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科學院,院長辦公室。
田紹武院士如往常一樣,早早的就來了。忙活了小半天兒,才開始有人陸續的從大門口進來。
到了這個時候,田紹武院士的‘早課’算是結束了。他拿出兒媳婦給準備的飯盒,里面是一個‘窩窩頭’,一點咸菜。
年過八旬,吃什么都不覺得香了。年輕的時候挨過餓,那時候就想著吃一個‘窩窩頭’,這幾天忽然想起來了,非得讓兒媳婦給做。他那兒媳婦也五十多歲了,有心不給做,但是拗不過老爺子的脾氣,不給做他就不吃飯。沒法子,兒媳婦兒只好買了粗米面,給老爺子做了十幾個窩窩頭,每天早上給他帶一個。
“唉,味兒還是不對啊!”
老爺子把一個‘窩窩頭’吃完,嘴里絮叨著,拿起大茶缸子喝了口水。突然闖進來一個人,老爺子嚇了一跳,差點沒嗆著。
“你個混小子,多大的人了,還毛毛躁躁的!”
被老爺子罵成混小子的人叫做方求理,也是院士,頭發也白了。整個中國科學院能叫他‘小子’的人不超過五個,很不巧田紹武就是其中一個。
“老院長,出事了,大事兒!”
也不知是被罵習慣了,還是真的激動,方求理好像沒聽著老爺子的話似的,把老爺子的飯盒往旁邊一劃拉,把一份實驗報告規規矩矩的放到了桌上。
“什么玩意兒啊。”
雖然嘴里這么說,但是老爺子還是戴上了老花鏡,迫不及待的拿起來看。方求理是他的學生,脾氣秉性他再清楚不過,他能激動成這樣,這份實驗報告一定不簡單。
拿起來剛看了幾行,老爺子立刻扶了扶眼鏡,湊近了一點兒。辦公室里安靜了下來,連呼吸聲都能聽得到。
“好,好,好!好小子!”
田紹武看完,連說了三個好,興奮的神色溢于言表。
“快把這小子找來,我親自給他慶功!”
得到了田紹武的肯定,方求理也難掩興奮之色,道:“就憑這個,就可以提請今年諾貝爾化學獎組委會審核……”
“不!”
田紹武打斷了方求理的話,表情變得非常嚴肅。
“老院長,您……”
“記住這句話。科學,是不分國界的,但是科學家,是分國界的。求理啊,你就是因為太看重名譽,所以這十幾年來才一點兒進步都沒有。你的這個學生比你強多了,好好跟人家學學!”
“唉……”
聽老恩師又提起了‘十幾年’這個梗,方求理無奈的嘆了口氣。他心里是不服氣的,雖然他確實十幾年沒有進步,但是田老師您也快三十幾沒發表論文了,大家半斤對八兩,還互相黑什么啊……
“姐,你傻笑什么呢?我怎么覺得你怪怪的啊,你說你是不是背著我談戀愛了?”
“開你的車,廢話多。”
jessica訓斥了一句,臉上的笑意收斂了起來。krystal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道:“姐,你可是答應過我的,男朋友得先過我這關才行。我可告訴你啊,你要是不告訴我,我交往的時候也不告訴你。”
“你敢!”jessica還想說什么,忽然她的手機響了起來。jessica狠狠瞪了krystal一眼,把電話接了起來。
“你到啦?怎么這么早啊。好了好了,你往大橋那邊走,能看到一個標識牌。按照標識牌的指示,找到漢江碼頭。”
“迷路了?呀,你多大了,找不到不會問人啊!”
掛斷電話,jessica發現krystal正在用‘更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尷尬的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一聲。
“是一個粉絲。”
“鬼才信!”
krystal嘀咕一聲,也不問了,但是她把這事兒記在了心里,準備等一會兒看看有沒有什么奇怪的人。如果jessica真的是偷偷談戀愛了,她肯定是要管上一管的。
“喂!我真找不著!”劉一一手勒著‘小白’的脖子,一手拿著手機。四月的驕陽如火,曬在他的臉上,汗水順著下巴往下淌。
“這女人真是……多說幾句會死啊?!”
劉一把手機踹進兜里,調整了一下姿勢,把‘小白’背起來,貼著路邊兒向漢江大橋走過去。有句話叫‘望山跑死馬’,看著漢江大橋就在那兒,但是走了十多分鐘,它還在那兒。
劉一口干舌燥,附近看不到任何超市,想喝口水都沒地方買。他咽了口吐沫,拿出軍訓的毅力往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終于看到了jessica說的那個標識牌。
“漢江碼頭,向左500m。媽呀,還得走五百米。”
劉一覺得自己要暈了,尤其是背上的‘小白’,沉倒是不沉,但是這東西它捂汗啊,整個后背都被汗溻濕了。
一米,兩米,三米……劉一低著頭數著,終于五百米走完,面前出現了一個‘精致’的碼頭。
碼頭只有兩三艘船,可謂是‘人跡罕至’。倒是這三艘船都不錯,類似于‘游艇’的感覺。劉一看了看,恍然明白了。怪不得jessica要他來‘漢江碼頭’,原來這個生日party是在船上舉辦的。
“不愧是鄭總啊,有錢沒法比啊……”劉一嘀咕了一聲,左看看右看看,發現了碼頭上‘賣票’的地方。原來這個碼頭上的船都是游覽船,晚上六點鐘開始到午夜十二點之前,游客可以買票游覽漢江。因為現在還沒到營業的時間,所以碼頭上才顯得有些冷清。
“給我瓶水,謝謝。”
劉一在碼頭服務站買了瓶水,一口氣喝了個干凈。走了這么久,他也有些累了,正好服務站的長椅上沒有人,他就把‘小白’扔了上去,靠在它身上瞇了起來。
劉一沒有打算睡覺,只是想要休息一會兒。為了避免睡著,他把手機拿出來玩了一會兒。忽然他想起了答應秀英的事情,有心打個電話但是又不太敢。如果老娘沒生氣,這點兒小事她肯定能答應,但是現在這種情況,打電話回去純粹是在找罵。
猶豫了半響,劉一還是決定明天再說。等會見到秀英的時候,和她解釋一下,反正答應的是三天,三天之內辦到了就不算食言。
劉一正要把手機放回兜里,忽然進來一個電話,是sunny打過來的。劉一趕忙接了起來。
“劉一,在哪兒呢?”
sunny的心情似乎不錯,一點兒也聽不出來生氣的樣子。劉一心里一暖,sunny表現出來的大度,讓他非常感動。
“我在漢江碼頭。”劉一回答完了,問道:“早餐看到了么,好吃么?”
“嗯,都吃光了。”sunny把手里的香水放下,對tiffany搖了搖頭。
“你也接到西卡的邀請了啊,對了,她昨天找你什么事?”
劉一側過身躺著,把手機壓在耳朵下面,這樣他就不用舉著了。
“她跟我道歉來著,但是后來有點兒不太愉快。”
“怎么不愉快了?”
“我彈了她一個腦瓜崩。”劉一嘿嘿笑道。
“what?”手機里傳出tiffany的驚呼,sunny也是難以置信的問道:“你說你彈了她一個腦瓜崩?然后她不但沒生氣還邀請你來她的生日party?”
“是啊,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那你完了,我也救不了你了。”sunny嚇唬劉一說道。
“沒那么嚴重吧,是她非得讓我還的。而且我也買了禮物了,應該沒事的。”劉一懶洋洋的回答著,他已經有點困了。
“希望如此吧,我們買完禮物就過去了。劉一小朋友,乖乖的等著啊。”
“好……”劉一應了聲,把電話掛斷,閉上了眼睛。他決定還是睡一會兒,不然干等著也是無聊。
剛要睡著,手機就又響了起來。劉一把眼睛睜開一條縫兒,瞥了一眼,無奈的接了起來。
“教授您好,有什么事啊?”
“劉一,你現在在哪兒,馬上來中科院一趟,有重要的事情。”
“教授,我在韓國當老師。您到底是有多不關注我才會不知道啊……”
方求理愣了一下,勃然大怒,道:“簡直是胡鬧!誰批準你出國的,你趕緊給我回來!你知道不知道,你這是在犯罪啊!”
劉一一聽就不樂意了,道:“教授,您別嚇唬我,嚇唬我我也不回去。什么我就犯罪了啊,我的申請早就通過了,國安都不找我麻煩了您還沒完沒了。我早就跟您說過了,我不想當個老學究。我這么年輕,您忍心糟蹋我的青春啊。反正我現在在韓國,您要非得讓我回去,那也行,您來抓我吧。”
“你這小子!”方求理強忍著罵人的沖動,心平氣和的說道:“劉一啊,現在情況不同了,你的理論已經被證實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就算我不抓你回來,過幾天上報之后,你還是得回來。聽我的話,趕緊收拾收拾回來吧。其他事情一切有我,在韓國當什么老師啊,你要想當老師,回國哪兒我都給你安排了。”
被證實了?劉一‘騰’的一下就坐了起來,臉上完全是難以置信的表情。怎么可能被證實啊,缺少關鍵的方程式他們是怎么做到的啊。
不過這事兒非同小可,劉一想了想,說道:“好吧,這兩天我回去一趟。不過咱可說好了,就算證實了,也不是我的理論。愛是誰的是誰的,我已經賣出去了,概不退貨。”
“行,你趕緊的吧!”方求理早就知道劉一是個順毛驢,先哄著讓他回來,等他真回來了,還能由著他撒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