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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日久見人心(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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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在金魚胡同的忠國府第,中門大開,兩隊極為彪悍精銳的士兵從里面涌了出來,全然不把護衛太后鸞駕的那些人等放在眼里。跟著太后日久,別說那些宮中女官、內侍,就是御馬監的兵馬,都是只有他們欺負人,哪有被人欺負的?但沒等他們動彈,忠國公府的圍墻上,就伸出了一根根的烏黑槍管:“妄動者,視為行刺太后之亂黨,殺無赦!”

  那軍兵就不樂意了,沖著忠國公府出來的士兵吼道:“兄弟別這樣,都是吃糧扛槍,要不要做得這么絕?再說了,動又怎么了?俺們該管上峰也不是忠國公,再說俺們跟著太后娘娘出來的,你還真敢動俺?”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但有槍聲響起,在孫太后身邊一個嚇得尖叫的女官,子彈準確地把她的頭蓋骨掀起,立時香消玉隕,超出百米的距離,有這本事的,除了丁君玥那把仿制psg1的狙擊步槍之外,就只有英國公張懋手頭那邊用六角形的線膛鋼質槍管,六角形的子彈,不倫不類的仿惠沃斯步槍了。

  馬上那些軍兵就靜了下了,太后身邊的宮女都敢殺,別說他們這些軍漢,誰也不想用腦袋去試試子彈的硬度。而且他們不知道,張懋這把精度很高,可以用鍍銅六角形彈頭的步槍,裝一發子彈,以張懋的水平,也得三四分鐘。

  “學生見過太后娘娘。”劉吉滿面笑容地從忠國公府里走了出來,那兩隊士兵早就把太后的護衛擠開了一條通道,劉吉緩步走到太后車駕前方,笑道,“吉奉四師母之命,特率府中丁壯。前來護駕。”

  太后的臉色很溫和,似乎車駕下面剛死掉的宮女,是另一個世界發生的事情。連語氣里也不見有什么憤怒或激動:“噢,你家師母倒是忠貞無雙。”說著把手中的玉如意遞給身邊太監。“賞。”

  那太監下了車駕,“叭!”左輪的槍聲便響了起來。

  不單那太監捂著胸口癱倒,那把玉如意也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這廝想要圖謀不軌,行刺太后,人人得以誅之!”劉吉激昂對著那些護駕的軍兵這么說道,這讓那些護駕的軍兵,一時都傻了,怎么這跟在太后身邊的太監。成了刺客?不是剛才太后讓他拿著玉如意,進府去賞忠國公的四太么?

  倒是孫太后笑了起來:“劉祐之,若是哀家下車,又當如何?”

  “地上這玉如意,便是太后給學生的暗示,身陷敵手,太后性烈如火,寧折不屈,不堪被脅,但求玉碎。不甘瓦全!”劉吉說著,又再次長揖及地,“正是母儀天下。萬世風范,學生欽服!”

  他的意思,那些軍兵聽之不明,太后和身邊侍候的太監、女官,卻都是人精,聽著就明白了:別說女官、太監,也別說是奉了太后的命令,要是太后敢動,也一樣當場擊殺。并且劉吉在暗示著。他一點也不擔心善后,他絕對兜得圓!

  “有人脅持哀家?”孫太后怒極而笑。

  但還沒等她說出劉吉在指鹿為馬時。就聽著這不怕彈的劉某人,義正辭嚴地說道:“是。倭人可惡,竟敢行刺太后,四師母說了,她是記得太后賜婚的恩情,若是太后有什么不忍言之事,教學生無論如何,必要將刺客擊殺當場!先生最是重情義之人,回來聽聞,又看著身死當場的倭人刺客、刀具,必會大怒發兵,三軍帶縞,踏平倭國,以悼太后!”

  孫太后一聽,就閉嘴了,因為有些事對于她來說,一句話是能聽出很多層意思的。

  至少,劉吉是連倭人刺客、刀具都準備好了;再就是丁一是最重情義,所以就算奪門當日,終究也沒有動她,但張玉卻是不然,賜婚的恩情?說的不是恩情,是當年孫太后想把張玉當成人質要脅丁一舊怨吧!丁一下不了手,張玉可是很能下得了手的!

  “劉祐之,某知忠國公麾下精銳,天下無對,府中此時更有精兵數百,但汝能屠盡某這二千軍兵么?張總鎮猶有五千兵馬在后,汝能以數百之眾,將某等都殺盡了么!”說話的,是張輒手下的參將。

  這時東華門方向,升起三顆紅色的信號彈,劉吉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這是龍騎衛發出的信號,有人提兵攻入皇城,龍騎衛棄防東華門,退守皇帝所在的乾清宮。劉吉沒有回答那軍將的話,卻是高聲道:“張師兄。”

  “張耀武!你亂吠啥?”從忠國公府的墻頭傳來了英國公張懋的聲音,“方才刺殺那圖謀不軌的女官,便是本公爺的功勞!張老匹夫想要干什么?”他說的張老匹夫,卻就是都督張輒了,甚至張懋還說道,“教張輒滾過來!”

  英國公出了聲,張輒聽不聽倒也罷了,這二千軍士是由團營編成的大明第五師五一一團,帶隊的營連軍官,包括有著衛指揮使銜頭、由團營守備轉為團長的張耀武,都紛紛滾鞍下馬,沖著張懋磕頭請安,這些原本就是英國府一系的軍將,自張輔在世時,就不知道受了英國公府多少好處!不是丁一麾下軍隊才有派系,舊式軍隊中的派系,那可是更加嚴重的。

  張輒很快就過來了,臉色鐵青在馬上抱拳道:“見過公爺。”

  去請他過來的軍官把張懋開了第一槍的事,也一并在下面軍將面前說了出來,張輒發現,他除了貼身二百親衛家丁,那五千人竟再也指揮不動了。

  “帶人滾回營去,護衛太后,出了刺客你也不知道,看來你是老不堪用了!要是實在年紀大,就上折子乞歸吧,別他娘的總這么亂來,下面士兵哪天趁你睡著,把頭給你割了去都不知道!滾!”張懋也是豁出去了。

  張輒望了一眼孫太后的車駕,自始至終沒有出聲的車駕,他無奈地長嘆了一聲:“是,末將遵命。只是護衛太后之職……”他是還想留些兵塞在這里,教忠國公府里的士兵出不來,無法去救援丁一。

  這時卻就聽著劉吉笑道:“張總鎮,回營之后最好在沒接到命令之前,莫要胡亂出營,先生倒還是念舊的,有個差事是落著在你身上,若是張總鎮教亂兵害了,先生怕是傷懷,卻就不美了。”

  “是、是!末將謝都老爺指點!”張輒聽著,臉上有了幾絲血色,卻不再猶豫,馬上就扔下石亨他們不管了,點起兵將自回營去不提。因為一千五百精銳、數千軍兵,打丁一幾十人,他就有膽干,這忠國公府據說還有幾百精兵,他本意也就是弄六七千人,用護衛太后車駕的名義來堵路,但現時張懋現身,手下的兵指揮不動,又聽著丁一還有差事要關照他,他此時不走,還待何時?

  孫太后倒是很冷靜,等著五一一團的兵都撤盡了,才在車駕上笑道:“倒是好手段,接下來,就該去接應你家先生了吧?”

  劉吉笑著搖了搖頭,對身邊士兵低聲吩咐了一句,便有士兵取出信號槍,打出一紅一綠一黃的信號彈。然后劉吉方才下令,大約一連的警衛團士兵在太后車駕前面,依據胡同地形,做了一個連級防守的戰術布置。

  “回太后娘娘的話,先生是為大明軍魂,卻是向來不必他人接應的。”

  這個時候,石亨正下令那一千五百精銳也向史家胡同逼進,在幾番試探之后,明顯丁一那四十余人的迫擊炮彈,已經所余不多了,最后一次發射,是五一二團的軍兵,推進到離丁一藏身院子大約不到八十米左右的距離,方才打了一發迫擊炮彈,前后算來,已打了十二發炮彈,石亨對于沙場,真的是有很強的直覺,他料得沒錯,剛才那一發,就是最后的一發迫擊炮彈了。

  “兒郎們,養兵千日,在此一時!”石虎抽刀躍馬,領著那一千五百精銳,瘋狂撲向史家胡同中段,丁一所在的那個院子里。

  這時在屋檐上的丁君玥看著升上半空的信號彈,對丁一說道:“東華門棄守,退守乾清宮,張懋已帶警衛團一營、二營前去支援。”張懋能帶人去支援,當然金魚胡同之困已解。

  丁一點了點頭,他的手,自始至終沒有按在腰間的槍柄上,他已經可以克服這種本能的肌肉反應:“開始吧。”

  外面上一千披著鐵甲的精銳,和五百火銃兵,整齊而急促的腳步聲,正包抄而來。

  還有帶隊軍將的嗩喊:“今日只要做翻了丁容城,總鎮說了,抄家的時候,我等便是第一批!”下面是那一千五百軍兵的歡呼與雀躍,抄家的第一批人,就是油水能撈得最足的人。

  在軍將的命令下,他們紛紛掏出了火繩式手榴彈,各排的排長點起了火把,他們嚴格按著丁一編寫的步兵操編,他們無疑是那新編的六個師里,訓練最好的士兵,他們將用丁一的戰法,用容城工場出產的火繩統和火繩手榴彈,來干掉丁一。

  “以子之矛陷汝,何如?”王文就算城府再好,眼看這一千五百持彈而進的精銳,離那院子將近百步,不禁也撫須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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