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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節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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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了旨,總不好抗旨。

  顧瑾之想了想,就進宮去了。

  她先去看了太后,然后再去看了德妃,將德妃的情況寫了醫案,謄抄了三份,給德妃一份,太后一份,皇上一份。

  她對德妃道:“以后我每個月初一、十五來給娘娘問診。娘娘的胎氣穩,若是總提心吊膽,將來皇子可能膽小怯懦……”

  顧琬之聽了,眼睛轉了轉。

  不管是生在哪里的男孩子,一旦膽小怯懦,肯定不得父親的喜歡。

  要是皇上不喜歡自己肚子里的皇子,那么……

  顧琬之還要母憑子貴呢。

  不討喜可不行。

  她連忙點頭,道:“七妹精通岐黃之術,我都聽你的!”

  “娘娘平日里飲食多留心就好,也不用整日疑神疑鬼,這樣反而不妥。”顧瑾之對她道,“您的情況,我每次來都會寫醫案,您要妥善收好……”

  顧瑾之是怕她總沒事找事,總把自己弄到宮里來,讓她也不得安靜。

  所以她勸顧琬之要心平氣和。

  但是,假如顧琬之真的一點防備也沒有,顧瑾之就不知該怎么辦了。這宮里,就似走鋼絲,哪一刻不保持高度緊張,就要掉下去。

  這是不言而喻的。

  能說的,顧瑾之就說了;不能說的,顧琬之自己也應該明白。

  她寫好了醫案,一步步將事情程序化,將來孩子萬一有了閃失,也能知道出錯在哪里,顧瑾之就少了些責任。

  所喜的是,顧琬之還真的挺聽話。

  那次看過之后,到了正月十五,顧瑾之帶著朱仲鈞進宮請安,又去看了她。在這之前的幾天,她果然沒有打擾顧瑾之。

  在景和宮,顧瑾之還遇到了成姑姑。

  成姑姑正帶著一位老嬤嬤,給顧琬之做吃的。

  顧瑾之就給成姑姑行禮,問她:“您怎么過來了?”

  成姑姑笑了笑:“太后娘娘說,德妃宮里的宮人,都是年幼不知事的,怕她們照顧不好德妃,就讓奴婢帶了兩位坤寧宮的老嬤嬤,親自來服侍德妃娘娘,直到德妃娘娘誕下皇子……”

  太后更怕顧琬之這胎保不住。

  在這個風口浪尖懷胎,需得十二分的小心。

  成姑姑是太后身邊的第一人,最是機敏細心,太后一刻也離不得她。如今,竟然為了顧琬之的胎兒,把成姑姑撥了過來。

  還把坤寧宮兩個擅長服侍、見多識廣的嬤嬤給調了過來。

  這也是十二分的防備著。

  怪不得顧琬之這些日子沒有煩顧瑾之。

  顧瑾之也松了口氣。

  她給顧琬之號脈。

  脈仍是很圓滑,顧琬之自己身子好,氣血足勝,胎兒很穩。

  顧瑾之把她的情況親口說了一遍,又開始謄寫醫案,交到顧琬之手里。

  顧琬之道謝,叫人拿了對頭釵賞顧瑾之。

  顧瑾之接了,道了謝。

  “七妹,你略站站。”顧瑾之起身要告辭,去坤寧宮給太后答復,顧琬之卻喊她。

  顧瑾之就站住了身子。

  顧琬之看了眼成姑姑等人。

  成姑姑就忙要帶著眾人出去。

  顧琬之又喊成姑姑:“姑姑在這里服侍吧,讓她們出去就好。”

  她也不敢背著太后身邊的人說話。

  見她這樣磊落,成姑姑就笑,道了是,轉身回來。

  “七妹,上次見了大伯母,來去匆匆的,我也沒好提起閑話。”顧琬之頓了頓,對顧瑾之道,“你可知道四姐如今怎樣了?我在宮里出不去,總念著四姐。大伯母平常來,我也問了,大伯母卻總說好。我心里不踏實,怕她報喜不報憂。你能不能代我去瞧瞧,下次進宮告訴我?”

  這事也不難辦。

  顧瑾之就說好:“娘娘放心吧。我聽大伯母和我娘說,四姐很好,姐夫很疼她……”

  顧琬之就冷哼一聲,道:“我在宮里,你在深閨,誰不是這樣說?哄咱們呢。到底要親眼去瞧瞧才好。”

  顧瑾之去瞧了,回頭也是報喜不報憂的……

  萬一四姐過得不好,六姐又能做什么呢?說了反而添愁,還不如不說。

  她腹誹了下,到底沒打攪顧琬之的興頭,答應了是。

  顧琬之這才放她離開。

  上元節,宮里也到處懸掛了宮燈。

  太后娘娘的坤寧宮里,好些內外命婦坐著說話。

  顧瑾之進去之后,徑直給太后行禮。

  太后就起身,讓眾命婦等在大殿,進了內殿和顧瑾之說話。

  顧瑾之又把德妃娘娘的醫案,交給了太后一份,另外一份也給了太后,讓她轉交皇帝。

  太后笑了起來,道:“你這孩子,做事這樣仔細!”

  “大夫看病,也要寫方子的。”顧瑾之笑著道,“雖然沒有開藥,可娘娘每次什么脈象,寫下來將來有據可查。人的心再大,也記不全那么多東西,白紙黑字寫下來,也省了自己的力氣。”

  太后又是笑。

  她很欣賞顧瑾之這種做事的態度。

  朱仲鈞也跟了進來。

  太后叮囑了他們:“在這里玩一會兒。哀家打發了外頭那些人,再來和你們說話兒。哀家很久沒和小七好好說話兒……”

  顧瑾之道是。

  太后娘娘由宮人攙扶著,出了內殿。

  而后,有個宮女給顧瑾之和朱仲鈞上茶。

  朱仲鈞就悄悄拉顧瑾之的袖子。

  顧瑾之會意,抬眸去看那個宮女。而那個宮女,上了茶之后,也想偷偷瞟了眼顧瑾之。

  正好兩人目光一撞。

  那宮女頓時臉緋紅,無措的站在那里。

  她五官精致,水靈的桃花眼,鵝蛋臉,有一頭烏黑濃密的青絲,映襯得臉頰越發欺霜賽雪的白皙。

  她應該就是寄綺,皇上要賞賜給朱仲鈞的那位宮女。

  要不然,她干嘛偷看顧瑾之?

  朱仲鈞說的不錯,是個天生尤物,很是美艷。

  顧瑾之安靜喝了口茶,沒有做聲。

  寄綺見顧瑾之和朱仲鈞沒有話吩咐,而自己又站在他們面前,很失禮,她又慌張行禮,這才告退。

  “剛剛那個,就是寄綺嗎?”顧瑾之明知故問。

  朱仲鈞端了茶盞,輕輕撥動浮葉,聞了聞龍井的清冽香氣,才道:“是的。”

  顧瑾之點頭,沒再說什么。

  朱仲鈞卻賤賤的問她:“漂亮嗎?”

  顧瑾之認真想了想,過了一會兒,才道:“比我漂亮。可比我有本事嗎?給她下點藥,神不知鬼不覺,弄死她還不是分分鐘的事兒?漂亮有什么用呢?”

  朱仲鈞就瞪她,然后低聲說了句:“最毒婦人心!”

  顧瑾之忍俊不禁,心情大好。

  太后在前頭打發了請安的夫人們,才進來和顧瑾之說話。

  顧瑾之又給她號脈。

  太后的身子有點虛,到底年老了,身子的機能在老化。

  顧瑾之也沒有開方子,只是道:“吃了飯,您在這宮里到處走走,每天飯后早上兩刻鐘,一春都不礙事了。”

  太后就笑了笑。

  她很久沒有吃藥了。

  哪怕不舒服,顧瑾之來了也是說,飲食清淡或者干脆餓一頓,亦或者多走動。這些日子以來,太后偶然不適,其他的時候神清氣爽。

  她笑著道:“冬日來了就憊懶,往常都有走的……小七這樣說了,哀家以后每日都走走……”

  說了片刻的話,天色漸晚,顧瑾之起身告辭。

  太后道:“今夜歇在這里吧。好些日子沒在哀家這里住了……”

  顧瑾之想著家里的祖父。

  今日是元宵節,父母帶著弟弟們去了老宅那邊,祖父肯定是一個人在家。

  顧瑾之打定了主意回去陪祖父的。

  她把家里的情況說了說:“……祖父要編書,就連除夕夜都沒有熱鬧。今日肯定不會再過去的。”

  哀家想起顧世飛那清瘦的背影,一陣酸楚倏然就泛上了心頭。

  她道:“既是這樣,你就先回去吧。改日再來。”

  顧瑾之道謝。

  朱仲鈞卻留在了坤寧宮陪太后。

  顧瑾之出了宮,先去了三元坡胡同的顧家老宅,給大伯大伯母問安。而后,她才回了家。

  老爺子在書房,宋媽媽在正院照顧小十和小十一。

  顧瑾之先去看了弟弟,而后才去祖父的外書房,坐在一旁看書,陪著老爺子過了元宵節。

  一晃,就到了正月二十。

  顧瑾之想起了德妃所托之事,便對母親道:“咱們去看看四姐吧。娘娘總擔心她,我不親自去瞧瞧,將來說出來,娘娘以為我敷衍她……”

  宋盼兒只是二房的姑娘們都有點小性兒。

  德妃如今又受寵。

  宋盼兒想了想,道:“明日再去,先叫人下個帖子,免得人家以為咱們干嗎去了。”

  顧瑾之道好。

  袁家大奶接到了宋盼兒的帖子,連忙進了內院,給婆婆袁太太看。

  袁太太這兩日正不舒服。

  過年的時候太忙碌了,正月十五鬧元宵,一家人聽戲有點晚,回來之后,她感覺身子很乏。

  睡了一覺,出了身汗,卻感覺心里冷的緊。

  她不敢拖了,請了大夫。

  體感寒冷,自然是染了風寒,有點溫燥之藥,驅驅寒就好了。

  袁太太喝了兩日的藥,昨日感覺很平常,心里的寒并未散去。今日,大夫給她加大了劑量,她喝了下去,反而全身冰冷,人也起不來了。

  她床上圍了四床錦幔,人還在發抖。

  著實太冷了。

  聽到兒媳婦的話,袁太太不由一驚,問袁大奶:“是你們誰去請了顧家七小姐嗎?”

  雖然顧家是袁家的姻親,可袁太太很有自知之明。

  她知道袁家是商人,配不上顧家的門第。而顧家七小姐,雖然醫術高超,將來卻是要做王妃的。

  一點小病就去請顧小姐,袁太太覺得太狂妄了。

  那顧家小姐是給太后看病的,自己是什么身份,也能去請?

  她不太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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