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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節立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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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震災情嚴重,天氣又一日日熱起來。

  受災區死傷無數,天氣又炎熱,蒼蠅蚊蟲肆虐,成了可怕的瘟疫傳遍源。災區如果引起大范圍的瘟疫,又是新的動亂。

  朝廷的側重點,一個在災民吃住上,一個在邊關防御上,沒人提及災區衛生安全問題等。

  朱仲鈞先想到了。

  他和顧瑾之商量:“之前洪災、地震,你多次帶隊去過災區。是不是災后重建和衛生防御一樣重要?”

  顧瑾之點點頭。

  “朝廷應該會組織時疫衙門的。”顧瑾之道,“自然有太醫回去災區……”

  朱仲鈞眉頭蹙了蹙。

  他道:“如果我猜得不錯,時疫衙門應該是發生了瘟疫的災區,朝廷才能想到。現在,他們都沒有衛生安全的意識。若是沒有人提及,時疫衙門怕是不會組建的。”

  顧瑾之愣了愣。

  “叫人去打聽打聽……”顧瑾之道。

  朱仲鈞點點頭。

  顧瑾之就喊了司箋,讓他去外頭打聽,看看太醫院是否在組建時疫衙門,結果回來說沒有。

  “還是應該提一提。”顧瑾之道,“災后的衛生安全更為重要。若是處理不當,會造成瘟疫。如今一天天熱起來,傷口容易腐爛……”

  朱仲鈞深以為然。

  他道:“先等等看,看看皇帝是怎么處理我病好這件事的。若是當成喜事來堵住朝臣批判他德行有虧的口,我就好好表現表現,讓皇帝的論據更加充足;倘若是遮遮掩掩,我們就不要出這個風頭。”

  顧瑾之點點頭。

  他們一直在密切關注朝廷的動向。

  顧瑾之也趁機把朱仲鈞好了的消息,告訴了自己的父母。

  顧延臻仍躺在床上,宋盼兒派了丫鬟服侍他。

  聽說朱仲鈞好了,宋盼兒怪異的打量了他數眼,甚至想戳戳他。

  朱仲鈞就坐在一旁笑。

  晚上宋盼兒去外院看顧延臻,又把這個消息告訴了他。

  顧延臻也錯愕,愣是要去看朱仲鈞。

  “你先別動。”宋盼兒道,“前非要進內院吃飯,說坐著藤椅沒事,結果昨晚又疼了起來。如今可千萬別再折騰了。我去喊了王爺過來和你說話就是了。”

  她讓慕青去喊了顧瑾之,讓顧瑾之帶著朱仲鈞過來。

  顧延臻也仔細打量著朱仲鈞,似乎想把他看個透。

  朱仲鈞任他們打量,心里卻好笑,不禁在眉梢帶了出來。

  顧延臻覺得,朱仲鈞和從前沒什么不一樣的。

  “真的好了?”顧延臻問朱仲鈞,“是怎么好的,以前的事還記得嗎?”

  “以前的不太記得了。”朱仲鈞笑道,“只是現在腦子清楚些,不似往常那樣混沌。”

  說話的表達方式和從前大不相同。

  顧延臻就知道他是真的好了。

  他不免高興道:“快要成親,王爺就好了,足見我們家瑾姐兒是王爺命里的福星啊!”

  宋盼兒咳了咳。

  她心里也是這樣想的,卻不好說得如此直白。

  朱仲鈞笑,看了眼在一旁忍著笑的顧瑾之,道:“是。母后和皇兄也說了,小七是我的福星。今日母后還賞了小七一個翡翠戒指,那是父皇送給母后,母后最喜歡的。”

  他口齒和思維不僅僅是清晰,甚至有點聰明過人。

  顧延臻大喜。

  朱仲鈞恢復得像個正常人,對于顧延臻夫妻而言,無疑是極大的喜事了。

  他們兩口子一直盼望女兒嫁得好。

  朱仲鈞相貌俊美,出身高貴,除了癡傻這一點讓人不喜,其他方面都是出類拔萃的。

  如今連癡傻也沒了,無疑是乘龍快婿。

  “娘,暫時還是別說出去……”顧瑾之叮囑母親。

  宋盼兒一顆歡喜的心微冷,問:“怎么了?”

  “這件事,還是應該讓皇上和太后娘娘先說出去,最為穩妥。剛剛地龍翻身,怎么說,也要講究。咱們家別壞了皇上的事……”顧瑾之道。

  宋盼兒一想,點點頭。

  地龍翻身,造成了那么大的傷害,朝臣都在怪皇帝。

  可皇帝也不希望總被朝廷責怪。

  如果有件事能證明,上蒼僅僅是暗示,而非責怪,那么皇帝承受的負擔也輕些。

  還有什么比親兄弟醒過來更大的禮物?

  這是上蒼賞賜皇帝的。

  “你放心吧。”宋盼兒道,“娘怎么會亂說話。”

  然后她又拉了顧瑾之,悄悄問她,“王爺好了之后,還記得你嗎?他從前可是非常聽你的話。”

  宋盼兒擔心朱仲鈞恢復了,性格變了,不再疼顧瑾之。

  人總是盼望十全十美。

  顧瑾之笑了笑,垂首不回答。

  宋盼兒不知道她是難過還是害喜,就沒有多問。

  地龍翻身半個月后,從蘇州和安徽籌集的賑災糧草已經啟程。從壽城調動的五萬精兵,前往居庸關設防。

  事情初步有了定論之后,冊封儲君、祭天祭祖又重新提上了日程。

  朝臣吵得不可開交。

  這一次,他們沒有分成兩派,相互爭吵。而是團結成了一股,和皇帝爭論。不管是不是譚家的勢力,都害怕上蒼的譴責。

  而大家一致認為,這是天降大難,乃是皇帝行事有違天意。

  國無儲君,天下不穩。

  這就是皇帝有悖天道。

  皇帝受不住了,終于同意立儲。

  禮部連忙選了良辰吉日。

  湊巧的是,兩天之后,就是六月二十日,是個大吉日,諸事皆宜。

  禮部上報給皇帝。

  皇帝不敢再犯眾怒,就高興接受了這個日期:“吉日六月二十是吉日,建儲大典就在二十日舉行。建儲大典的祭祀各項和大殿準備各項,原應由禮部操辦。因時間倉促,大典切不可有半點閃失,否則褻瀆神明和祖先。著內閣代理,禮部輔助。”

  眾朝臣都松了口氣。

  皇帝也笑了笑,對著眾人道:“所謂喜事逢雙。廬陽王在地龍翻身那日,不幸被屋梁砸中,昏迷四五日。朕和太后原本憂心不已,只當是上蒼對朕這個兒子不滿,也處罰朕。哪里知道,廬陽王醒來之后,其癡傻之證全消,如今聰明機靈,朕心甚慰。上蒼既然賜此大福,足見并非責怪朕不立儲君。到底朕哪里德行有虧,眾卿需得再查訪查訪,朕好改進。”

  說罷,他起身走了。

  太監忙宣布退朝。

  留下了一大殿發愣呆傻的朝臣。

  皇帝從大殿出來,長長舒了心頭的一口濁氣。

  這些日子以來,他天天被那些大臣罵,偏偏他又沒有反駁的立場,受了一肚子窩囊氣。

  那些大臣根本不怕他。

  他們罵皇帝,皇帝若是非刑加于大夫,皇帝自己留下千古昏庸的惡名,還要替那些被處罰的大臣流芳百世。

  他才不會那么傻。

  他們罵皇帝,皇帝為了明君的名聲不能處罰。

  而他們個個滿腹詩書,罵人也是引經據典,皇帝根本沒法子反駁。

  廬陽王醒來這件事,總算讓皇帝反駁了一回。

  他免不了心情大好。

  他不知道仲鈞是什么時候好的,卻知道母親和仲鈞利用顧瑾之來騙他之事。一開始知道這件事,他既氣母親和仲鈞,又氣顧瑾之,一時間感覺自己雖然貴為天子,卻是眾叛親離。

  直到情緒平復了下來,他才想到了仲鈞突然醒來的好處。

  他若是荒淫無度,上蒼為什么要恩典他,讓他的傻子弟弟恢復過來?

  同意立太子,是因為皇帝也害怕地龍翻身的目的。

  朝臣們說他不立太子,導致上蒼處罰,皇帝是相信的。

  但是他不愿意一個人承擔。

  如今,他既可以做個明君,又將了大臣們一軍,扳回了一局。

  立皇后的事,大概他們不敢再吵下去了。

  這也為皇帝贏得了時間。

  他信步到了母親的坤寧宮。

  太后仍在抄佛經。

  “母后,朕已經同意了冊立太子。建儲大典便在后日。內閣和禮部會準備好祭祀和冊封的禮儀。”皇帝對太后道。

  太后愣了愣。

  “這么急?”太后問皇帝。

  皇帝笑了笑:“譚家籌劃了好幾年,能不急嗎?朕整日跟他們較勁,著實累了。天下生計如此重要,朕卻要天天和朝臣斗心機立不立太子,不值得。先立了吧……”

  這話說得叫太后心里直跳。

  什么是“先立了吧”?

  難道還打算換?

  廢除的太子,下場無比凄涼,甚至難以保命的。

  皇帝一開始就不太滿意大皇子。

  如今譚家這么鬧,皇帝就更加不喜大皇子,甚至有點厭惡了。

  偏偏二皇子一生下來就夭折,皇帝沒有其他人選。

  上蒼又不幫忙,偏偏出了地龍翻身這么大的災害。

  “皇上可不能這么想!”太后一概溫和慈祥,眸子里帶著幾分厲色,“既立了儲君,就該全心全意教導太子,為天下之計。皇上若是對太子不滿,就會引得其他人心思蠢蠢欲動。將來皇帝又有了其他皇子,不是讓兄弟失和?若這么下去,局勢必然不穩,這江山也就不穩了。”

  皇帝對朝臣、譚家和大皇子是一肚子的怒氣。

  在太后面前,他也不掩藏什么。

  直到太后這么一席話,他才驚覺自己過頭了。

  再大的怒氣,也不能拿著儲君瀉火。

  他心頭一凜,正色道:“母后所言甚是,朕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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