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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細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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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里蟬聲大鳴。

  天冷的時候盼著轉暖,才暖了沒幾天,就到了夏日。

  周夫人重重將手里的扇子搖起來。

  “這些蟬怎么不粘了去!”她喝道。

  廊下跪坐的仆fu丫頭忙依言而去。

  院子里蟬聲幾聲嘶鳴后便小了去。

  周夫人將扇子放下,看著幾案上的打開的信。

  “呸,也虧他們做得出!”她憤憤罵道,“還找了自己的娘家人,傻子都知道圖的什么!”

  “夫人,現在不是氣的時候,怎么跟老爺回話?”仆fu在一旁勸道。

  “怎么回?當然是一口回絕了!我們周家的人還沒死絕呢,她一個填房就敢糟蹋我們家的姑娘!你老爺以往的火氣哪里去了,當場就該給那不要臉的賊夫fu一頓好打!”周夫人喝道,“還打聽,有什么可打聽的!”

  她說著,就要起身。

  “備車,我要去江州。”她說道。

  仆fu們忙勸住。

  “夫人,就算這次回絕了,下次呢?說親而已,兩條腿的男人還不好找嗎?”她說道,“一次回絕,兩次回絕,三次回絕,那程家可就要說是咱們不安好心了,畢竟,交交兒,姓程。”

  這一點周夫人顯然也心里清楚,氣的重重的搖著扇子。

  “夫人,這也好辦。”另一個仆fu笑道,“他們程家能給交交兒說親,咱們也能啊,到時候。就比誰的好,天下人明眼看著,最公正。”

  周夫人哼了聲。

  “我可沒那臉去糟蹋我的娘家人。”她說道,“我也沒那種窮瘋了的親戚。”

  “夫人。其實,交交兒也沒那么不能說吧。”一個仆fu遲疑一下說道,“雖然說以前是病著,但如今。不是好了嘛。”

  “是啊,夫人,別忘了,當初也有好幾家來問親的。”另一個仆fu也忙說道。

  周夫人嗤聲。

  “那圖的是她起死回生之術,如今她江郎才盡了,哪還有人上門!”她說道,“虧得是當初沒答應,要是應下,人家如今必然要退親。那才叫丟人呢!比如那秦家。咱們還沒說答應呢。人家就回過神反悔了!”

  仆fu們對視一眼。

  “京城這么大,還沒別的能找的人家了?”一個說道。

  周夫人搖著扇子冷笑。

  “誰讓她曾經是個傻子呢。”她說道,“就算現在好了。也抹不掉她當初的癡傻。”

  癡傻,克母失親。任何一個拿出來就足夠被人側目,不用說兩點都具備。

  正經人家誰會選這樣的人做媳fu。

  “好的人家看不上,次的壓不住程家,不好不壞的,這一時半時的我上哪里找?天下又不會白掉下來!”周夫人說道,將扇子重重的放下,一臉惱火。

  院子里傳來腳步聲,廊下跪坐的丫頭們施禮。

  “六公子來了。”

  周夫人抬頭看去,見周六郎大步走進來,似乎剛從校場下來,身上汗氣蒸蒸。

  “母親,父親來信了?他可還好?”周六郎邁進門,liáo衣跪坐下問道。

  周夫人看著他沒有說話,眼神微動。

  過了年十七歲的周六郎又長高了個子,再加上長年習武,比同齡人更多了幾分英氣。

  “母親?”周六郎不解的問道,又忍不住低頭看自己,哪里不妥?

  周夫人收回視線,神情幾分復雜。

  事到如今也沒辦法了,先應付了程家人,將來再說。

  “六郎,秦郎君最近怎么樣?”她含笑問道。

  周夫人的話讓周六郎有些莫名其妙。

  因為秦郎君身體殘疾,父母都刻意回避不問,怎么今日突然問他?

  “我這幾日沒見他。”周六郎說道,“母親有事?”

  “沒事,我就想那死丫頭放大話欺負人如此,他可別遷怒到你身上。”周夫人說道。

  周六郎低頭笑了笑。

  “不會,十三不是那種人。”他說道。

  “這人心可說不準。”周夫人搖頭說道,看著周六郎又是嘆息,“我可憐的兒,都是被那傻兒禍害如此。”

  傻兒…

  天下哪個傻兒能不聲不響開店,又有哪個傻兒能不聲不響說殺人就殺人。

  周六郎苦笑一下。

  “母親,她不傻。”他說道。

  何止不傻,還很聰明,又狠,日常看像一根枯樹枝,待伸手攀折就會發現那其實是條蛇,毒蛇。

  被她狠狠咬了一口知道的不知道的人已經不少了。

  誰再把她當傻子,那才是傻子。

  “母親她…”周六郎開口要說話。

  周夫人不耐煩的打斷他。

  “她傻不傻,咱們都要管她。”她說道,一面將面前的信指了指,“你父親氣壞了,這程家的人真是不要臉,就為了貪你姑母的嫁妝,胡亂要把她嫁人。”

  兒子依舊在眼前安坐,神情也沒有暴怒,反而似乎笑了笑。

  如果對那傻子情根深種,聽到這個消息,怎會不大驚失色。

  “母親,無須擔心。”周六郎說道,再次笑了笑。

  不過是sāo擾一下她的店,就直接干凈利索的殺了,想動她的人……

  周六郎搖頭,神情復雜。

  這女人未免殺戮太重了。

  “六郎。”周夫人喚道。

  周六郎回過神,見母親再次審視自己。

  “讓父親別跟他們氣了。”他說道,“他們貪嫁妝,就讓他們貪吧,咱們好好對人就好。”

  周夫人點點頭,帶著幾分欣慰。

  “好,我知道,你父親也很好,你去歇著吧。”她說道。

  周六郎起身退下。

  “讓人來,我給老爺回信。”周夫人說道。

  仆fu忙搬了憑幾,一個丫頭執筆。

  “先寫,六郎的庚帖。”周夫人說道。

  小丫頭手一抖,墨跡滴落,染黑了紙。

  仆fu也驚訝的看向周夫人。

  “夫人!”她喊道,“這可使不得!”

  “使得。”周夫人哼聲說道,“哄程家那群不要臉的傻子呢,成與不成,還不是我們說了算。”

  “可是,可是要是傳出去,對咱們六郎到底是不好聽啊。”仆fu勸道。

  “有什么不好聽的,我們親娘舅為了扶助外甥女,破狠心爹的無恥行徑,所以不得不耍些手段,就是傳出去,世人也要說我們的好。”周夫人說道。

  沒錯,然后再慢慢給她尋個親事,也不算是騙人,又或者說不下合適的親事,那也不過是胡亂找個借口,病了也好,道士說屬相相克不易成親也好,總之不拘那個都行,然后將人往老家陜州一送,不過是養一輩子就是了。

  “給老爺寫,怎么說咱們都不怕,哪怕將來對簿公堂,也別忘了當初他們程家可是要溺死交娘的,又可以去查問那道觀,看看是誰一年四季供著米錢。”周夫人豎眉說道,“憑著是父親,就想要霸占我周家的嫁妝,沒那么容易!”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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