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路和他們不順路,車進三環時提前下車,臨走時,劉雷聲一再提醒:“六月十號,說死了啊!”
白路給予肯定回答:“說死了,不變了。”
又過會兒回到家,趕忙脫去外套。
天熱,為藏住腰間貼好的紗布、膠帶,只好加外套遮蓋。
簡單清洗下,給揚鈴打電話:“我和劉雷聲談好,下月十號錄節目,你看有誰需要上電視露臉的,跟著一起走。”
揚鈴說:“帶馮寶貝她們行么?”
“行是行,可就是跳個開場舞,叫她們去干嘛?”
“這樣啊,那就帶李可兒她們,昨天表演的還不錯。”
“多新鮮,學了十來年舞蹈,要是連搖頭晃屁股都不會,怎么好意思跟我這兒混。”
揚鈴說:“你有什么要求?我去告訴她們。”
“我沒要求,這是她們的事,想成名想火,就得珍惜每次上鏡機會,讓她們看著辦。”停了下補充道:“要是對現場不了解,公司報銷,讓她們去演播大廳轉轉,問問盛杰和李小平,再問問電視臺的人,讓專業人士幫著拿主意。”
揚鈴說知道了,問還有別的事么?
“明天接熊,大概晚上回來。”
“明天接?好吧,后天酒廠、服裝廠一起開業,您老人家抽空去一趟啊。”
“別的呢?”白路琢磨琢磨:“我怎么感覺忘了什么事兒?”
“你二叔。”揚鈴隨口說道。
“呀,你怎么知道的?”白路說:“你讓我甚是驚訝。”
“張美辰昨天打電話,說她的連續劇已經殺青,準備回來精心研究劇本,問咱什么時候開拍。”
白路疑問道:“怎么不給我打電話?”
“給你打電話有用么?”揚鈴停了下問道:“燕子怎么樣了?”
“挺好的,就是瘦了。”白路嘆氣道:“有的人真不能瘦。一瘦吧,看著怪可憐的。”
揚鈴問:“她能回來么?”
“不知道。”白路說道。
揚鈴沉思片刻說道:“從公司的角度來說,如果她不方便。可以換請別的演員,不能一直拖下去。”
“先拖著吧。我估計六月中以前都沒時間。”
揚鈴笑道:“你應該把這話告訴張美辰,人家張大影后的時間按小時計算,為你停一個月,你說得耽誤多少賺錢機會。”
“你跟她說,還有于紅兵導演那個戲……我就納悶了,好好一個廚子,怎么一天天被人追著演戲?”
揚鈴說:“我有工作計劃,你看么?”
“誰的?”
“當然是你的。看不看?”揚鈴問。
“我的工作計劃?為什么我不知道?”
揚鈴想了想:“再見。”
白路說:“別掛啊,把昨天何山青開的那個車借過來。”
“你自己跟他說。”揚鈴掛電話。
于是,白大先生再聯系何山青:“借我輛車,出差用。”
何山青是一如既往的上來先損人:“你說你一個大老板,連輛車都沒有,好意思啊。”
“少廢話,晚上開過來。”白路很粗暴的掛電話。
人活一輩子,總得遇上幾個拿他沒辦法的人,白大先生也不例外。這邊剛掛掉何山青的電話,那邊王二先生打來電話:“大侄子啊。聽說你家很大。”
白路直覺不對,馬上回道:“不可能,我家特小。才是幾千平米的蝸居。”
“哦,幾千平米,是不大,不過夠住了。”王某墩說:“你張姐姐很想咱們的電影趕緊拍攝,我覺得吧,咱應該住一起熟悉熟悉。”
“不行,我家真的很小。”白路說:“再說了,我家全是未成年少女,你一個大流氓……恩。是大色狼住進來,是不是有些不好?”跟著又說:“你看啊。我家地方小人多,不方便你和張姐姐做運動。萬一影響到你們的和諧生活怎么辦?”
王某墩認真思考好一會兒:“果然是個大問題,我再和她商量商量。”
他去商量了,這面的白路甚是擔心,這個很沒良很沒良的二叔是真的要住過來,這可怎么辦?一下想起城北那間別墅,趕忙打電話過去:“二叔啊,你是不是擔心沒有住的地方,讓張姐姐瞧不起?”
“不可能,我們追求心與心的交流,靈魂與靈魂的碰撞。”
白路說:“大哥,你那是體液交流,肉體碰撞。”跟著說:“我在城北有個別墅,不算太遠,沒出五環,要不您先住過去?”
“你有別墅?哪來的錢?這么有錢為什么不給我買個房子?”王某墩很憤慨。
白路回說:“第一,你有間百多平米的房子,可住了十好幾年,家里面有啥?床,地板,然后呢?跟毛坯房一樣,就你這樣的要房子有什么用?給你什么房子也是空著;第二,別墅那里埋著你給我的那堆東西,我是一直不知道怎么處理,你想想辦法?不然再還給你。”
王某墩馬上拒絕:“不要,你不能有這種偷懶思想,第一,那堆東西不是我的,是咱倆共同擁有,你別想推脫責任;第二,我把我那份已經賣給你了,作為交換,你答應幫我們拍部電影,就是說,那些東西現在是你的,以后也是你的,休想打我主意。”說完還補充一句:“記好了,北邊和南邊那兩堆東西也是你的!有空就自己去挖,反正我是不要了。”
看見沒,咱這二叔多灑脫,全是金錢財寶,這家伙說不要就不要,好象是燙手山芋一樣急著丟掉。白路苦笑下問道:“那你住不住別墅?”
“不住,回小王村路,換個大床就成,你聽好了,以后來家找我得提前打電話。”
聽這意思,王某墩是打算一直熱情地鍛煉下去,白路嘆氣道:“咱那房子隔音不好。”
“隔音不好?隔音不好關我屁事。”王某墩又一次掛掉電話。
也是又一次,白路又一次羨慕起這個沒心沒肺的家伙,活的真簡單。
每個人都擅長當老師,每一個人都知道許多道理,每一個人都知道怎么做才是對的、怎樣活才夠簡單快樂,可臨到自己身上……
走到窗口往外看,北城最多的是人,街上車來人往,有悠閑的,有忙碌的,有站著不走的,還有游客,或扯著地圖在看,或拿著手機在看,公車站站牌那里總有人湊過去仔細看了又看。
看了好一會兒,邊疆塔城監獄管理局的電話號碼突然出現在手機屏幕上,讓他一時緊張,以為老爹發生什么事情,趕忙接通問話:“老爺子?”
“是我。”大老王說:“縣領導找我談話,說希望你能回來做投資,我說我不管這事,領導說,你要是肯回來投資,他把處里所有干警長一級工資,合同工轉正。”
白路聽的一笑:“就這事兒啊,放心。”
大老王說:“別有負擔,我就是告訴你一聲,怎么做全在你。”
白路說:“放心吧老頭,還有別的事沒?”
“沒什么。”大老王沉默下說道:“有時間回來看看,老耿還惦著你呢。”
老耿就是那個憑一人之力,硬生生在沙漠里開出一片林場的強人,超級強人!
白路對強人有個簡單標準,只要是我、以及普通人努力也做不到他們那樣的成績,那就一定是強人。比如老耿,比如愛因斯坦。至于外語強人……堅決忽略之!敢比我外語還牛,先批評二十塊錢的。
白路問:“身體還好吧?”
“問的是誰?我還是老耿?”
“都有。”
“我很好,他不好。”大老王說:“沒事兒掛了。”
“再聊會兒唄?”白路笑嘻嘻說道。
“少跟我扯沒用的,有本事就回來,以前不知道是誰巴不得躲我遠遠的。”
“廢話,你要天天被人揍,你也想跑。”白路喊道。
“那你回不回來?”
“過幾天吧……過一個月吧,我也鬧不明白,怎么就變得這么忙?”白路嘆氣道。
“我不勸你,也不給你上課,就倆字,珍惜。”大老王掛掉電話。
人生啊,活著就是門大學問,一件事情怎么說都可以,怎么做都可以,怎么堅持都可以,當然,不堅持也可以,怎么做都會有許多道理可講。
白路有點兒不喜歡現在的繁忙,可燕子就是想要這樣的忙碌,大老王又勸他珍惜,也許是珍惜這種忙碌?
掛斷電話,繼續往外看。隔著玻璃,世界無聲,有一只小鳥從眼前飛過。白路忽然興起個念頭,生命才是世上最美的東西,給李大慶打電話:“你們學校有沒有養鳥的?特有才、但是不得志的那種隱世高手,給騙咱那里去?”
李大慶笑道:“你真有思想。”
“我就是突然想到了發個瘋,沒事兒,當沒打過這個電話。”白路馬上掛電話,上樓找老虎玩。
老虎知道他身上有傷,都很溫順,一個個低眉順目地要多乖有多乖。看著這幫肥家伙,白路突然就有了成就感,這些家伙是我救的,是我養大的!
跟老虎說:“咱這樣啊,夏天你們在這屋頂撒歡跑,冬天呢,住大園子那里……”話說一半又有了新想法,等賭船回來,把老虎運過去,咱也像電影里那樣跟老虎在大洋里漂泊。
胡思亂想中,給老虎做飯的小廚師來了,來了直接上樓,先找白路說話:“老板,你在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