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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麻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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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來我問大口娃之前你潛到水里去了,可為啥當我下去后都沒見到你人哩,他嘆了口氣說:“咳,別提了,那晚我摸下了水后腳上卷了水藻,我以為又是水猴來拉我來了,就拼命的游,也不知是有到哪去后才發現是那玩意一路纏著我。”我們大家一樂笑了出來,可只有七爺對那大奎嘀咕著什么,兩人表情可以說是有些難看,我心里又抹上了一層淡淡的迷霧。

  這一路同行的人原本就不少,原本那輛解放皮卡還可以擠擠坐下,可這會兒又多出兩人來,實在是坐不下去,大伙兒商量一下說干脆坐火車得了。

  這上了火車后該犯困的犯困,該聊天的聊天,大奎和金權大、口娃倒是揭開了話匣子,一路折騰的沒完。但坐我對面的靈汐看上去卻打不起精神來,我問是不是還惦記著昨天的事?她點了點頭,說其實不是怪他們差點害哥哥送了命,反而是開始覺得那村子里的老人和小孩很是可憐,父母親不在身邊,打小就跟著爺爺奶奶一起生活,日子也是窮困潦倒,看了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這是咱們新建設、大建設時期,相信以后的日子會是康莊大道哩。”我安慰她。其實這經濟的建設,社會的發展總有個穩步循序漸進的過程,哪有那么快,我又不想看她這么傷心,算是說了違背客觀事實的話。

  “要不我講個故事給你們聽吧,看你們一個個的無精打采,能不能像個祖國的棟梁之才哩。”我招呼著大伙來聽我的故事。靈汐這下倒是把注意力轉到了我這邊,準備好聽我一通“胡說”了。

  “大伙兒有沒有聽過虎姑婆?”我問。

  “啥玩意兒?不就是老人唬小孩的故事嘛。你要講這個就甭講哩,穿開襠褲的時候就知道了。”大奎把我話堵住。

  “客官你且聽一聽,咱現在不是講那虎姑婆,那時大人編造的瞎話。咱現在講的是真實的發生在歷史的一段往事……話說在那膠東的農村里邊,若誰家孩子太淘氣,大人只要喊聲“麻虎來了”,哭鬧的孩子立刻噤若寒蟬。“麻虎”究竟為何物?何以能唬小孩?”我說書先生一般的講起來。

  大奎來了興趣:“說哩,莫要拐彎抹角的。”

  相傳啊,此事與隋煬帝修建大運河有關。在公元六零五年,隋煬帝在洛陽皇宮住膩哩,想去江都游玩。因水路不通,有人提議開鑿通濟渠。隋煬帝聽后大喜,立封那征北大將軍麻叔謀為開河都護,征集二百萬民夫開赴沿線挖河,時限之內必須竣工,否則全部誅殺。

  這麻叔謀,長得一副絡腮胡子,所以人們給他取個外號“麻胡子”。他這人生性兇狠,斂財有方,貪得無厭。有民房明明離河道較遠,他說正好位于主道上要拆毀。等房主送上銀兩,河道馬上改直從他家給繞了過去。

  有天麻胡子督工河南寧陵縣地段,突然染病,太醫告訴他要用半歲大的羔羊,取出內臟放進中藥蒸熟吃掉。他吃后果然就康復了,但沒曾想卻吃上了癮,每隔幾天就得吃一只。寧陵下馬村有個叫陶榔兒的富戶,祖塋地恰好坐落在河道上,他聽說麻胡子愛吃羔羊,便從窮人家偷來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嬰兒,身上還有出胎的血漬就放到蒸籠里蒸熟,獻給了這麻胡子。

  麻胡子哪吃過這么好吃的肉,比那羊羔的肉質鮮嫩萬倍。后頭這家人的祖塋地算是保住了,可老百姓家的小孩卻遭了殃……

  麻胡子三日兩頭派心腹夜間行動,偷回小孩就殘忍地放到提籠里蒸熟吃掉。事情沒有不透風的墻,他“吃小孩”的嗜好,很快傳遍了河南、安徽、江蘇及山東等地,一時間,只要提起“麻胡”二字,百姓不寒而栗,紛紛將小孩或藏匿,或轉移。

  每當孩子哭鬧不休,一句“麻胡來了”,小孩“哭立停”,唯恐被他吃掉,儼然是一劑鎮兒“良藥”。“麻胡”吃小孩,一輩唬一輩,傳了一千多年。傳到后來,人們已不知其所以然。再后來,膠東等地以訛傳訛,“麻胡”變成了“麻虎”,就這樣約定俗成。

  “那……后來呢?”靈汐眨巴眨巴眼睛問我。

  “這后來啊,就變成了虎姑婆嘍。哎呀,你瞧就在你后面!”我故意逗她。沒想到她嚇得提著嗓門喊了出來,把車上的人都給弄愣住,她哥哥在一邊圓場說:“沒事、沒事,孩子鬧著玩哩。”

  這下也許是哇鳥開過了頭,靈汐趴在桌子上不搭理我了。我也不好意思的對她哥哥笑笑,“對了,你叫啥還不知道呢?”這時我才想到一路來都沒有好好和靈汐哥哥說說話。

  “哦,我叫趙海,二十五,是名非專業的考古學家。”他正兒八經的介紹自己。我問他這個非專業是什么意思,他不好意思的笑說他從小的理想就是成為一名考古學家,因為他的父母都是從事專業的考古工作,所以子承父業理所當然。可惜自己的文化課通不過,考不上大學,就給自個兒成為非專業考古學家。

  我說你都沒考上,那些專業知識你懂嗎。他一聽真著急了,連忙說不要看他文化程度不高,可從小學的這方面知識可以點都不落后,還有許多是他父親曾經和他講的,這些都是錢買不來的財富。我點點頭,生怕他又激動。

  我追問那你的爸媽呢,又去哪里考古了?他此時卻低下頭:“爹媽有一次去西藏考察,在登雪山時遇到暴風雪,都過世了。”

  真是又說了不該聊的話題,竟沒想到這個。其實我早就應該有這種想法了,她這妹妹好好家里不呆跟著跑到山溝子里去,肯定是有不尋常的事,我安慰他別這樣,在這個時代,也許那是作為一個人最好的歸宿。

  看見七爺正站在車廂頭上吸著煙,我走了過去,用手比劃了下意思是讓爺爺給我來一根。這玩意打出生就沒碰過,一口下去嗆得要死。“咋的,你有啥心事?”七爺微笑著說。我搖搖頭:“沒啥子事,就是心理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覺得您很親近很和藹,可又覺得您很陌生,像是沒有認識過一樣,你……有什么不能說的難言之隱?”

  此時我發現七爺神采一下就暗淡下來,雖然還是還是帶著笑意說哪有什么事,我想多了,可是這話和他表情看起來是那么的不協調。

  “辰子,你爹媽還好不?”七爺忽然問起了我家事。

  “哎,我被送去插隊時見過他們最后一次,到現在也沒見著,沒有音信,只能希望他們都平安無事。”提起爹媽,我的眼淚也在眼眶里打轉。這么許久都沒見過了,真是不知道現在他們過得好不好,有沒有撥亂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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