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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節求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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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姜家回來,宋盼兒在沉思著。

  她一路上都沒有開口。

  顧瑾之仔細想了想母親前后的變化,問她:“娘,您是不是在想,公主說了大舅舅想上京活動,調任延陵的事?”

  宋盼兒回神,笑道:“你怎么知道的?”

  她果然是在想這件事。

  “公主說的時候,我看見您眼睛都亮了。”顧瑾之道。

  宋盼兒失笑,說她鬼機靈。

  “大舅舅現在的差事,比太守更好,換了反而吃虧。大舅舅估計也是隨口提了提,未必真心想換……”顧瑾之道。

  鹽法道這差事的肥,連顧瑾之都知道。哪怕是延陵府一方父母官的太守都不及。

  當年為了大舅舅得到這個差事,外祖父花了很大的功夫,甚至走了當時得寵的某位太監的路子。

  正好那位太監也是延陵人,小時候還受過延陵宋氏的恩惠;外祖父又送了大批的金銀,這才替大舅舅謀個蘇州的鹽法道。

  “你大舅舅在任好幾年了。”宋盼兒道,“也該到了調任的時候。況且這些年……”

  她原本想說,這些年大舅舅在蘇州也撈夠了本,可到底不合適告訴孩子這話,哪怕是再成熟的孩子,她就突然止住,輕咳了咳,換個話說,“……這些年背井離鄉,也該回延陵府。在延陵做個父母官,族里的子弟也能惠及。以后咱們回延陵府,一家人也能團聚。”

  在宋盼兒眼里,娘家的人才是一家人。

  所以,她時時刻刻念著回延陵。

  顧瑾之點點頭,說母親言之有理,不再和母親爭辯什么。

  “……方才唐夫人一進門就哭了。”宋盼兒又道,“她心里也苦得很。家里出了那樣的事,到底不光彩。”

  顧瑾之道是。

  母女倆說著話兒,就到了家。

  晚上,宋盼兒又把她大哥的事,說給了顧延臻聽。

  顧延臻沒什么興趣,不咸不淡說了句:“那挺好的……”

  宋盼兒見他不上心,也懶得多說什么。

  顧延臻卻轉而說起顧琇之去念書的事。

  這件事是前年計劃的,至今才實行。

  顧琇之也定了二月初六去嵩山書院。

  “筆墨紙硯,都要重新添置,家里平常用的那些,是不夠的;先生的束修,也要早做準備;孩子四季的衣裳,哪個書童跟著......”他喋喋不休。

  宋盼兒心里一陣好氣。

  她心想自己說娘家大哥的事,顧延臻不接話,反而把話題轉到顧琇之身上。

  他就不能改日再說?

  宋盼兒打算頂一句兩句。

  可想著,顧琇之是去念書。將來他能有個出身,顧延臻也不需要多替他操心,他自給自足,最好不過了。

  宋盼兒的話就打住了,只是道:“筆墨紙硯,你替他準備好,多花幾個錢無所謂的;至于先生的束修,都是定例,咱們家沒必要破例;上京的時候帶過來的布料,還在庫房,我挑了出來,讓針線上的趕緊替他做了衣裳。哪個書童跟他,讓他自己選……”

  顧延臻露出了笑容,一臉的高興:“我明日一早就著手安排。早準備,免得臨頭手忙腳亂。”

  宋盼兒看著他這樣為了顧琇之,氣不打一處來。

  又想著顧琇之要出去念書,離了她的眼,宋盼兒使勁把一口氣咽了下去。

  可到底不高興。

  晚上顧延臻依舊出去睡書房的草鋪,宋媽媽給宋盼兒作伴。

  宋盼兒就把心里的怨氣向宋媽媽傾訴:“……將來煊哥兒念書,看他是不是也這樣上心!小老婆生的兒子,看得那么重,到底是妻不如妾!”

  宋媽媽笑,安慰宋盼兒:“不至于。依我說,三爺心腸好,可憐琇哥兒多些。他心里一樣的疼煊哥兒他們兄弟。”

  “什么可憐?”宋盼兒反駁,“父子之間,哪有什么可憐不可憐?他就是偏心琇哥兒。從前就說琇哥兒聰明,字寫得好。那時候洪蓮不還妖妖佻佻的往他跟拼湊,就是拿著琇哥兒的字?”

  宋媽媽見她翻舊賬,笑著道:“這是哪一年的陳芝麻爛谷子,你還拿出來生氣?不值得。琇哥兒不是要去念書了嗎?他出這個家門容易,以后進來不進來,還不是你說了算的?

  他若是有了功名,還依靠父母?三爺倘若多話,你也可以正當搪塞;若是沒有功名,他這書就念不到頭,回來也遙遙無期了……”

  宋盼兒認真體會這話。

  這么一想,心里舒服了些。

  “我并不煩那孩子,就是煩極了三爺一臉偏心樣兒!”宋盼兒終于笑了笑,“他那點小心思,還當我不知道?懶得和他計較。我要是那狠心的,將那孩子拘在家里,不準他念書,荒廢了他,誰敢說我一句不是?”

  宋媽媽就忙道:“正是呢。你心好著,就是臉上不會裝模作樣,總吃悶虧。”

  宋盼兒不再說什么,翻身睡了。

  第二日,顧延臻就開始替琇哥兒準備出門的東西。

  他不止一遍催促宋盼兒趕緊給琇哥兒做衣裳。

  宋盼兒忍了又忍,最終沒忍住,把布料搬出來,摔在顧延臻身上:“你著急,你給他做去!這家當,你都搬了給他去!”

  好些年沒有這樣發脾氣了。

  顧延臻愣住。

  他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宋盼兒發了通火,顧延臻就膽怯了,生怕宋盼兒進一步,不準顧琇之去念書,就收斂了不少,不敢再催促宋盼兒,也不敢和她商量顯擺,自己默默把事情做好。

  顧延臻替顧琇之準備出門的東西,顧瑾之也在收拾。

  她過幾日就去大哥守孝的莊子上。

  丫鬟芷蕾和幼荷陪著去她,祝媽媽和霓裳、葳蕤留下來看院子。

  祝媽媽和霓裳還好,葳蕤很不甘心。

  “姑娘,我也想去服侍您。”葳蕤拉著顧瑾之的袖子,委屈道,“我服侍您,哪里不如幼荷和芷蕾姐姐嗎?”

  正好被她娘祝媽媽聽到了。

  祝媽媽就拉了葳蕤,道:“你哪里如幼荷和芷蕾半分?姑娘是去鄉下靜養,你這樣淘氣,姑娘還要替你操心。”

  “我不淘氣就走了。”葳蕤道,“娘,芷蕾姐姐是在莊子上長大了,幼荷姐姐家里人也在莊子上。獨獨我,從小在府里。我還沒見識過呢。您讓我跟著姑娘去吧,我保證不惹事。”

  “不中用!”祝媽媽拒絕道,“你老老實實的。”

  葳蕤就哭喪著臉看向顧瑾之。

  顧瑾之笑道:“莊子上有什么好玩的?去了,煮飯、洗衣、擔水,都要你們做……”

  葳蕤眼睛更亮了。

  她覺得好玩極了。

  她拉著顧瑾之的袖子不撒手。

  祝媽媽氣得又拉又罵,說她不懂事。

  顧瑾之想了想,道:“從今日起,這院子里的地,都歸你掃。你若是做得了,就跟著去吧。”

  葳蕤是顧瑾之乳娘的女兒,她不像其他丫鬟,從小丫鬟做起的。

  她是直接做了顧瑾之身邊的大丫鬟,所以從小到大,她沒做過什么粗活兒。縫衣繡花,葳蕤算出色的,可洗衣掃地,她就不太擅長。

  “多謝姑娘,多謝姑娘。”葳蕤卻高興不已。

  她忙不迭出去掃地了。

  祝媽媽無奈苦笑,對顧瑾之道:“您別答應她,我來說她。她越大,越不知道規矩了,都是我沒有教好她。”

  “沒事,我喜歡她這樣。”顧瑾之道,“一板一眼的多的是,要來做什么?她這樣就很好了……”

  葳蕤果真掃了半天的地。

  第二天,她的胳膊就累得抬不起來,早上起來嚷胳膊酸痛。

  想著去鄉下,不僅僅要掃地,還有擔水、洗衣,只怕更累,鄉下的有趣也變得索然無味了。

  “我不去了。”她小聲跟顧瑾之道。

  芷蕾幾個就哈哈大笑起來。

  顧瑾之的行李準備得差不多了。

  顧琇之去念書的東西,也準備好了。

  顧瑾之想好好和母親處一日,明日就去莊子上,結果半下午的時候,唐家來人了,說二堂姐顧玥之的兒子病了。

  “怎么了?”宋盼兒忙問來的媽媽,“是哪里不舒服?”

  那位媽媽道:“一開始不過是風寒,請了太醫,卻總不好。吃了藥,餓了兩日,突然又吐又泄。而后又請了位,重新開了方子,吐瀉止住了,夜里卻發燒。大奶急得不行了,讓七小姐去瞧瞧……”

  “那快去看看。”顧瑾之道。

  宋盼兒也道:“我也去。”

  然后喊人去二門上說一聲,讓外頭的小廝準備好馬車。

  母女倆去了川寧伯唐家。

  路上,宋盼兒想起她見過顧玥之的長子,生得有點單薄。他們進京也三年了,這還是顧玥之第一次見顧瑾之去孩子看病。

  偏偏又是唐家在風頭浪尖的時候。

  果真是禍不單行。

  馬車到了唐家,丫鬟進去通稟,顧瑾之和宋盼兒站在垂花門口等著。

  唐家的垂花門里,便是兩人高的油彩壁影。

  等了須臾,顧玥之急匆匆迎了出來。

  她拉著了宋盼兒的手,親切喊了聲三嬸,又叫了七妹。雖然她極力鎮定,宋盼兒仍是感覺她的手有點抖。

  去了顧玥之的院子,顧家大夫人也在,正陪著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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