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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敗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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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這個貓子就是我的親爺爺,本名叫段宏章。因為從小就有那么點天賦異稟,生得一雙貓眼,就算在漆黑的夜晚也如同白晝,什么事物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所以知道的人就送個外號叫做“貓子”。

  可后來出了個怪事讓他再也不能像夜貓那樣在黑處看清楚東西了。大伙口傳他是因為抽大煙,逛窯子,偷看女人洗澡,吃喝嫖賭缺了德,得罪了祖先,這才把他的貓眼收了回去。其實哪是吃喝嫖賭這些事,爺爺曾親口告訴我,是因為那一口西周青銅壺惹下的禍端。

  從我爺爺祖上起,本來做的是小商小販的買賣。聽說有一次我爺爺的老父親在古玩市場淘東西,不巧賣家打了眼讓他撿個漏,淘到了個西周的雙龍戲珠青銅壺。這青銅壺是西周時期的寶貝,多多少少帶著一些靈氣,我爺爺家從此以后做生意順利無比、越弄越大很快就發家致富。

  后來沒過多久出了事,這貓子從小就淘氣頑皮,有一次半夜睡醒尿急,找不到茅房就尿到了這青銅壺里,一股青色的煙刺溜躥出,飛出了窗戶,打此后段家就沒有消停過的日子。

  原本乖巧懂事小孩長大倒成了個敗家子弟,什么家族生意一概不管,只有提起女人,提起抽大煙、喝喝花酒他才會提起興趣。家里的生意也是一落千丈,段家漸漸失去聲譽和名氣。

  民間有句古話:祖上積德祖下敗,陰德總有用完時,不積陽德老來丐。真是說的句句在理,不過沒等我爺爺老,在他年輕時就差點窮得去當了乞丐。

  日子一天天過著,眼看這家里的財產都要給這個不肖子孫敗光,他老頭子給氣出了個不治之癥,整天癱在床上不能行走,就在不久后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老人家一口鮮血噴在床帳子上,撒手人寰。

  第二天這事就傳的滿城風雨,這個過錯明顯歸結在了貓子身上。說這個段家怎么就出了這樣的敗家玩意兒,活生生把自己祖宗給氣死。我爺爺的老母親聽到這話是氣得直跺腳,日久成疾,不就也追隨老伴去了。

  這種人誰見誰怕,沒有一個人肯和他家做生意,打此起段家可以算作傾家蕩產了。幸虧他還有個拜了把子的兄弟,叫什么也不清楚,反正都是叫他陳胖子。陳胖子倒也是個可憐人,從小無依無靠,爹媽長什么樣都沒有見過,在街上行乞為生。

  后頭我爺爺在花樓門口看見他正被老鴇驅趕,一時意氣就請他進了花樓喝酒。后頭就不知怎么的一個乞丐和一個少爺成為了拜了把子的兄弟,平時都跟在爺爺的后面,凡是我爺爺打架惹是生非,他都是第一個奮不顧身的沖上前。

  這一個乞丐一個落魄公子一天晃晃悠悠無所事事,沒過多久他口袋里也沒幾個錢了,連喝口酒都不夠的。他商量著跟陳胖子說這也不是個事,沒有辦法解決錢的問題過不了幾天連我都要去做你的舊業了。陳胖子聳了聳肩說:“這也倒無所謂,但是你能受得了這種日子?以前喊你大爺的小姐們見到你,你不覺得丟人哩?”這一說讓貓子回過神來,雖然別人怎樣看待他倒也無所謂,但是在女人面前是絕對不能丟了面子的。做乞丐萬一給那萱萱、瑩瑩的撞了個正著,這臉往哪擱。

  這時他想到了一個人,他的表叔。

  表叔做的是守墓人的行當,那年頭很亂,時不時的會竄出些倒斗的。有錢人家就會請個守夜人呆在那,避免自家的祖墳給人刨了。其實這個叔叔沒什么錢,自己都沒票子娶妻生子,生活也就夠混個溫飽,將將過些日子,哪里還有閑錢給他敗。貓子和陳胖子打趣說你這兩天做回老行當,上街要要飯,好做雙手準備,不至于竹籃子打水。

  表叔的房子就在青山岡二里路左右,這青山岡說得好聽是個小山岡,可其實就是個墳堆,死后埋在那的人也不少,什么有錢的沒錢的,壽終正寢的橫死街頭的都在這。估計貓子的爺爺也就葬在這里。這里晚上是不大敢有人去的,平時大白天的路上行人就很少,到了晚上時不時烏鴉什么的一叫喚,膽都要嚇破。

  第二天一早貓子就匆匆趕去他家了,怕到了太陽快落山叔叔就要去守墓,到時就難找到人了。

  這房子倒也好找,岡子下面就孤零零的一棟木頭房立在顆大松樹旁邊,除了是舅舅不會有第二家人呆在這里。找到叔叔和他說借錢的事后,換來的是一頓大罵:你這小子平時什么事也不做,吃喝嫖賭五毒俱全,做過哪門子正經行當。現在又到我這個老光棍這來騙錢!

  貓子眼看情形不對,表叔突然來了這么一招讓他始料未及,他腦子一轉噗通往地上一跪:“我真是知錯哩,我知道我是個敗家子,也瞧不起自己,可真不是來管你騙吃騙喝,我幫你看墓,你管我頓飽就中!”,可憐這老表叔也是膝下沒有子女,頓時又同情起他來了,就說讓他今晚試試去看墳,管他三餐飽的。其實貓子心里想的哪是混飽肚子就行了,他在打那些陪葬品的主意,心想找活人拿不到東西,就去找死人借點。

  吃過飯后貓子就扛著把鋤頭帶著斗笠哼著小曲往那岡子走去。

  這個青山岡到也不高,地勢平得很,就像是個小山坡,橫七豎八的幾棵樹丫子,墳堆倒是很多,有的立著墓碑,寫著誰的誰的先父先母,有的就是一個土堆插著個木頭牌子。一抹西下斜陽照在了岡子上,暖暖的顏色,倒也沒有那么的顯得恐怖。貓子隨便找了個墳邊坐了下來,等到天黑再行事。

  等的寂寞難耐,貓子竟莫名的睡著了,醒來的時候發現天色已經暗的深沉。幸好是有一輪上弦月,就像立在枝頭一樣,模模糊糊的還是看得見附近的東西。他心里想可惜了從前那一對貓眼,不然今晚別說是刨墳堆,就是數清楚樹上的葉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環顧四周,看見有一個大大的墳堆,周圍用青磚堆砌包圍,還沒有長出荒草,應該是個不久前才出喪的大戶人家,陪葬的值錢玩意兒不會少。

  他從衣兜里拿出三支香點著插在墳頭上說:借點錢財,有怪莫怪!磕了兩個響頭后拿著鋤頭就是一頓的亂刨。這一刨不要緊,他掄起鋤頭時一瞟眼竟看見碑上寫的是他老父母的姓氏,差點把腰給閃折了。

  真是天開個玩笑,生前就被這敗家子給氣的送了命,死了還不得安生被刨墳,這也不知道是老人家做了哪門子的孽,惹了個這樣的下場。

  “父親,兒也是迫于無奈才來刨您老人家的祖墳,你也見怪勿怪,不要生氣哩,等我以后發了大財再給你選個風水寶地重新安葬。”也不知道這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慰死人。

  刨這種小的墳墓不比大型墓穴,沒有種種機關密室,也不會出現毒氣陷阱,三下五除二的就被他刨出了個三米深的坑。一層薄薄的泥土堆在棺材板上,推開灰塵,是一口朱漆嵌實棺。這種棺材任憑他怎樣撬都是弄不開的,,要是活人躺進去也別想出來。按常理來說大大用不著這么復雜設計,既耗時又費力。不過那一帶的人講不是正常死的人一口怨氣未散,倘若被雷擊中這地方,或者恰巧有貓越過棺材,就會詐尸,這樣也算是以防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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