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恩公爵是雷曼王國數一數二的大貴族,是雷曼王國南部沿海三郡之地的領主,曾經的旺多姆目前就由他掌管重建。
他的嫡生長子成人,辦成人禮,安吉拉女王特意邀請,這成人禮就在莫薩倫王都舉行。
這件事當然不僅僅是一個成人禮那么簡單,它更是雷曼王國貴族們一次極好的交流機會,所以第一天的舞會就熱鬧到了極點,王都中有些名望的人物基本上全來了,各式各樣的馬車將公爵府外的街道給停了個滿滿當當的。
夜色降臨,府內的花園大廣場中央點起了熊熊燃燒的大篝火,火光搖動,將深秋的寒意驅散地一干二凈。
這里有繁星明月的照耀,有習習吹拂的秋夜涼風,有秋菊的花香浮動,在角落里,馬戲團的雜技演員們賣力表演者,掛滿魔法燈的大樹樹蔭中,花枝招展的貴婦名媛輕言緩語的矜持交談,還有端著各種酒水美食走來走去為人服務的侍者,盛景浮華,端是讓人如在夢中。
當然,廣場上的賓客大部分都是一些并不如何重要的二流人物,有許多人都是削尖腦袋擠進來附庸風雅的市儈者或者是尋求上進機會的野心家,真正的貴客都被迎進了公爵府邸大廳中,而貴客中的貴客,雷曼王國的核心成員,則在公爵府二樓…≦長…≦風…≦文…≦學,ww△w.cfw@x.ne⊥t內廳。
此處聚集著的都是當年參與對抗黑暗大軍的知名人物,霍恩、維安娜,畢昂,茉莉甚至是安吉拉女王都在這里。
幾人是戰友,也是好友,自然不會端著什么虛架子。只是圍成一圈,相對隨意交談著。
透過特質的水晶玻璃看著廣場上狂歡的人群,其中尤以年輕人占大多數,兩鬢已花白的霍恩就忍不住感嘆:“時間真快啊,轉眼十年就過去了,整個世界都換了個模樣。”
十多年前。整個世界被黑暗大軍蹂躪,人們在絕望中掙扎。十多年后,在殘破的廢墟中長出了一個全新的世界,歌舞升平,繁華繽紛,出現了許多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新事物。
完整經歷了這一切變化,并且親身主導了整個變局的霍恩,忍不住唏噓不已。
“是啊,十年前我可沒想到現在兩片大陸間會出現頻繁的遠洋大船。也沒想到天空中會到處飛著飛艦。煉金術的發展更是日新月異,許多新的煉制方法幾乎讓我瞠目結舌。我這老頭已經跟不上時代了。”約瑟.馬丁哈哈笑著。
安吉拉卻嘆了口氣:“可惜導師不在。”
茉莉也是沉默,她為了適應戰甲,用煉金術改變了身體,永遠都是小女孩的模樣,現在雖然已經二十多歲,但還是一個小孩,此時滿臉惆悵的模樣卻著實讓人忍不住想捏一下她的小臉。
當然。在場眾人卻不會和茉莉開這種玩笑,這是茉莉的一個心結。觸摸了她會當場暴怒,這‘小女孩’現在也是超凡脫俗的武圣,別看個子小,成就卻比安吉拉還要高,若是穿上死神戰甲,大陸上估計沒人是她對手了。
“大叔真狠心。”茉莉聲音依舊嬌嫩。
她這么一說。眾人都靜了下來,有意無意地望了一眼坐在角落不出聲的維安娜。
世界被拯救了,但真正的拯救者,那個在黑暗歲月中如火炬一般帶領眾人前進的人卻不在了。
現在,他們都享受著拯救世界后的榮華富貴。唯獨那人卻在勝利前夕失落了,非但沒有享受到半點榮光,還要承受墮落黑暗的質疑,(指最后羅林轉變黑暗之龍的后遺癥)眾人心中都不是滋味。
維安娜感覺到了其他人的目光,回首一笑:“你們其實都想錯了,其實他獲得了最大的收獲。在最后的時刻,他已經走上了不朽的道路,這就是世界對他的最大獎賞,不是嗎?”
半神之境,真正的超凡脫俗,從此成為永恒的傳說,眾人都無法理解這種存在,但在這種存在前,卻都本能地感到敬畏和自身的渺小,一時間越發唏噓。
他們還在為羅林感到不值,或許在對方眼里,他們已經成了一支隨時都會熄滅的火炬了呢,到底誰該同情誰,還真不好說。
就在這時候,公爵府門口卻有一個嬌小的黑影大大方方地走了進來,正是蓮娜。
她知道公爵府的位置,但卻不知道維安娜的具體所在,為防忙中出錯,她沒有使用悄悄潛入的策略,而是直接從大門進到了廣場。
這里人多眼雜,沒人會在意她這么一個小女孩,她可以很方便的尋找維安娜的存在。
不過,雖然表面上很是隨意,但蓮娜心中卻有一份急迫感,就在剛剛,她看到了天空中出現的那一輪金紅之月,她感受到了老對手戰神的力量。
對方察覺到了她的存在,肯定已經推測出了她的計劃,他的力量已經降臨,隨時都會趕過來,所以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一路在賓客中穿梭前行,蓮娜美麗干凈的臉龐上流露著甜甜的笑容,她身上穿著得體大方的衣裙,讓人一看就覺得這個是一個有身份有名望的人家中的小孩,所以并沒人阻攔她。
在廣場中,蓮娜很快就發現了維安娜的所在。
她進過維安娜的法師塔,對維安娜的十分了解。而對方的氣息非常明顯,她是傳奇強者,同時也是強大的翡翠巨龍。在蓮娜的神之眼中,她身體周圍的生命光焰就如廣場上的篝火一般在熊熊燃燒,光亮是普通人的上百倍,她一眼就能看到了,對方就在公爵府的二層大廳中。
不過事情總有意外,當蓮娜離公爵府大門還剩下三十多米的時候,一個刻意壓低的聲音忽然在她身邊響了起來:“你個死小妞,這一天都跑哪去了?!”
蓮娜之前的注意力都在公爵府中,倒真沒注意到身后的情況,聲音傳來的同時,她就感到自己的手被人捉住了。回頭一看,正是她跟了半年的女獸人林圖。
時間實在太緊了,一秒的耽擱都可能導致最終失敗,蓮娜可沒心思和這女獸人糾纏,她心中怒火沸騰,臉上卻依舊笑瞇瞇地。聲音甜甜地道:“我就到處走走呀,這也不行嗎?”
林圖看著眼前這張越發美麗的精致小臉,想要斥責幾句,但卻感覺心中怒火怎么都沒法燃燒起來,最終只能道:“走,跟我回去。這里是公爵府,我們是平民,在這里亂闖,小心沖撞了貴人。惹了大麻煩!”
“好嘛我跟你回去就是了。”蓮娜的聲音甜甜軟軟地,聽在耳里就像有一只小手在輕輕按摩著耳朵,十分舒服,周圍的賓客都產生這樣的感覺。
但這聲音聽在林圖耳朵里卻完全是另外一個樣子,就在這聲音響起的一霎那,林圖眼中的世界變了。
突然間,原本繁華的廣場全部不見,她眼中出現了一個黑色的巨大漩渦。這漩渦充滿了她的世界,占據了她的全部感官。漩渦中有凄慘哭嚎聲出現,其中飛快閃過許多可怕到極點的幻境。
在幻境中,她看到被綁在樹上如蠟燭一般燃燒的獸人,看到身上爬滿蛆蟲卻還活著的獸人,看到有四肢被削斷被撞在糞池里哀嚎的獸人,看到有被扔入油鍋里掙扎求存發出變調哀嚎的獸人。一切的一切。都慘烈到了極點。
轉眼間,這些獸人的面孔都變成了她,她就成了那經歷無盡痛苦的人,恍惚間不,是真的。她真的成了那些人。
“不不不!!!”女獸人恐懼地想大吼,但她卻發現自己喉嚨完全不聽她指揮,所以她只能在腦子里喊。
只一瞬間,女獸人受到了巨大的沖擊,她猛地瞪圓了眼睛,瞳孔先是劇烈收縮,然后就潰散了,竟是被嚇死了。
這是黑夜女神的噩夢沖擊,而且還是她本人親自出手,一下就將女獸人的靈魂沖地七零八落,潰散成了最基本的原力。
女獸人靈魂是散了,但身體卻還短暫地保持著生理機能,黑夜女神很輕易地就取得了這具無魂之體的控制權。
“林圖小姐,我就在外面玩一會兒,你先回去,好不好?”蓮娜的聲音悅耳極了,周圍的人是聽了還想聽,誰都不知道這里剛剛發生了一場慘事。
林圖機械地點了點頭,放開了蓮娜的手,轉身就走,她面無表情,瞳孔發散,腳步微顯僵硬,已經是一個活死人,但廣場上光線明暗不定,雖然廣場上有人感覺到一些異常,但卻沒有多關注,所以并未引發什么意外動靜。
不過,廣場上沒人反應,不代表沒人發現異常。
廣場上這詭異的一幕,卻正好被坐在二樓水晶窗邊的霍恩看了個正著,他當然看不破黑夜女神的手段,吸引他注意力的是女獸人林圖那奇怪的行走姿態。
事實上,霍恩一開始只是隨意地看著,但他這人的觀察力敏銳地驚人,有一種近乎預感的直覺。任何事情,如果有什么矛盾違和之處,他總是能第一時間感覺地到。
能在這方面蓋壓他的人,這大陸上只有羅林一人。就是因為這種天賦,他才得以勝任銀色十字軍的第二任統帥。
看了幾秒之后,他就感覺不對勁,于是改為了特意觀察。
這一下,他就發現了更多的奇怪之處,那個女獸人的行走姿態給了他一種奇怪的熟悉感,他好像在哪里見過可是在哪里呢?
霍恩皺眉苦思,一時想不起來。
維安娜發現了他的異狀,她不解地問:“有什么問題嗎?”
問話的同時,她的目光順著霍恩的視線看過去,就看到了在人群中僵硬行走的女獸人。
維安娜是自然魔法的大法師,她對生命的了解非比常人,只看了一眼,她就道:“奇怪,那個獸人身上的生命力在飛快地流失,就好像就好像身體沒了主宰一樣。”
“亡靈!”霍恩腦子有一道光閃過去,是的,亡靈,這女獸人就給他這種感覺,那種僵硬麻木感,那種生命凋零枯萎感,和亡靈一模一樣。
他和亡靈打過交道,自然認得出來。
“什么亡靈?”安吉拉女王急忙問,她的手已經握上了劍柄,作為曾經參加光暗大戰的戰士,她對亡靈異常敏感,同樣敏感地還有茉莉,她在前線大戰數年,對亡靈熟悉到了骨子里。
煉金大師畢昂也走到窗邊,看向女獸人,他對亡靈的了解遠勝在場的其他人,當年他為了煉制亡靈克星,解剖了不知道多少亡靈,只一眼,他就確定了:“那不是亡靈!她已經死了,是一個身體還保留著生機的死者這種情況應該是她的靈魂被人摧毀了。嘶竟然有如此邪惡的法術!”
這時候,霍恩已經轉回目光,在人群中搜索著,他在找那個小女孩,那個女獸人就是接觸了那個小女孩之后才變化的,那個小女孩一定有問題。
但他的目光飛快在廣場上繞了一圈,卻沒有發現任何小女孩的蹤跡,那小女孩不見了。
霍恩心中警兆連連,手也握上了劍柄:“恐怕有非常邪惡的家伙滲透進來了,各位小心!”
在羅林幫助下,他也已經晉升成圣,況且這里還有三個傳奇強者,所以他并不感到擔憂。
大廳里的個人都警覺起來,安吉拉和約瑟.馬丁都拔出了劍,維安娜則直接打開了防護結界。
安吉拉腦子轉的快,立即提醒道:“霍恩,你的兒子。維安娜,你女兒。”
他們的力量強橫,是傳奇強者,但年輕一代卻沒多少力量自保,恐怕會是對手的襲擊目標。
霍恩心中大震,立即道:“我這就去安排。”
維安娜也是大急,就準備去找自己的女兒。
霍恩朝大廳門口跑去,但剛跑幾步,他就停下了腳步,因為他在小廳樓梯口看到了那個失蹤的小女孩。
小女孩看起來十一二歲,五官精致而甜美,眼眸清澈如一汪清泉,外露在外的小手皮膚白嫩如羊脂,整個人干干凈凈地,臉上還帶著一絲甜甜的笑。
她一手輕輕扶著紫蘇木護欄,另一手食指在身前輕輕搖了搖,軟軟的聲音響起:“叔叔,遲了一點點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