再道:“那個女人前天回來了,族中的事交到你手中我很放心,若讓她再胡作非為,我族焉能有如今這地位。”

  呂周東試著問:“三叔父打算怎么處置?”

  那老者笑了笑,道:“還能怎樣,她既然甘愿回來,只能一輩子留在族中,以此為條件,好還她兩個徒兒的自由身。”

  呂周東心一沉,冷然道:“三叔父答應她了?”

  老者眼睛開始轉移到這侄子臉上,說道:“你以為我真的會允她,她還有說條件的資格么?”然后玩味一笑:“不過周東兒這副模樣真會把老夫給吃了。”

  “不敢不敢,侄兒只是不想讓兩位小妹離我而去。”呂周東汗顏道。

  老者起身哈哈一笑,微笑道:“三叔不是責怪你,年輕人就該有這份狠勁,否則何談大事!”

  當天中午,一匹白馬從呂府離去了,出了城門往城西官道去。

  快到中午時,船兒靠岸,楊易站在船上并沒有上岸,而是辭別了陸小姐后走水路離開,他也無可奈何,街上行人晃瞎了眼,根本不能行路,還不如水路來得方便。

  在公事上,女皇帝曾對楊易說讓他放手一博,不必有后顧之憂,總之不能再吊兒郎當的樣子,不是楊易本人吊兒郎當,而是日子過是太休閑,沒有什么壓力和危機感,是以他再有鋒畢都收斂起來,何必奪別人的光彩。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他生逢亂世當為豪杰,但身在盛世繁華,卻只愿為一紈绔子,一切都是時勢造人,楊易大概也是這么一類人吧。

  但自從他從王瑜那里離去后,心理前所未有的發生轉變,從未在她那天下盡握我手的自信中看到她對未來的不確定性,或者那將是一道大塹吧,明王此人,她整不倒,否則數年前的奪嫡風波中為何會讓他全身而退,實力并未受到削弱。

  縱然已為一國之君,她也未必天下底下最有權力的人,最有可能讓你從天堂掉到地獄萬劫不復的人,還是存在的,而這個人,當數明王,劉懿!

  古人不是傻子,你以為隨耍些小手段就能將其扳倒,且拉倒吧,怎么死都不知道,所謂陰謀,便是徐徐圖之,當敵人意識過來時,已經翻不了身。

  王瑜雖沒說讓他參與下個月擒拿明將軍之子明道之事,以此為導火索,但心里是這么默許的,所以楊易打算從杭州開始布局。

  當然沒個幫手是不行的,他昨日便已經寄信向她借一人用,應該無傷大雅吧,你身邊御前禁軍數萬,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好歹給個能用的跑腿的,行起事來也方便許多,他信上是這樣說的,極不禮貌,好像你不給就拉倒!如此這般,想必能把她氣一把,然后還是乖乖的派出青龍前來杭州。

  這兒離廬州也不遠,大概一天多,青龍便能趕到杭州,其實四人之中,青龍的武藝與綜合能力并不是最強的,不過兩人搭檔合作慣了,順手一點,便沒有再換過人選了。

  回到客棧后往隔壁的飯館吃了點東西,卻遇見了郭成,一番寒暄后入座叫了幾道小菜湊合著吃個午響。

  郭成極為苦惱,本以為殺幾個人了事,可萬萬沒想到那些流寇如此狡猾,不知從哪收到了風聲,自昨日后像是人間蒸發了,將杭州方圓數十里幾乎挖地三尺都找不到他們的蹤跡,連一點生活痕跡都沒有,也難怪這些流寇能深入內陸轉折數十天無人奈何得了。

  楊易笑道:“兄弟你莫以為只須你出馬便能所向披靡,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不然也不會有十幾個地方官員人頭落地。”

  聽他這般說,郭成不禁脖子一涼,背心冷嗖嗖的。這卻不是他大意,在軍中他雖然屢立戰功,短短一年內便晉升為萬戶,外人給面子開口閉口一句將軍聽得讓人身心舒暢,可實際上是毫無根基,關系網并不太好,那道任務落到軍中時,不出意外的被推到了他頭上來,現在聽楊易話,就感覺他是被人一步步推向斷頭臺,如何不讓他悲憤滿懷。

  見楊易在他面前居然如此云淡風輕,忽想起了這小子可是在京中任職的,雖然一直只是個閑職,沒什么權力,但好歹也比地方官高一個檔次啊,必有其獨到之處,他一下子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伸手抓住楊易的手道:“兄弟,有今生沒來世!這回你可一定要助我一把,你也不想將來替我收尸吧!”

  楊易臉色極為很難看的抽開手,心里一陣惡心,甩了甩手,笑著說道:“收尸倒不至于,那些地方官無作為,只知肉魚百姓,這件事不過是正好坐實了他們的罪名,一刀咔嚓掉,像郭兄你這樣的少年俊才,國之棟梁,不經歷些磨礪怎堪大用。”

  郭成大喜,雖然沒由來一通說教,極不順耳,但聽楊易言下之意是愿意傾囊相助。

  楊易本就想插手,他那些真心話,倒是無視掉了,這兄弟吶,有難同當,有福同享的又能有幾個?還是實際點,既然不能坐視不理,那只好狠狠攪一攪!

  楊易放下碗筷,淡定道:“最近杭州城可是已經全面封鎖掉,出入之人全盤檢查,杭州方圓境內所有容易藏匿的地方都搜查個遍了?”

  郭成點頭道:“杭州城內基本在監控之中,這幾天來,足足派出五千兵力與地方紳豪在杭州境內進行了地毯式搜查,一無所收獲。”

  “都搜完了?”

  郭成肯定的點頭。

  “難道他們退走了?”

  這個郭成可以打包票,說道:“三哲兄有所不知,這些流寇上岸滋事仿佛有某種不為人知的目的,從不走回頭路,極為驍勇,說他們會逃跑,那是羞辱了他們,不然也不會憑十數人之力,力敵數百地方官兵,以一敵十居然還能大獲全勝,這種一往無前的精神,令人膽寒。”

  他頓了頓,再道:“不過那次卻讓我們遭到重創,此事由此才傳開,震怒了武唐朝野。”

  楊易心里冷笑一聲,這不就是所謂的武士道精神么,被十幾個武夫如割草般收割掉了數百官兵的性命,的確是丟臉之極,也難怪女皇帝會震怒到下令處置幾十個辦事不力的地方官員。

  “你盤查下昨夜是否有人偷偷離開了杭州城。”

  郭成臉色微凝,說道:“你是懷疑他們有內應,通風報信?”

  楊易微微點頭,除此之外,還能有其他?

  “但我已下令盤查,并沒有發現可疑之人。”

  楊易道:“你確定沒有可疑之人?”

  郭成已沒心情吃東西,這項上人頭都還不知能不能保,還是留到以后再吃吧,即刻辭別楊易回了府第。

  楊易無奈笑了聲,換作是他,與其防不勝防的追查到底是誰偷偷出城通風報信,還不如鎖定這杭州城內,到底是誰最有可能與流冦之流沆瀣一氣?

  順著這條線,想找尋出那區區幾名流寇,也不是多難的事兒,畢竟光溜溜的幾個人,你還能躲到天上去不成?

  結了賬楊易離開酒館,利用那點時間,去一個地方。

  他可沒那么多時間與閑心去一一排查誰是奸,畢竟人家不會在臉上寫著,也會極為隱匿,若想要揪出來,就得讓他們自動露出尾巴。

  在街上買了包鹽焗花生,一路吃一制造垃圾,不知不覺,來到了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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