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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九百六十五章 請你幫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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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紐約飛深城,路上轉機稍稍耽誤點時間,落地時天是黑的,接通電話,大老王就一句話:“打車來殯儀館。”

  白路心下一沉,被自己猜中了。該來的事情總是要來,誰也無法逃避。

  等到了地方,大老王一個人站在門口等他,見面說道:“你叔走了。”

  白路說:“猜到了。”

  去年那會兒,白路認識的三個人接連重病,都是有生命危險的那種重病,經過一段時間治療,也許是運氣逆天,燕子和付傳宗挺了下來。可耿老漢沒堅持住,不過還好,臨去之前的這段日子過的特別舒心,整天就是到處走到處看,把前半輩子沒去過的地方走一遍,把前半輩子沒看過的景色也是看過一遍。

  大老王說:“去看最后一眼,明天火化。”

  白路點點頭,跟著大老王往里面走。

  大老王個子不高,比白路要矮一些,還很瘦,此時走在前面,竟是給人一種瘦弱的蒼老感。白路默默跟在后面,腦子里有點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廊的燈光很暗,里面有道鐵門,門后坐個保安,對大老王和白路說:“晚上不讓進。”

  大老王剛想說話,白路直接拿出三百塊錢:“我叔,最后看一眼,明天火化。”

  那人看看白路,也沒收錢,打開門說:“快點。”

  里面是冰凍房,也就是停尸間,冰冷大鐵柜里躺著一個個曾經鮮活的人。

  大老王拉開屬于耿老漢的那個柜子,白路走近了看,默默地看,看上許久。一言不發。

  大老王同樣不說話,這一種靜讓房間有種古怪的陰森感。

  倆人就這樣站了二十多分鐘,白路朝耿老漢深深、也是久久一躬。然后起身,把冰冷大抽屜緩緩推回去、合上。

  大老王看白路一眼。轉身出門。白路最后望一眼那個柜子,明天再來,那個人就要不在了。

  離開殯儀館,大老王問:“餓么?”

  白路恩了一聲。

  大老王說:“陪我喝點。”

  白路說好,倆人沿街而走,走上很久才找到家小飯店,進入點菜。

  深城的夜晚很熱鬧,現在又是好季節。飯店里有很多客人。

  看看時間,不知道該算是晚飯還是夜宵,反正很多人吃的熱鬧,酒也是不停的喝。

  白路和大老王找個空桌坐下,服務員過來點菜,大老王說:“拿手菜隨便上兩個,再一箱啤酒。”

  在白路的記憶中,大老王很少喝酒。大老王好象是那種傳說中的戰斗機器,時刻保持警惕,也是要時刻保持清醒。

  聽客人這么說。服務員說:“拿手菜的話,來個蛇咬雞?”

  大老王愣了一下:“什么玩意?”

  “蛇咬雞。”服務員重復一遍,見大老王好象沒吃過這個菜。轉頭看看,指著不遠一張桌子說道:“就那個。”

  那張桌子當中擺著大湯盆,里面是煮出來的一大碗菜,是肉菜,按照服務員說的來看,應該蛇肉和雞肉。

  大老王看了看,想說就點這個,白路趕忙搶話道:“不要,燉個牛肉。拌個土豆絲,炒個魷魚。來盤扇貝,炸個花生米。就這樣了。”

  沒曾想,他點完了菜,服務員不是重復菜單,反是問話:“你是白路吧?”

  白路說是,又說趕緊做菜。

  服務員說:“馬上就好,稍等。”很快端上壺熱茶。

  大老王問:“蛇咬雞怎么了?”

  白路說沒怎么,拿過茶水給大老王洗餐具,又給自己的餐具清洗一下,茶水倒進桌子正中的塑料盆里。

  大老王沒有再問,等服務員上來啤酒,拿著開喝。

  先喝后吃,父子倆不說話,基本是自己喝自己的,也是自己吃自己的,在沉默中喝掉一箱啤酒。

  大老王說:“就這樣吧。”

  白路招呼服務員結帳,卻是跑過來老板,說他請了,然后攬著白路照上好幾張相。

  白路配合照完相,告辭出門,大老王等在外面:“你平時都要這樣應酬?”

  “差不多吧。”白路問:“住哪?”

  大老王在賓館有房間,帶白路去再開上一間,各自休息。

  到這個時候,白路才有時間打電話,先通知揚鈴和柳文青,說是回國了,過幾天回北城。再給麗芙和珍妮弗打電話,說不用過來。

  在這些電話里面,柳文青和麗芙什么都沒問,只有揚玲問白路是不是在公開戀情。

  白路說:“別胡說。”

  “你不公開戀情,干嘛要當街親珍妮弗,還讓不讓珍妮弗找對象了?”揚鈴問道。

  白路沉默片刻:“再見。”掛斷電話。

  不光是揚鈴關心這個問題,標準公司那么多妹子,都想知道答案。比如滿快樂,晚上十一點的時候忽然打來電話,說寶寶老傷心了,你不能這么對待她,你要說清楚在紐約到底做了什么,是不是和珍妮弗那什么了。

  白路說:“把電話給寶寶。”

  滿快樂不干:“我給你打電話,干嘛要給寶寶?你想找她就給她打電話。”

  白路說:“那我掛了啊。”

  “你要是敢掛,我就殺了你。”滿快樂喊道。

  白路停了下說道:“不是不想配合你,是我明天要參加葬禮,對不起。”

  滿快樂一聽,趕忙賠不是:“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對不起,那什么,你別傷心啊,趕緊休息,我掛了。”

  看著電話屏幕從亮轉黑,白路放下手機,走去窗前往外看。

  外面燈光明亮,街上有人來往,熱鬧的城市總是很有活力。

  想想自己,同樣有活力,每天都是忙啊忙。只是這種忙好象有些盲目?

  胡亂想著,一下想起老邵被打事件中的劉云和郭金龍,在那件事里面。老邵很倒霉,挨兩次打。老邵那個被迫辭職的同事更倒霉。本是警隊精英,因此沒了工作不說,還挨上更多打。

  可是跟郭金龍和劉云比,他倆的事又不算什么,起碼現在還活著,起碼家人也活著。劉云的過去不必說,十幾年前就沒了這個人。郭金龍雖然還活著,可肯定活不長久。而且家人全沒了,世上只剩他自己。

  活著而已,誰比誰更慘?

  人活著,做事情要講究將心比心。假如換做自己在那個位置上,被人冤枉,被人欺負,出獄后,會不會像現在的郭金龍一樣瘋狂?

  答案是肯定的,白路什么都肯吃,就是不肯吃虧。

  可國家和法律都不允許這樣事情的發生……看來啊。自己骨子里就是個罪犯,一直都是罪犯,只是沒被抓而已。

  在窗前多呆會兒。后半夜才上床休息。

  第二天一早,跟大老王趕去殯儀館。

  等去了地方才知道,大老王根本沒預約,就是說今天火化不了。

  白路不想走后門,可大老王因為不能火化的事情有些不高興。白路也不想壞了規矩,畢竟人活著就要按規矩辦事,不能因為自己是明星、自己有錢,隨便提前加塞……

  讓大老王在門口等會兒,他去找經理。

  大明星的名頭比較好用。經理在會客室見他,詢問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只要力所能及,他一定盡力去做。

  白路說:“我有個小要求。希望你們能幫我一下。”

  “請說。”

  白路說:“我希望你們今天能晚下班十分鐘,可以么?晚下班的這段時間,所有加班的人,我出加班費,每人一千,可以么?”

  經理問具體是什么事情。

  白路說的很簡單:“我叔要火化。然后得帶骨灰回家鄉安葬。”

  經理說:“那不用加班,我可以安排一下,提前燒了。”

  白路不干:“我不能壞規矩,按說讓你們晚下班已經很不應該,可是實在沒辦法,所以麻煩大家晚下班一會兒,麻煩你能跟員工說一聲么?”

  見白路要求,經理出去跟領導請示一下,再把負責火化的幾個人叫一起通知一聲,敲定這件事情,回來再告訴白路。

  對于工人來說,晚下班一會兒就有一千塊收入,雖然不多,但也不少,拿來喝酒也好,都是答應的很痛快。

  等知道經理同意他的請求,白路馬上點錢,拿出兩萬塊問夠不夠。

  經理說用不了,白路放下錢說謝謝,轉身出門。

  告訴老爹一聲,倆人暫時回去賓館休息,下午再趕回來。

  火化時天都要黑了,白天喧鬧的殯儀館,現在很安靜。

  沒有追悼會,沒有人送別,也沒有哭泣,一切都很安靜。白路去結款,火化后又是多等會兒時間,骨灰涼卻下來,才裝盒拿出來。

  雖然還是按正常程序在走,不過只有他們自己,效率要高很多,不到半個小時,一切都已經完成。

  往里送的時候,白路最后再看一遍耿老漢,心里默默說上一句:我會好好照看你的林子。然后就此告別。

  因為大明星來辦業務,經理全程陪同,一直陪到送他倆離開。

  白路連連表示感謝,經理說:“這個沒必要謝,如果可能的話,沒有人愿意來這里。”

  是啊,誰愿意來這里?白路再次感謝,跟大老王打車回酒店。

  在酒店訂機票,然后退房,回飛烏市。

  按照大老王的意見,已經見過耿老漢最后一面,白路不用再送回去了。

  白路不用意,堅持著一定要回去。

  于是就回去吧,那是很長的一段旅途,先去機場等上好久才上機。下飛機以后去火車站換火車,下火車再換汽車才能回去塔城,也就是曾經的塔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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