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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二章 攻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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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蕭瑟山崗大馬金刀朝南看,一條蜿蜒的冷河已經遙遙在望。

  鬼子中尉的興致很好,他喜歡掌控的感覺,他喜歡主宰。

  雖然他覺得不大可能會有什么真正的戰斗發生,所謂的青山村九連,攔路,放黑槍,現在看來目的明顯是拖延。即便那些螻蟻有兩挺輕機槍,甚至還有個擲彈筒,也改變不了螻蟻的命運。

  拐個彎到這來,沒指望能把螻蟻們一網打盡,他們肯定跑了,螳臂當車只是傳說。所以……要做的,是把那個狗屁酒站燒光,抹平,然后在那里撒一泡象征征服的尿,就可以重新向西開路了。

  十來個鬼子零散拉開距離,若無其事地端著刺刀,撥開枯枝,繞過雪坑,順著前人的腳印向前走。

  即將走出這片并不密實的枯黃色樹林,縫隙間已經看得出前方的豁然開闊。

  即將走出樹林邊緣的軍曹沒有再向前走,他的左手下意識抬了起來,止住了后人的跟進,然后靜靜地向前看。

  空曠,開闊,看起來很不自然,甚至有一種莫名的詭異感。

  大片大片的覆雪之中,斑斑駁駁點點凸起的黑,或黃,或相間,像是古怪的陣列。

  眨過了幾次眼,才看明白,那是一個個被砍伐過的樹樁,這片開闊地不是天然的,更像是一大片死氣沉沉的伐木場。

  出奇的靜,只有寒風掠過樹梢的聲音。

  差不多有二百多米遠,對面也是一片枯色樹林,沒有綠色遮蔽,似乎看得出那樹林后隱約的建筑輪廓。

  目光最后落于對面樹林中間的一點,那是一座墳么?好像大了點。

  見鬼!那是個碉堡!

  突突突突突……

  多么熟悉的聲音韻律,多么熟悉的頻閃火舌,那是他們再熟悉不過的大正三年式重機槍。

  到處都是呼嘯與飛濺,摧枯拉朽地瘋狂掠過。

  瞬間放大的瞳孔因驚駭而稀釋了時間緩慢得似乎連一條條接踵而來的彈道都能分辨,緩慢得淡化了正在被穿透的沖擊感,緩慢得任何聲音都聽不見。

  戰場上當兵的說,新兵怕炮,老兵怕機槍。成了老兵才知道,機槍才是戰場上的主宰,是絞肉機,是不喘氣的惡魔;炮彈是不長眼的,眨一次眼就可以不見了,怎能像機槍這般死咬住人不放,瘋狗般一口又一口地血淋淋無恥撕扯。

  鬼子也是兵,鬼子也是這樣,只是鬼子的新兵很走運,因為他們基本沒見過敵人的炮。

  開場就是大正三年式重機槍響,前頭的消息還沒傳回來,鬼子中尉已經豎著耳朵不眨眼了。

  聽錯了還是幻覺?倒是帶了一挺九二重機出來,可這聲音不對啊?這不三年式么?這算什么狀況?還沒回過神,重機槍組正好經過他身旁,因為前方的突然射擊聲而匆匆準備就地組裝。

  于是四下看看,扭頭向附近的一個小高坡上跑,邊跑邊扯出隨身的望遠鏡,他比剛才更加興奮了!必須看看這附近到底是個什么地形什么情況,他的智商也許確實不如死去的大尉高,但不代表他不會指揮戰斗,否則他又怎能驕傲地以為他比大尉強。

  一段u形河道出現在望遠鏡的鏡頭內,看得鬼子中尉下意識撇撇嘴,怪不得敢等著我,真是個筑城的好地方啊!

  一個鬼子匆匆跑來他身邊,向他匯報正在發生的狀況,關于被砍伐出二百多米寬的開闊地,兩端都開闊到河岸;關于卡在對面樹林的碉堡,碉堡里有一挺大正三年式重機槍;關于開路的尖兵小組,因為沒能提前預估到碉堡與重機槍,當場死了四個傷了仨,這些珍貴情報都是驚魂未定的幸存者帶回來的。

  挺好的心情,因為這番匯報而火大,珍貴個屁,現在都在他的望遠鏡里看著呢!他看不到自己的輕敵,卻無法忍受別人的輕敵,什么事都還沒干就得先做幾個擔架了,安能忍?

  匯報的鬼子被一腳蹬下了坡,周圍的幾個同僚不得不說話了,到底怎么辦?你這替補的指揮員得下命令。

  鬼子中尉不停地擺弄著他手里的軍刀,做深思熟慮狀,墨跡了好半天,才老神在在地開了口:“挾擊!正面壓制吸引,選擇一側河岸,做偵查性進攻,然后開始!”

  命令有了,幾個軍官轉身下坡各自準備,一個不禁贊道:“看來他還是有能力的!”

  另一個回頭瞧了一眼,見距離中尉已遠,低聲回:“我寧可信任大尉。中尉他只會挾擊,無論是什么樣的戰斗,無論什么樣的目標。從我分到他手下的那天起到現在,就沒執行過別的戰術。”

  前者無語,不知是否該聲明收回他剛剛說過的話。

  “我帶人去做側面準備,正面拜托了。”

  “你要從哪一側入手?”

  “上游吧,背風。今天好像格外冷呢……”

  兩個鬼子軍官繼續相互嘀咕著,最終回到了各自的隊伍,布置中尉的進攻命令。

  碉堡里的光線很暗,射擊孔看起來明晃晃的耀眼。

  已經停歇的重機槍槍機縫隙仍然在冒著余煙,縈繞在這個空間內,淡淡的微臭,又像淡淡的香,刺激著周圍一個個緊張的暗淡身影。

  “至少斃了仨!”重機槍射手并沒有放開射擊手柄,一直向射擊孔外瞄著,同時向身邊人嘀咕著,借此表現他的泰然自若,其實他很想擦擦手心里的汗。

  “你要是等他們完全走出樹林,一個都回不去!”

  “是馬良哥讓我開打的好不好?”

  馬良皺著英俊眉頭,依然趴在觀察孔上朝開闊地對面看,不回頭道:“他們不可能走出樹林,因為他們當時已經準備掉頭找隱蔽了。”停了一下又補充:“凡是在射擊孔附近晃悠的,都把鋼盔戴上,挨揍的不只是鬼子,一會兒還包括咱們!除了射手和副射手,機槍后頭不許站人,誰再像剛才那樣湊過來看熱鬧我就讓他滾出去當預備隊!”

  一個偽軍靠在顆樹干后頭,斜戴著大檐帽的腦袋上偏纏了一大圈紗布,因為他缺了半個耳朵。

  另一個偽軍抄著袖口歪掛著步槍,靠在樹干的另一邊,滿身干涸的血色,看起來凜然無敵感。他吸溜了即將淌到嘴唇的鼻涕,得意地挑了挑稀疏的眉毛:“老子跟你可是兩碼事!你是俘虜,老子是起義,懂不懂?”

  半只耳朵聽得不耐煩:“有完沒完了?能不能換個人吹牛x?”

  “吹?這是吹的嗎?石橋上一口氣干死仨皇……鬼子。你行?有這膽兒嗎?切——”

  半只耳朵受夠了那貨的牛x樣兒了,猛地將步槍槍托狠狠墜在地上,指著他的槍栓道:“但凡那天暖和點,老子特么能活捉倆八路!你行?有這膽兒嗎?啊?俺就問問你,鬼子牛x還是八路牛x?”

  這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吹牛x這位很想說鬼子更牛x,可眼下這就是八路的地方,他也成個八路了,那他該說誰牛x?

  一頭熊不知何時出現,那張丑陋熊臉因為心情看起來更加難看:“你倆能不能別吹牛x了?嗚嗚喳喳在這干啥呢?姥姥的信不信我……”

  兩個偽軍慌忙立正站好:“那個……三排長,是連長說……讓俺倆到三排。”

  “咱三排的陣地在哪啊?”

  “這。”

  “這?”

  兩個偽軍四下里望著空蕩蕩傻看,終于凌亂在風中……請訪問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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