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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瓷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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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藥啊,不能停......

  杜摯很希望墨線也能變成一個聰明人,這小子太倔強了,張口閉口就是白公如何如何,絲毫不肯通融,明明就是個獨眼兒,偏偏就不明白睜一眼閉一眼的人生哲理,就是頭倔牛,怪不得會被木仲屠挖去一只眼睛。

  不是要與白棟唱反調,只是杜摯更務實,在他看來任何事物都應該有一個漸進完美的過程,白兄弟是領導者,自然是要提出較為嚴格的要求,可你就是個執行者,就該明白過則不及的道理,不過是一個瓷窯而已,都不知是要做什么用途,至于如此苛刻麼?砌窯用的磚都是最上等的空心青磚,粘合磚體用的也是藍田當地出產的白土和糯米汁,那可是糯米啊,一斤就要賣上百錢的好東西,在老秦就連君上也不敢天天吃,放在藥店內就是一味暖胃去濕的靈藥,由得你如此糟蹋?

  莫說是杜摯這個最會過日子的,就連秦越人都看著搖頭;狗剩子跟墨線的關系最好,見到木卓貝都是要叫嫂子的,如今看到一臉嚴肅的墨線都懶得理他,這浪費的可都是白家的錢!

  墨線坐在一張石桌前悠閑地喝著茶水,從他這個角度望過去,眼前是一面斜度剛好的山坡,隱隱可見坡上建了四五個長方形的池子一溜兒沿山而下、呈階梯狀排列。靠近山腳處就是占地足有三畝的磚石建筑,遠遠看去像個極大的橢圓形雞蛋,前進是個院落,走過去就是直接連接窯口的窯房,房間里有供人休息的地方,也有雨天堆砌木柴的木倉子,可以從這里直接走進窯口。

  望著高高豎立在瓷窯上方的棍狀圓筒物,墨線不覺有些小激動,這是他見過最高的氣道;自從公輸家發明了這東西后,天下人皆用得,可就是諸侯的膳房內也不過才有九尺氣道,瓷窯上方的氣道卻足足有兩丈來高,還是公輸家在白棟的指點下,以云梯改裝成了一種叫做‘工架’的東西,才能壘砌出來的,不知花費了多少精力金錢。可就是如此難成的東西,卻硬生生被他下令拆了兩次,莫說是杜摯,現在就連公輸家的人都急的跳腳,有幾個直系子弟甚至指著他的鼻子質問是否在借機報復被公輸家驅逐之仇!面對這種質疑,墨線只是笑笑不語,你罵你的,我拆我的。

  “墨線,本姑娘已經查過了,這次瓷窯砌的結實,用銅鏨子敲擊磚縫,都只是留下一道白痕,應該可以過關了吧?”

  跳蚤不知從何處跳到了墨線身前,笑嘻嘻地對他言道。

  還得說秦越人有一套,這位醫家先祖被白棟稍做引導后,很快就成了這個時代的心理科專家;為了治療跳蚤,他先后輔以藥石,營造健康環境和氣氛,與她多次談心交流,鼓勵她多多參與勞動和學習......跳蚤如今已經很少夸耀‘我那絕世的容顏’了,白家莊濃濃的親情、各種各樣新奇的食物、豐富多元化的生活學習,還有那憨厚可愛的哼哼、每天快樂為她講故事的草兒都成為了改變她的力量。

  心理漸歸正常的跳蚤如今是白家莊最活躍的人物之一,與她接觸過的人都會夸獎這位大美女可愛、真性情、武功高強,喝起酒來比男人更為豪爽......

  有人說瘋子最快樂,這是在放屁!痊愈后的瘋子才是最快樂的。跳蚤現在全身都有用不完的力氣,白家商社建立游俠衛隊時,本來沒人想要麻煩她,是她主動跳出去連敗了幾名游俠首領、成功扮演了白家的‘大棒’;這次來藍田,又是她主動請纓,白棟本來還有些猶豫,看到秦越人的‘醫生證明’后方才同意,不想到了藍田后,她又主動要求負責瓷窯監收工作,悍然與墨線穿上了一條褲子,令杜摯等人無比郁悶。

  “我們去試燒!”

  墨線一聲令下,白家工匠和公輸家的人又要皺起眉頭搬木頭了。這次來藍田的除了白家商社的游俠,還有十名公輸子弟和二十名白家工匠;前者只會負責就地制造一些日后需用的工具,后者則是白棟準備大力培養的燒窯技師。不過這些白家子弟如今都還不知‘瓷窯’是要用來做什么的,只有墨線完全知情,也因此更為感激白棟的知遇之恩。

  燒瓷器是個技術活兒,就連白棟也只知道個大概,就算有他的指引,墨線和這些白家工匠要成長起來,怕也要經歷無數次的失敗,所以這種技術是最容易壟斷保密的、也是最不容易壟斷保密的,因為它靠得是人,是一種手藝,靠法律也無法保護。

  白棟從開始建窯時就要求保密,其實只為要領先世人一步而已,天下除了公輸家還有墨家這類以能工巧匠聞名于世的組織,還有類似鬼谷子這樣的高人,一旦過早泄露瓷窯的秘密,很可能會被有心人捷足先登。

  他只是后世來的律師,可不是景德鎮大拿,只能從戰略和戰術層面領先這個世界,但在戰役層面上,也只能讓自己手下的‘士兵’快人一步;如果墨線和白家工匠不爭氣,他也一樣會輸,事實證明王八之氣并非穿越者的自帶光環。

  即使是到了后世景德鎮,要燒制最好的瓷器還是要用松柴,煤炭燒瓷有人試過了,結果燒出來的是垃圾;所以白棟特別交代,試窯時必須要用最好的松柴。

  這次白家帶了無數糧食來,除去暫借給藍田軍方的一些,大部分都是用來幫助災民;災民家中缺乏勞動力的,可以無償領取,家里有勞動力的就不是白給了,目前是用松柴換糧食,十斤柴一斤糧。藍田域接秦嶺,只要有力氣,打柴可不算問題,而且這里的柴不值錢,聽說白家肯用一斤糧食換十斤松柴,藍田人都感動哭了,早就聽說過白左更的大名,白家這一來,咱們就算是有命了,大好人啊......

  現在窯口前的院落中,窯房的木倉子里,到處都是堆積如山的松柴,本來是不值錢的東西,可在杜摯和狗剩子看來,這就是一堆堆的糧食;聽說墨線又要試燒,兩人對望一眼,竟然有些緊張。天知道這次能不能通過這個瘋子的查驗,老天爺保佑吧,糟蹋的都是錢啊!

  墨線按照白棟所給的方法,指揮大家將木柴堆入窯口,看看柴量足了,便下令封窯,因為不是真正燒瓷,只余下一個火口望火便可,連加柴的口子都不用留下。秋天的柴干燥且多松油,一個火把扔進去,窯內不多時便騰起了火焰,滾滾熱浪從火口沖出,首當其沖者當場就能下汗;跳蚤最愛美,皺著眉迅速閃了開去,墨線卻是半步不退,一面死盯著窯中火焰,一面伸出手掌,感受著火焰的溫度。

  “要燒出比楚地晶陶更好的瓷器,除了要有一口好窯外,還要有藍田的白云石、高嶺土......不過這些還不算關鍵,關鍵是‘看火師傅’要能夠準確感知窯中的熱度。這個本事沒有師傅能教,要靠你自己無數次的摸索和感悟,看得火多了,流得汗多了,自然就有心得。你一定會遭遇失敗,可能是一百次、一千次,成功卻在下一次!墨線,我對你沒有別的要求,你是公輸先生夸獎的‘天生感知敏銳、有七巧玲瓏心’之人,我就要你成為最好的看火師傅!想想吧......以后會有無數的美妙瓷器從你的手中產生,貴如卿大夫、各國諸侯君主、甚至是周天子,都會因為得到你燒制的瓷器欣喜無比,甚至感到光榮!一定要努力啊,可別讓我失望!”

  腦中回想著白棟的話,墨線不覺挺了下胸,目光更為堅定了,從妻子手中接過一碗鹽水喝了,又向火口踏近一步。大汗如雨,他的雙眼卻連眨都不眨,灼熱的火浪打在身上,在他卻如春風沐體。

  足足過了一個多時辰,窯中火光才漸漸熄滅,墨線的全身都被汗水打濕了,卻不肯稍做休息,又開始沿著窯墻一路摸過去,從開始的火熱燙手,到后來只是溫熱,他在熟悉每一塊墻磚,就像熟悉妻子的身體那樣。

  忽然停下腳步,墨線十分惱怒地望著面前那片墻體。有幾塊磚體出現了微微的裂痕,原因是有幾道磚縫涂抹的不夠均勻,比別處的磚縫略略寬了半分,填充磚縫的糯汁白土也不夠平整,有微微的凸起或凹陷。

  “不合規格,整體拆了重建!”

  墨線面沉如水。

  “你是不是瘋了?這已經是第三次了!”

  墨線瘋沒瘋就不知道,杜摯可真的要瘋了,他都想沖過來掐死這家伙。

  “墨大哥,只是一片墻體出了些小問題而已,重建這一片不就行了,有必要整體拆了重建?是否可以打個商量......”狗剩子眼中也在冒火,他比杜摯更心疼。

  “沒設么好商量的,我說了,要整體拆除重建!你可以飛信傳書白公,白公若說不必如此,我墨線無話可說。”

  “你呀,你就是頭倔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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