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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新巡撫的來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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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鄭芝龍歷史上的降清舉動不難看出,這個人在面對強大對手的時候,抵抗意志并不堅定。跟荷蘭人在海上打的你死我活,不是鄭芝龍有多愛國,而是利益太大。加之本土作戰,有大明政權為依靠,所以才能堅持下來。

  現在跟他來搶肉吃的也是個大明總兵,這個大明總兵有點不一樣就是了。

  自打坐上談判桌那一刻起,妥協的結局已經注定。談判不可能一蹴而就,兩邊還得繼續磨嘴皮子,苦的是走這條航線的船。西勞經的艦隊在海上客串海盜,玩的很嗨。

  登州,已經是深秋,靠坐在軟炕上,陳燮的情緒不是很好。擺在小桌子上的可都不是什么好消息,盧象升總理江北,正在勢頭上的高迎祥,在面對洪承疇的圍剿獲得一系列的勝利后,即將要走上敗亡的道路。這條路上有兩個人等著他,一個是盧象升,一個是孫傳庭。

  這個時候的中原局勢,已經不能用糜爛來形容了。十月高迎祥出朱陽關,十一月與張獻忠匯合于靈寶,高迎祥、李自成、張獻忠三股力量,聯營六十里,聲勢浩大。連續擊敗左良玉、祖寬,攻陷陜州之后,這一次合作進軍再次以分兵而告終。

  不排除三股勢力之間存在矛盾,互相提防的因素。主要原因,還是湊一起人多了,不好找飯吃。張獻忠走汝州,高迎祥、李自成走偃師。農民軍最大的優勢就是流動作戰。導致官軍難以合圍剿滅。但是最大的劣勢也在于此,流動作戰,到一個地方毀一個地方,然后搶光一切,裹挾民眾。壯大起來看著很快,實際上存在嚴重的弊端,那就是沒有根據地。這些弊端,農民軍的首領未必看不到,但是他們沒有更好的生存手段而已。只能是走到哪算哪,一路走一路吃。一路走一路破壞。這種形式的作戰。對于中原的經濟具有毀滅性的破壞力。只要流寇經過的地方,必然是白地一片。

  陳燮進入走神狀態的時候,應娘總是很識趣的退出去,不讓任何人打擾。歷史進程并沒有被陳燮打亂。天災對于明末太要命了。流寇不斷的被打敗。又不斷的興起。就算沒有了高迎祥、李自成、張獻忠。也會有別的人出來帶著這些沒飯吃的百姓去搶。

  解決流寇的根本辦法,陳燮知道。上一次進京,本來也有給朱由檢盡力幫忙的意思。可惜的是。朱由檢絕對不是一個好隊友,在對待臣子的問題上,他的掌控太強烈了。陳燮很不喜歡他這種性格,本事不大,還要什么都拿在手里。最后敗光了家底,白白便宜了“我大清”

  敲門聲打斷了陳燮的走神,看看簾子外面道:“進來吧,你客氣啥?”

  應娘掀開簾子進來,萬福之后道:“老爺,奴家不是有意打擾您想事情,朱巡撫來了。”

  呃,陳燮楞了一下,朱大典怎么來了?這個人在歷史上,還是有很意思的。貪官一個,沒有他不敢撈的銀子,但是他在國難當前之時,選擇了戰死殉國。,明末這些大臣,要說沒能力其實不對,他們沒有把國家治理好的關鍵,是利益關系在作祟。文官集團和縉紳集團,在明末扮演的就是一個從國家身體上吸血的角色。

  盡管很煩這些家伙,陳燮還是決定見一見。名義上,朱大典是自己的上司,從朝鮮回來后僅僅去照個面就閃人,陳燮實在是有點太欺負人了。

  朱大典上任之初,就知道這個位置不好做,老于宦海的朱大典一開始就決定以靜制動。等他真正接任之后,才知道登萊巡撫是個什么角色。登萊兩地是個很奇怪的地方,跟大明的其他地方完全不一樣。一般的巡撫,上馬管軍事,下馬管文治。到了登州,軍事上根本插不進去收,各縣的守備就算不是登州營的出身,也都跟登州營穿一條褲子。文治方面,倒是很容易接管,但是真的到了做事的時候才發現,其實也沒什么事情要他來做。

  登州的胥吏效率很高,別的地方每年兩稅忙的腳不沾地,在登州根本沒這個麻煩。只要把去年的賬本拿出來,瞅一眼總數,交代下面的官員幾句,然后事情就辦完了。保證稅收的銀子一兩不少,鹽課也一樣,別的地方拖欠嚴重,登州根本就不存在這個時候。到日子就去大發錢莊,看看戶頭上存了多少銀子,然后開個票據派人送往京師的大發錢莊,搞定!整個辦事的團隊,好像跟大明其他地方完全是兩種人,沒有一個人要在稅收上做手腳。

  最初朱大典也不適應,秋糧收了之后,把稅收齊了交上去。正在納悶怎么沒人在其中做手腳孝敬他一筆的時候,管錢糧的胥吏拿著個賬本找到管錢糧的師爺,請他在一個地方上瞧一眼,看看上面的數字之后,簽字都不用,手印也不必。就是告知一聲,有這么一個事情。

  然后,朱大典就分到了一萬個銀圓的存折,需要用錢,隨時去錢莊取。朱大典帶來的幕僚,待遇也都差不多,只要分管事物的,都有一份存折,數目不等。這銀子是怎么來的呢?朱大典不理解,讓師爺去打聽。得到的解釋是“官辦的第三產業分紅”,這個新名詞把朱大典搞暈乎了。這個純屬陳燮個人的惡趣味的名字,實在有點雷人。再問細節,人家也不藏著掖著,賬本搬出來給你看。師爺看不懂復式記賬法,人還負責教會你。

  看完之后明白了,這份收入主要有兩個來源,一個是官商合辦的登萊鹽場,每一個登萊官員都在里頭有一份收入。拿了銀子,該做啥,不該做啥,心里都清楚。第二份收入就是糧食買賣了,登州糧價低,外地糧商來此采購糧食,必須走官方的渠道。而官方的渠道出售的糧食,價格高于民間糧價的一倍以上。就靠著這兩個買賣,登萊官員有俸祿沒俸祿都能過的很滋潤,只要地方上不出事情,他們都能很清閑的做官。

  賬面上不算各縣的駐軍,登州營是一萬五千人(含水師),自崇禎五年起,戶部就停撥了登萊的錢糧。也就是說,朱大典手里沒有什么官面上的收入。巡撫治下的收入,全部來自登州商會。商會每個月初,都會交一筆款子到錢莊的固定賬號上,這筆款子披著一件外衣“治安維持費”,朱大典的錢糧師爺,不難從賬面上看出端倪,這錢的本質是工商稅。登州居然在收工商稅,地方上的縉紳居然乖乖的交了銀子,這個發現太驚人了。依靠這筆銀子,登州地面的治安維護,教育支出,道路橋梁的維護,市面的管理等等,都走這筆銀子。每年還有不少盈余,就放在錢莊里,隨時應對突發事件。按說這筆銀子應該很吸引人,但是依舊沒人去做手腳,至少上一任巡撫和他的屬下,沒人去打這筆銀子的主意。

  很快發現一個更驚人的事情,登萊官員在糧食和鹽場的買賣上,幾乎沒有人去貪污,要知道這是很掙錢的買賣。不是不想貪,而是不想成為整個登萊官場的敵人。總而言之,似乎有一只奇怪的手,在擺布登州的一切。相比于大明的其他地方,登州市面繁華,百姓生活安定。朱大典實在是很奇怪,這只手是怎么做到這一切的。

  思來想去,決定要親自去拜訪陳燮,在此之前,他需要一個借口。一直到朱大典接到兵部的一份調兵的命令,才算是有了一個合適的借口,不用丟面子也能去見陳燮。

  相比之下,面子不面子的,在每年兩稅之后分到的銀子面前,真是不太重要了。朱大典也是一個有控制的官員,但是在登州,他的控制還沒有發散,就被一張大網纏住了。

  就算是巡撫,朱大典也不會去做與整個登萊官場為敵的事情。

  距離別院五百米的時候,巡撫大人的馬車被攔下。一名士兵無禮的打開車門,看看里面的人之后,敬禮道:“抱歉,中丞大人,,朱大典沒有感覺到他有任何誠意。然后馬車門關上,繼續往里去。等他下車的時候,陳燮已經在門口。

  “卑職見過中丞,大人有事,何必親自來一趟,派個人傳話就是了。”陳燮說的很客氣,朱大典看著他的笑臉,卻一點都沒有覺得他對自己很恭敬。有的事情就算不知道細節,也是能猜出端倪的。洪承疇是什么人?朱大典不是沒打過交道。就這么一個狠人,都沒敢留下陳燮的登州營在河南。可想而知陳燮當是跟朱大典搞的多僵,但就是一點事情都沒有。去了一趟京師回來,這貨去了朝鮮,一點都不擔心登州出事。

  朱大典在一瞬間走神了,陳燮叫了三聲才反應夠來,尷尬的笑道:“走神了。”陳燮笑而不語,做了個請的手勢。朱大典也不客氣,信步往里走,這個別院不算太大,不過就是個三進的院子。但是非常的安靜,走在石徑上,朱大典看不到其他人,但是又感覺到有眼睛在暗中窺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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