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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奉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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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神仙居,馬車里婢女一直沒忍住笑。

  “三郎君這么悶的人,竟然還有舊情?”她笑道。

  那年輕婦人待徐茂修的言行就是傻子也看得出不一般。

  “三郎君哪里悶了?”半芹搖頭,“三郎君很..很…”

  一時想不起怎么形容。

  “謙謙君子?”婢女笑著接過話說道。

  半芹忙連連點頭。

  “所以才讓人難忘嘛。”婢女笑道。

  “三郎君值得。”半芹說道,一面又帶著幾分不高興,“不過,那娘子都成親了,怎么也不知道矜持點,看她男人臉都綠了呢。”

  “別恨上咱們三郎君吧?”婢女皺眉說道。

  那倒是..

  半芹也神情有些不安。

  說到這里時,馬車停在門前,兩人忙停下說話,一面下車,一面看著程嬌娘。

  “娘子,你覺得呢?”半芹問道。

  “覺得什么?”程嬌娘問道。

  “三郎君啊。”半芹說道。

  “哥哥很好。”程嬌娘答道。

  婢女和半芹笑了,娘子有時候總是似乎跟大家說話不是同一節。

  “那對夫婦…”她們忙說道。

  “那對,夫婦,又怎樣?”程嬌娘打斷她們說道,邁下車。

  半芹還要說什么,婢女笑著拉了拉她。

  “沒怎樣。”她笑道,伸手扶住程嬌娘,“娘子我們今晚吃什么?”

  怎么突然又說吃了?半芹有些不解,但她一向不細究,不解丟開就是了,解自己能解的就是了。

  “吃冷淘怎么樣?”她說道。

  主仆三人正要進門,有人在后喚了聲。

  “程娘子。”

  程嬌娘回過頭,看著秦十三郎慢慢的從橋頭那邊走過來。

  他穿著圓袍。夏日絲履,步伐緩慢,既掩飾了腿腳的不便。又顯得從容,再配上俊秀的面容。當真是個翩翩美少年,引來街上路過的不少女子用小團扇遮半面都看了過來。

  程嬌娘施禮。

  “我又來打擾娘子了。”秦十三還禮,含笑說道。

  “你說。”程嬌娘說道。

  門前主仆三人都看著他,金哥兒已經打開了門也看著他,卻并沒有一個有請他進門再說的意思。

  其實算起來那個習慣也不過半個月而已,怎么反而覺得如今正常的不習慣了?

  秦十三自己笑了。

  “我現在能喝酒嗎?”他問道。

  “不能。”程嬌娘說道。

  秦十三笑了。

  “那真是遺憾。”他說道。

  “吃喝有忌的,我已經給你母親說過了。你回去問她。”程嬌娘說道,一面施禮抬腳。

  秦十三上前一步。

  “那,我能請娘子你喝酒嗎?”他問道。

  程嬌娘回頭看他。

  “能。”她點點頭說道。

  這樣就行?

  答的這么簡單痛快,秦十三反而愣了下。

  “我怎么覺得。一切都變了。”他又笑道,“莫非是腿腳好了,站直了身子,視線所見跟以前都不同了?”

  “病剛好的時候,人都這樣。”程嬌娘說道。“再過一段,就沒事了。”

  秦十三看著她哈哈笑了。

  “今日天晚,就不唐突娘子了,明日午間,我來請娘子赴酒宴。”他說道。一面躬身施禮。

  程嬌娘還禮抬步進門去了。

  夜色降下來,各家閉門關戶的時候,德勝樓里燈火燦燦,歌聲笑語隨著絲竹弦流淌在接連的廳堂樓閣間。

  圍繞天井的閣樓外廊上,不少于百名的女子其上說笑,如同百蝶起舞讓人眼花繚亂。

  但對于花叢老手來說,依舊可以分辨出自己要看的事物。

  “看,那邊兩個人,是往哪里去?”

  樓下忽的有客人喊道,一面伸手指著。

  四周的人都聞聲看去,見對面的一座樓間廊橋上正有兩個年輕人走過。

  那方向是通向德勝樓花魁所在的居所。

  樓下的人頓時都沸騰了。

  朱小娘子因為為父伸冤,已經好些日子沒有接客,這并沒有引起眾人的反感不滿,反而更為敬佩追捧。

  朱小娘子以前說白了只不過是色藝絕佳的花魁,但如今有了曾經官家娘子的身份,又在沉冤得雪后并未脫籍,這等嫌棄自己不潔的行徑在眾人眼里簡直是再高潔不過的了。

  據說等著見朱小娘子的已經派到年后了。

  如今此時竟然有人能去見朱小娘子了?

  是誰?是誰這么好運氣?能得朱小娘子青眼?

  他們正看著,橋上其中一個男子沖樓下擺手。

  “嗨,嗨,從這里看,德勝樓的景致更妙啊,真是神仙境地一般。”男子大聲喊道,一面笑,“你們這些凡人俗子們,小爺我先登仙了…”

  程四郎本就渾身不自在,此時聽到這突然的大喊,再看樓下頓時如同一滴水滴入油鍋的炸開,他更是恨不得拔腳跑出去。

  “你干什么!”他喊道,將王十七從橋邊拉回來。

  “玩嘛,”王十七笑道,一面看著樓下,“你看你看那些人快嫉妒死了!哈哈哈嗨,小爺我…..”

  他還想沖樓下揚手,被程四郎死死的拉住。

  “夠了,你不想活著出去了?”他低聲喝道。

  “是啊公子。”

  前邊引路的小丫頭也回頭,帶著幾分不咸不淡的笑。

  “這些人急了可真是敢打人的,打死了,一哄而散,官府都沒辦法的。”

  王十七這才忙收斂了,緊走幾步跟上這小丫頭。

  “多謝多謝。”他笑呵呵說道,“有幸得見朱小娘子,我是太高興了。”

  自從朱小娘子開始獨立行走之后,這種人小丫頭見得多了,面上毫不掩飾幾分不屑。

  說話間已經穿過廊橋,又走了一段。停在一間廳堂前。

  “姐姐,王郎君和程郎君來了。”丫頭說道。

  “快請。”

  屋內有女聲說道。

  光聽這聲音王十七就酥了一半,伸手扶著程四郎的胳膊。

  屋門被拉開。

  “郎君請。”春靈含笑說道。

  王十七深一腳淺一腳的進去了。程四郎只得跟進去。

  屋內端坐一個女子,略施脂粉。清麗無雙,穿著教坊司官妓們慣常的那種艷裳,露出大片的胸脯,但偏生看來,卻不覺得媚俗。

  “小女子朱衡見過兩位郎君。”她低頭施禮。

  “原來小娘子叫衡。”王十七軟倒坐下,說道。

  “郎君以為如何?”朱小娘子抬頭看著他,神情似驚訝又似歡喜。還帶著幾分棋盤,就如同待被夸獎的孩童一般。

  王十七只覺得心神搖曳,腦子都亂了,哪里還知道什么如何。就是不亂的時候也不知道,不過是隨口慣用恭維罷了。

  但美人在前,他絕不會失禮,用僅余的理智捅了程四郎一下。

  “以為如何?”他低聲說道。

  他們這般小動作,自然沒有逃開屋內人的視線。

  朱小娘子看向程四郎。

  “小女子說笑呢。官人莫要真取笑我才是。”她笑道。

  程四郎的臉頓時更紅了。

  “哪有哪有,小娘子衡為名,可倚也。”他忙說道。

  “多謝郎君贊譽。”朱小娘子笑道,“那這首詩,便是…”

  “姐姐。這位是程郎君。”春靈說道。

  “便是程郎君寫的吧?”朱小娘子笑道,一面取過幾案上的紙,眼里透著贊嘆崇拜,“郎君寫的真好。”

  程四郎頓時渾身長刺坐立不安,他也不是沒被人夸獎過,更不是那小門小戶不知應對的,但一位絕色美人用這樣崇拜又驚嘆的眼神看著自己,實在是心中如同無數貓兒抓撓….。

  “不敢,不敢。”他只結結巴巴說道。

  朱小娘子視線又看向王十七。

  “這是王郎君。”春靈忙介紹道。

  聽提到自己的名字,看著美人出神呆呆的王十七一個激靈醒來。

  “啊,在,在。”他忙說道。

  身后跪坐的兩個小丫頭噗嗤笑了。

  朱小娘子沒有笑,而是認真的看著王十七。

  “春靈說,是郎君你想見我,這詩也是郎君你請程郎君寫的,小女子很不解,那為什么郎君不留你的名字,反而留程郎君的?”她眨著大大的眼問道。

  “嗨,本就不是我的,我何必據為己有?再說,這種事又不是我想占有就占有的,就算以此見了娘子,那也瞞不過嘛。”王十七哈哈笑道,“我就是我,不用裝別人。”

  “官人真是磊落大丈夫!”朱小娘子看著他,面色吃驚又贊嘆,眼里是慢慢的崇拜。

  在如此美人又如此注視下,王十七如墜夢幻仙境,渾身輕飄飄的再也不辨東南西北。

  兩個丫頭起身出去端酒菜拉上門其中一個失笑。

  “哪里來的這兩個鄉下人?真是丟人,幾句歡場慣話就失態成這樣….。”她低聲說道,“姐姐也是,還對他們做足了奉承。”

  “姐姐倒不是為了他們,姐姐是好心。”另一個低聲說道,回頭看了眼屋門,“她是為了撫慰春靈嘛,春靈在姐姐跟前因為遇到鄉親歡喜憂傷悲喜交加成那樣,姐姐自然想要她高興,要不然才不會見這么兩個莫名其妙的人。”

  “姐姐真是待人以誠。”先一個丫頭感嘆道,“這春靈也是好運氣,幫了姐姐,得姐姐如此記恩。”

  “我們也是好運氣啊。”那一個笑道。

  二人都笑了,沿著走廊碎步而去。

  身后有琵琶聲傳來,曲樂輕快,叮叮咚咚,格外動聽悅人。

  最近過度,讓大家看著悶了吧,三更吧,快一點推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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