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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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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  的《》《》敬請欣賞!

  雖然說得很自信,但隨著玉帶橋一步一步靠近,幾個人的腳步還是明顯的放慢了。

  街上人來人往,橋頭租車租馬的討價還價,一切如舊。

  但一切真的如舊嗎?

  “是郎君回來了!”

  一個熟悉的喊聲響起,穿過熱鬧嘈雜的人群沖入徐茂修等人的耳內。

  徐茂修明顯的聽到身后身旁弟兄們松了口氣,他忍不住一笑。

  金哥兒和半芹已經歡快的接過來了。

  “…怎么這么慢?我們等了好久了…”

  “我說去接吧,又沒人看門…”

  “…快快金哥兒,把火盆擺好了,普修寺請來的香也燒了…”

  被兩個人圍著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七個人竟然覺得聽不過來也答不過來,只跟著傻笑,任憑半芹和金哥兒擺布,用樹枝抽打了身子,邁了火盆,這才進了門。

  山石流水,秋日的竹從越發凝綠,廳門拉開,可以看到其中的屏風幾案,幾案上擺著一卷書。

  一切如舊,只是…并沒有那個身影。

  徐茂修心里松口氣,又有些微微的悵然。

  其實他也有點怕見她…..

  “娘子出門了,一會兒就回來了。”半芹說道。

  徐茂修收回視線點點頭。

  “水燒好了,郎君們先去洗洗,衣服也都準備好了。”金哥兒喊道。

  熱鬧的洗澡洗頭刮了臉換了新衣出來,院子里又多了兩個人。

  “東家。”

  李大勺神情激動的站起來。

  吳掌柜一如既往般輕松笑著。

  “怎么看起來又胖了許多?”他還說道。

  “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著。不是躺著就是坐著,不胖才怪呢。”徐棒槌揉著肚子喊道,“不行了,幾天不活動筋骨,都硬了。”

  他說著話便招呼身邊的幾個。

  “走,走,練練,練練。”

  幾個兄弟們果然笑哈哈的向后院去了,不多時響起呼喝聲。

  “還是人多了熱鬧。”吳掌柜笑道。

  “也是麻煩。”范江林忍不住低聲說道。

  “麻煩?人活著就是一團麻。哪有不煩的時候。”吳掌柜笑道,“好了,東家們歇息一日快點去店里,都忙的什么似的。”

  范江林和徐茂修的神情微微怔了下。

  “是啊是啊。”李大勺也跟著說道,“如今天涼了,神仙居的生意越來越好了。都忙不過來,東家們不來,掌柜的就要限制人來吃了。”

  吳掌柜哈哈笑了。

  “這個限制人來吃,跟忙不過來無關。”他說道,一面帶著幾分神采飛揚,“這個也是一種手段。物以稀為貴..”

  “那明明還能掙錢,為什么不掙呢?每日只做五十桌。多可惜啊。”李大勺說道,“要是到了冬日,只怕更不夠呢。”

  “不夠就提前定位子嘛。”吳掌柜笑道。

  看著二人討論著酒樓生意,范江林和徐茂修都笑著聽。

  “東家,你說呢?”

  吳掌柜看向他們問道。

  “掌柜的你說好就好。”范江林說道。

  “東家你可真輕閑,你們的酒樓吶。”吳掌柜打趣笑道。

  范江林和徐茂修對視一眼。

  “吳掌柜..我們…”徐茂修開口說道。

  他的話說一半,門邊金哥兒喊了聲娘子回來了。眾人忙起身看向門邊。

  門拉開了,下了車。正由婢女摘下冪籬的程嬌娘出現在面前。

  素花襦裙,青色緞衣,面容白皙如玉。

  “哥哥們回來了。”她說道,低頭屈身施禮。

  雖然恨不得躲起來,但幾個弟兄還是被從后院里叫過來,期期艾艾的邁進門內。

  程嬌娘徐茂修吳掌柜幾人已經各自坐下了。

  “..在家里吃還是去店里吃?”吳掌柜正與他們商量,“就是在家里,也別動手了,讓店里送來…”

  “還是我來做吧。”程嬌娘說道,“哥哥們受難歸來,做妹妹的本應該如此。”

  “不,不,是妹妹在外受難了,就別辛苦了。”范江林說道。

  “不辛苦,正好今日都在。”程嬌娘看向吳掌柜和李大勺,微微一笑,“就當時作別宴吧。”

  作別?

  吳掌柜和李大勺神情驚訝。

  他們的今日能出獄,定然是這女子的功勞,那么責令他們回兵營的事她自然也知道,而且比他們知道的還要早。

  徐茂修等人默然,要說什么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室內一陣沉默。

  “怎么,怎么要走啊?”李大勺忍不住問道。

  “我們是逃兵。”徐茂修說道,“逃兵都是殺頭的,能得命實屬幸運,已經洗刷了冤屈,脫了逃罪,便只剩下兵,既然士兵,所以我們還得回去。”

  李大勺和吳掌柜點點頭恍然,神情有些復雜。

  “不,原本也可以不回去的。”程嬌娘說道。

  此言一出,屋中的人神情又變得驚愕。

  “我給哥哥們準備三份大禮。”程嬌娘說道,“這便是第一份。”

  抓回兵營重新為丁,是大禮?

  “好,多謝妹妹。”徐茂修回過神,第一個說道。

  隨著他開口,范江林等人也都忙跟著道謝。

  謝的真心實意,沒有任何疑問。

  “你們就不問問為什么?”程嬌娘倒開口問道。

  “妹妹為我們做的,都是好的,我們只要按照妹妹說的去做就可以了。”徐茂修說道。

  “我沒有問你們,就私自替你們做主了,不知道做合不合哥哥們的心意。”程嬌娘說道。

  合不合心意?

  吳掌柜和李大勺忍不住對視一眼。

  放著京城輕松富足的日子不過。而去當那最低等的又是邊境很危險的兵丁,難道也是合心意?

  “娘子,門外有人來說送貨了。”

  金哥兒的聲音從院子里傳來。

  “第二份禮來了。”婢女笑道,一面起身,“快讓進來吧。”

  “娘子給的可都是好東西,我瞧瞧去。”吳掌柜笑著起身說道。

  李大勺忙也跟著起身。

  “那都去看看。”徐茂修笑道。

  眾人亂哄哄的站到了廊下,門外一個掌柜模樣的男人正指揮著四五個伙計進門。

  “弓!”

  看到他們手中捧著的東西,幾個兄弟同時喊道。

  “是慶州的弓!”

  還有一個人大聲喊道,聲音里帶著幾分驚喜。

  聽到這話。管事的男人笑著看過來。

  “郎君好眼力。”他點頭哈腰說道,一面走過來幾步,伸手指著逐一被伙計捧進來的長弓,帶著幾分得意炫耀,“我們店的弓是慶州官造,這幾張分別是兩石到三石的弓…”

  他的話音未落。就見有人撲過來。

  “三石的是我的!”

  徐棒槌大喊道,沖這些弓就沖過去。

  一副要吃人的樣子,把拿著弓的伙計都嚇得后退。

  “三石弓我用的,別的給那些小孩子玩。”

  這話讓其他弟兄們都起哄起來,他們也紛紛上前。

  “…棒槌你能拉開三石弓了?別閃了腰…”

  院子里頓時熱鬧起來,一番爭搶。徐棒槌滿意的拿到了自己想要的弓。

  “哈。”他戴上隨身不離的銅扳指,用力的一拉弓弦。發出贊嘆聲,“哈,真是好弓,真是好弓,有力道…”

  看著輕輕松松就被撐開的弓,一旁的店家也有些驚訝。

  “哎呀好漢,好神力!”他連連夸道。“就是軍爺們也不是誰都能輕松拉開這三石弓的。”

  徐棒槌頓時更加得意,喊著就要去后院射箭。

  “你少得意了。他不過是在京城見的少,咱們哪個弟兄不是輕松拉開的。”其他弟兄們紛紛呢拆臺說道。

  院子里打趣說笑吵鬧越發的熱鬧。

  “三哥不挑一個?”程嬌娘說道。

  一直在一旁看著弟兄們徐茂修笑了。

  “不用挑,只要是弓,都能用。”他說道。

  “或者說,只要人厲害,好弓歹弓都能用。”程嬌娘說道。

  徐茂修哈哈笑了。

  “這恭維我收了。”他說道。

  分完弓核驗無誤,店家拿了錢高高興興的施禮告退。

  “這東西這么貴!”吳掌柜在一旁咂舌。

  一張弓竟然要二十貫!再配上牛角做的扳指,七張弓下來足夠小戶人家吃喝一年。

  “這位老丈。”店家忙說道,“這慶州的弓極其難得,可不是誰都能弄到的。”

  吳掌柜對這個不甚了解,這些錢也無所謂,反正這個娘子從來沒把錢當回事過,錢對她來說就是個玩物,他打個哈哈說過去了。

  店家帶著人告退,院子里兄弟們的喧鬧還未散去。

  “倒讓妹妹破費了,軍中也會配發弓弩的。”范江林說道。

  程嬌娘還沒說話,徐棒槌聽見了就開口了。

  “軍中的弓弩越來越差勁了,一年不如一年,都沒法上陣!”他喊道。

  徐茂修瞪眼。

  “那也不用妹妹破費。”他說道。

  徐棒槌摸摸頭嘿嘿笑。

  “我也不是讓妹妹買,我就說一說,誰讓三哥你說軍中發的嘛。”他說道。

  “不破費。”程嬌娘說道,微微一笑,“哥哥們現在有錢,別說二十貫的弓了,就是三十貫,四十貫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是啊是啊。”徐棒槌嘿嘿點頭笑道。

  范江林瞪他一眼。

  “..只是弓的價值不在價錢。”程嬌娘接著說道,“要不然哥哥們為什么不去買這官造的好弓,而是撿些樹枝麻繩自己擰?”

  喧鬧的院子里漸漸安靜下來。

  “我們不是小氣,是…”有人忍不住說道,張口卻又不知道說什么。

  “是哥哥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程嬌娘看著他說道,“但我知道,我來告訴哥哥們。”

  她抬腳慢慢的走下臺階,看著院子里拿著弓箭臉上的歡喜還沒散去的幾個兄弟。

  “哥哥們,隨身總是帶著扳指..”她說道,看著眼前一個兄弟拇指上套著的銅扳指,已經被磨的發黃锃亮。

  “我.我就是習慣..”那兄弟有些拘束訕訕說道。

  “是啊,你們習慣了。”程嬌娘說道,逐一的走過他們面前,“你們習慣了風雨無阻熬練筋骨,習慣了握著刀槍隨時備戰,習慣了就算躺在歌舞升平之地,隨時豎起耳朵待聽的也是進攻的鑼鼓….”

  伴著她的說話,別說徐茂修等人不說話了,就連吳掌柜和李大勺都覺得呼吸有些急促,忍不住攥緊了手。

  那些流淌在骨子里的氣血是最難磨滅的….

  “…..只是在這里,沒有軍營號令的召集,也沒有同袍們的對殺對練的嘶喊,也沒有敵人隨時到來的鐵蹄轟鳴…”程嬌娘說道,站定在徐棒槌身前,伸手撫上他手中緊握的長弓,“..在這里這些弓箭只不過是掛在墻上的擺設,只不過是陪妹妹我作耍的玩具,縱然千金難求的弓弩,拿在手里又有什么用….”

  她松開手,轉過身,又慢慢的走回來。

  “虎在山林才是獸,龍藏深潭才得靈,哥哥們的弓箭,只有在戰場上,只有在射入敵人的胸膛,才是價值千金的弓箭,所以哥哥們不會去買那些價值千金的弓箭,因為在這里這樣的拿著它掛著它,是在羞辱它。”

  “虎寧愿餓死在山林,也不會在鐵籠中飽食,所以我才想送給哥哥們一個禮物,不是坐擁金山做個一生太平翁,而是去建功立業洗刷恥辱,哥哥們從哪里跌下就從哪里爬起來,就在哪里拍下身上的污泥。”

  她站定在臺階前,看著徐茂修等人。

  “我送的這個禮,不知道哥哥們可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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