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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9章 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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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澈猛的抬頭,一臉懵狀:“師尊,這件事……”

  “不必多言!”沐玄音冷言將他的話打斷:“此事,我不是在過問你的意見。你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云澈:“……”

  “身為男兒,絕不可輕易許諾。婚約一事,事關人生,更關系著女子聲譽,更不可輕言兒戲!你既已許諾,且人盡皆知,便不可背信棄義。何況……”

  “論家世出身,她是琉光界的小公主,只要她愿意,將來必為琉光界王;論資質,她擁有當世唯一的無垢神魂,才三千歲便已是七級神主,世人皆傳她將來必能憑己之力達到神帝層面;論容貌,東神域怕是除了千葉,便是她了。”

  “你剛回神界,自然不清楚如今‘媚音神女’四個字在東神域意味著什么。她的聲名之盛,早已遠超她的父親,遠超所有上位界王……在她之前,東神域真正有著‘神女’之稱的,一直唯有千葉影兒一人。”

  “……”云澈嘴巴微張,當年那個狂犯花癡,如今再見,依舊如少女般嬉笑嫣然的女子,竟已經耀眼到如此程度。

  “無論哪個方面,她配一百個你都綽綽有余。更可貴的是她對你情意深重,絕無虛假,且她的父親也無反對之意,這對如今的你而言……”沐玄音眸中閃過一抹復雜:“至少,絕無壞處。”

  這是云澈返回神界的第二天,他還沒開始做自己要做的事,一個當年“急中生智”許下的婚約便先砸在了他的頭上,著實讓他措手不及。最主要的是,忽然逼下這個婚約的不是他人,反而是沐玄音。

  “可是,這件事……”

  “沒有可是!”沐玄音分明不給他任何拒絕的機會,聲音異常威冷:“你聽著,你如今還活著的事已經暴露,很快便會人盡皆知,想想你當年是怎么中的梵魂求死印,又是怎么被逼入龍神界的?”

  云澈:“……”(她居然知道梵魂求死印的事,是傾月告訴她的嗎?)

  “在同輩之中,你的確無人可及。但,別忘了盯上你的人有多可怕,就如今日的洛孤邪,若無他人在側,單憑你自己,早已死無葬身之地!而她的弟子,是如今實力已遠遠在你之上,你幾乎連仰望都沒有資格的洛長生……更不要說,那個無論實力、心機、手段都極端可怕的梵帝神女!”

  “懷璧其罪的道理,這些年,你應該已比任何人都懂。”沐玄音字字沉重,字字帶著極深的警告之意:“既無自保之力,那就要盡可能的為自己找好靠山!”

  “如今,月神帝是你的靠山,但只是她一人,而不是月神界!你對宙天神帝施恩,他定會護你,但也只是護你,這個‘恩情’還沒深到他可以為了護你傷及宙天神界。但,若你娶了琉光界的小公主,那么,整個琉光界這個如今排位第一的上位星界,都會是你的靠山……如此,你懂了嗎?”

  “……”云澈定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回答。

  “這的確,有利用琉光小公主之意。但,她明知如此,也會心甘情愿。”想起水媚音那黑寶石一般的眼眸,沐玄音心緒一時有些復雜:“明白我的意思嗎?”

  云澈有些木然的點頭:“……明白、”

  “至于感情方面,你和她再慢慢培養便是。”沐玄音眸光微傾,忽然冷哼一聲:“哼,如你這般好色成性,無女不歡之人,以琉光小公主的容貌風姿,我相信你對她并無感情,但絕不相信你對她沒什么念想!”

  “……”云澈低頭……這語氣和話意,怎么和茉莉當年那么像。

  “婚約之事,十九日后的宙天大會,我會與琉光界王談及,無需你費心,乖乖聽話就好。”

  云澈按了按鼻尖,小聲道:“師尊,你之前不是說,我已經不是你的弟子了嗎?”

  “……”沐玄音緩緩轉身,絕美的冰眸瞇起一道狹長的縫隙:“我就算不是你師尊,你也必須給我乖乖聽話!這兩者并無關系!”

  云澈無言以對。

  “火破云一直在那邊等你,應該有話要對你說。”沐玄音身體一轉,身影已消失在云澈視線中,唯余聲音傳至:“‘解決’之后,到圣殿來找我!”

  云澈早就察覺到了火破云的存在,其他人都已離開,唯有他依舊等在那里。

  云澈走過去,火破云也在這時轉過身來,兩人目光相對,云澈道:“破云兄,你傷勢如何?”

  火破云笑著搖頭,渾不在意道:“早已無礙,不用放在心上。云兄弟,我實在難以相信,你真的還活著。”

  “其實,我當年也曾無法相信自己能活下來。”云澈笑著道,他來到火破云身側,由衷道:“破云兄,恭喜你成就神主。炎神界,將以你為永恒榮耀。”

  火破云毫無得意或倨傲之態,平和的笑道:“總算沒有讓師尊他們失望。我也沒有想到,三千年的時間,我竟真的能踏足到如今的高度。說起來,這不僅僅是因為金烏神靈的恩賜和靈氣極為高等的宙天神境,還要多虧你。”

  “我?”

  “嗯。”火破云鄭重點頭:“當年,在入宙天神境之前,若沒有你一次次為我解開心結和心魔,帶著心結與心魔進入宙天神境的我,修行之途必定橫著極大的阻滯。師尊亦告訴我,云兄弟是我的大恩人,亦是炎神界的大恩人,無論怎么報答都不為過。”

  “呵呵……”云澈笑著搖頭:“不必。那個時候,你是我在神界唯一的朋友,無論我狠挫君惜淚為你泄恨,還是為你解開心魔,都是應該之事,永遠無需提及‘報答’二字。”

  “……”火破云目光轉過:“那個……時候?”

  云澈沒有隨他側過目光,依舊看著遠方,目光平靜而深邃:“何況,人的心境、心態會隨著時間的沉淀而逐漸變化,就算當年沒有我,在宙天神境中的你也會將心結心魔自行化解。對了,我猜……宙天神境的三千年中,你和洛長生他們的關系應該相處的不錯。”

  “……”火破云嘴唇開合,目光劇動。

  “若你能成就神主,那么,綜合實力本就很強,又有三大頂級神君的炎神界,將毫無疑問的躋身上位星界。”云澈微笑道:“而你,也必將成為炎神界的無上主宰。到了上位星界這個層面,要站穩腳跟,穩固地位,與那些出了宙天神境后同樣能立于一界之巔的人相近交好,無疑是最正確、最明智的選擇……尤其是洛長生這等人物。”

  “對于當年那個只執心于玄道,因一場玄力比拼的落敗便會心潰的你而言,如今的你,已真正意義上脫胎換骨……遠不僅僅是玄道修為。這樣的你,或許也已有資格接下炎神界的未來,成為炎神界王。”

  云澈的話,每一句都是認同,每一句都是夸贊。但,聽著他的言語,火破云的眼瞳卻在顫抖,到了后來,甚至在輕微的瑟縮……卻是許久都無法說出話來。

  對于他這個無比異常的反應,云澈似乎毫無察覺,他轉過身去,平靜的道:“師尊方才有事召喚,先失陪了。代我向火宗主問好,他日若有閑暇,我定會去炎神界拜訪。”

  說完,他不再停留,直接邁步離開。

  “等等!”

  他的身后,傳來火破云的聲音……短短兩個字,卻是低吼出聲,伴隨著火破云粗重到異常的喘息聲。

  云澈腳步停止。

  “是我……是我傳音告知了洛長生你還活著!是我!!”對著云澈的后背,他大吼著道,聲音字字發顫。

  “我知道。”云澈毫無動容,淡然回應:“幻煙城中,你偷聽了我和沐妃雪的談話。”

  洛孤邪來的太快,太突然,唯有可能……他在回到宗門之前便已暴露。

  而那之前,知道他身份的,唯有沐妃雪。

  他在沐妃雪面前承認身份時,不但極力壓低了聲音,還以靈覺掃視四周,確認絕對無他人在側。

  但,唯一有可能的意外,便是火破云。

  已成神主的他,要逃過云澈的靈覺,簡直再簡單不過。

  他不愿去相信……但,那偏偏就是唯一的可能。

  “那你為什么不說破!”火破云的聲音變得嘶啞:“你是在憐憫……還是根本不屑!”

  “那我應該如何?像你一樣咆哮大吼,歇斯底里?”云澈的臉色、語調依舊極盡平淡,像是在訴說他人之事。

  “……”火破云向前一步,雙手攥起,面孔痛苦的抽搐著:“洛孤邪是最想殺你的人!全東神域都知道!我告訴洛長生,就是為了讓洛孤邪來殺你……來殺你啊!懂嗎!懂嗎!!你……你就這么放過我?你的師尊那么厲害,她連洛孤邪都能打敗,連洛孤邪都敢殺,只要你一句話,她可以輕易的廢了我,殺了你,你……你為什么……你為什么……”

  他的聲音越來越嘶啞,說到最后,他的牙齒已緊咬欲碎,臉上,竟是劃下兩道淚痕。

  緩緩的,他在雪地中跪下,身體無比劇烈的顫抖著,口中發出混亂的呢喃:“當年……我成就神主……出了宙天神境,第一個想告訴的卻不是師尊……而是你……卻得到你已死的消息……我從沒有像那一刻那么悲傷過……”

  “但是……為什么你卻還活著……為什么你又回來……為什么……”

  “……”云澈長長的喘了一口氣,低聲道:“我之所以沒有當眾說破,是因我知道,人在心緒極度混亂時,會做出一些脫離理智,事后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舉動……你會來吟雪界,是因為你后悔。洛孤邪忽然出手攻擊我時,你以命相護,既是愧疚,亦是真心。”

  “還有,最重要的原因……”云澈閉上眼睛:“你曾是我在神界,唯一的朋友。”

  火破云低著頭,嘴角發出一聲凄冷的笑:“朋友……朋友……呵……呵呵……你當真……把我當過朋友嗎?”

  “……”云澈皺了皺眉頭。

  “當年,在宙天界,我被沐妃雪所吸引,你可還記得……你勸慰我的那些話?”

  云澈:“……?”

  “可是……”火破云抬起頭,喘息越來越粗重:“可是……我親耳聽到……兩個冰凰弟子談及她早就被你師尊賜你當雙修伴侶!!那是我親耳聽到……親耳聽到!你卻對我只字未提!只有假意的勸慰,根本……根本就是在看我的笑話!”

  云澈轉過身來,眉頭深皺:“你聽著,當年在完成拜師之禮后,師尊的確指名妃雪為我的雙修伴侶,且是當眾宣布。但……那之后,我拒絕了,師尊也應允了。”

  “……”火破云全身一震,目光瞠直。

  “由于那件事,師尊是當眾宣布,若就這么隨之公布她被我所拒的事,無疑會讓妃雪遭人恥笑,因而便沒有公開。我與妃雪也從不是雙修伴侶的關系,我在吟雪界的幾年,和她相處的時間加起來,都不及幻煙城說那幾句話的時間!”

  “你若不信,現在便可向我師尊求證!”

  “……”像是被一道轟雷劈中,火破云定在那里,無聲無息,如若失魂。

  “罷了,”云澈回過身去,不再看他:“信與不信隨你,對我而言,已經并不重要了。還有,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破云兄。”

  他腳步沉重,再不回首的離開:“火少宗主……后會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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