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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5節肝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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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5節  太后半躺在床上,闔眼打盹。

  她臉色蒼白,眼角的皺紋,再也遮掩不住,一下子便覺老態頓現。

  太醫早已退了下去,只有成姑姑守在跟前。

  屋子里靜謐清冷。

  朱仲鈞和顧瑾之進來,打破了這種令人窒息的靜。

  太后睜開眼,雙目無神。

  看到是朱仲鈞和顧瑾之,她勉強打起幾分精神,由成姑姑攙扶著,半坐了起來。

  朱仲鈞和顧瑾之行禮之后,顧瑾之上前幾步,走到了太后身邊,道:“母后,太醫怎么說,您吃過藥了嗎?”

  “藥已經在熬,再過半個時辰便可以吃。”成姑姑幫忙回答,然后又吩咐小宮女端了錦杭給顧瑾之和朱仲鈞,道:“王妃再給太后娘娘把把脈吧。”

  太后也說:“小七也給哀家瞧瞧……”

  她笑著伸出了手。

  顧瑾之忙道是,坐在錦杭上,給太后號脈。

  太后的脈象細柔。

  顧瑾之又給太后看了看臺苔。

  太后的前舌苔薄灰,后舌苔薄黃。她的頭暈,也不是第一次發作。

  再看太后的面相,又微微赤紅。

  顧瑾之就問成姑姑:“太后娘娘這幾日飲食如何?”

  “飲食不佳。”成姑姑道,“勉強能克化幾粒米粥……”

  顧瑾之點點頭。

  綜合太后的面相和舌苔、脈象,再結合她的身體情況看,她應該是肝風動。

  肝腎不足,則內風升動。

  中醫認為,肝屬木,腎屬水。當肝腎不足,則水不涵木,就會脾陽陰虛,從而頭暈。

  假如不治療根本,頭罩的毛病會常犯。

  顧瑾之離京這七年太后也很健康,說明太醫院的提點大人彭樂邑照顧太后,已經有了心得。

  像今天,顧瑾之未到太后也讓人去煎熬,愿意吃彭樂邑的藥,說明太后心里也是信任彭樂邑的。

  顧瑾之不想打破這種信任。

  她不知道彭樂邑是怎么診斷的,故而問成姑姑:“彭太醫怎么說太后娘娘的病?”

  成姑姑看了眼顧瑾之,道:“彭太醫說太后娘娘有點陰虛,開了點補氣的方子……”

  然后,她去把方子拿給了顧瑾之看。

  顧瑾之道了謝接過來仔細看著。

  從彭太醫的方子上看,他是認為太后這病,起源于脾陽虛弱,故而側重于治療脾陽。

  他的方子里,還有一味龜板。龜板是治療陰虛的主藥。

  也不能說他這方子不對。

  他側重治療脾陽虛弱。

  而肝風動也是因為陽氣攢動,使得肝風隨之而動。若是治好了脾陽肝風自然也會止歇。

  彭太醫繞了點彎路,最后和顧璨之的想法也是殊途同歸。

  顧瑾之就對太后道:“母后,我瞧著彭太醫的方子很是對癥。我就不需另開方子了。”

  太后笑了笑,道:“小七也這么說,哀家就放心了。”然后又道,“哀家好些日子不見你和孩子們,甚至想念著,才讓仲鈞回去帶了你來。怎么孩子們沒有跟來?”

  “彥穎跟著師傅習武,今天不是休沐的日子。孩子放開始習武,我和王爺也不敢養成他半途而廢的惡習,故而沒有帶他;燕山前不久生病,如今尚未痊奪……”顧瑾之慢慢說道。

  “燕山是怎么?”太后打斷了顧瑾之的話,語氣里有幾分焦急。

  “母后安心,燕山不過是小小風寒。”顧瑾之忙道,“春夏交替,時溫無常。燕山也跟著師傅習武,一不留神出了汗,就染了風寒,是我沒有照顧好他……”

  朱仲鈞在一旁,連忙接話:“也不是小七的錯兒。燕山到底虛弱了些。小七是時刻用心在他身上的……”

  太后就禁不住笑起來。

  這么多年,仲鈞還是這么疼媳婦,生怕太后責怪顧瑾之,讓太后心情好了不少。

  看到孩子們恩愛和睦,老人就會放心。

  “哀家知道小七用心……,””太后道。

  正說著話兒,藥已經熬好了。

  小太監試了藥,成姑姑再端給太后。

  顧瑾之看了眼成姑姑,想給太后喂藥。

  成姑姑也能理解,笑笑輕微點頭。

  顧瑾之這才說:“我給母后喂藥……”

  “王妃孝順。”成姑姑笑著,就把藥碗給了顧瑾之。

  太后也沒有拒絕。

  顧瑾之便坐在太后床邊,一勺勺給太后喂藥。她喂藥的手非常穩,是因為平常給燕山他們兄弟喂飯的緣故。

  藥很苦。

  太后喝得直皺眉。

  等喝完了,成姑姑端了蜂蜜水,給太后漱口。

  喝了藥,太后胃里很不適應,臉色更加難看。

  而后,她慢慢平復。

  見朱仲鈞還在這里,太后便道:“你去東宮瞧瞧,看看太子那邊可有事宜。小七陪著哀家,咱們娘倆說些私房話……”

  朱仲鈞道是。

  等朱仲鈞走后,成姑姑也退了出去,只留顧瑾之照顧太后。

  太后問她肚子里孩子的事:“現在可會動?”

  “...……還不能。”顧瑾之笑道,“我懷著燕山他們兄弟的時候,也要到六個月才會動。”

  太后笑著點點頭,又道:“聽朱仲鈞說,你前些日子都下不得床,這胎如此辛苦?”

  顧瑾之這胎,的確辛苦。

  她仍是輕描淡寫:“王爺疼我,府里又沒事,我便托懶。倒也不是真的下不了床。我有點不舒服,就裝腔作勢躺在床上,躲清閑……”

  太后微笑。

  她對顧瑾之還了解的,只是她的性格。

  只怕她這胎真的很辛苦。

  “...”廠我之前懷著燕山他們兄弟的時候,也不曾這樣。如今這胎,我也精貴了起來,一點事都承不住。王爺和我私下里猜測,這胎怕是個女兒。

  ”顧瑾之道,“王爺大名、小名,取了一串。”

  太后也沒有女兒。

  “都取了些什么名字,你說給哀家聽聽?”太后笑著道,“燕山他們兄弟三人,你再給仲鈞添個女兒,就是錦上添花了……”

  顧瑾之道是,又把朱仲鈞取過的名字,說給大后聽。

  “王爺說,小名要叫彤彤的……”顧瑾之道。

  太后覺得這個小名挺有趣的。

  她知道的人家,沒人叫這個小名。

  “好聽。”太后道,“仲鈞這是盼個女兒呢……”

  “我也盼。”顧瑾之道。

  太后笑起來。

  這么一笑,精神好了不少。

  而后,話說多了,她也有點疲憊,漸漸變撐不住,顧瑾之便扶著她睡下。

  太后沒有逞強。

  等她睡著了,顧瑾之出去,告訴成姑姑道:“”...我去趟太醫院。”

  成姑姑訝然,立馬問:“彭太醫的方子有問題?”

  “沒有,沒有。”顧瑾之笑道,“只是,我有個新奇的見解,也不知道適合不適合,想去跟彭太醫討教。他管著太后娘娘的脈案,比我熟悉。”

  成姑姑就知道,顧瑾之對彭樂邑的方子有異議。

  她如此委婉,成姑姑也不想點破,只是道:“奴婢陪著王妃去吧?”

  “太后娘娘這里,一刻也離不得姑姑。您隨便派個內侍跟著我就好。”顧瑾之道。

  成姑姑就喊了個小內侍,讓他跟著顧瑾之去太醫院。

  彭樂邑今日不敢走,時刻待命。

  見顧瑾之來,彭樂邑心里咯噔了下。

  他知道太后之前非常信奉顧氏醫術的。

  太后的藥,都是顧家的顧辰之親自制的。

  顧辰之的藥,算得上精品。但京里能與他比肩的大夫也是有的,不能說顧辰之的藥獨一無二。

  但太后就信顧家的藥。

  她吃旁的藥,總說不見效,非要顧家的藥不可。

  顧辰之憑著這點,拿了宮廷供奉。

  宮廷供奉,每個月都有白花花的銀子,一本萬利,無人不眼饞。顧辰之從宮里拿錢,救濟窮人,贏得了盛名,替顧家積累了聲望……

  而顧瑾之的醫術,更是太后信奉的。

  今日給太后開的方子,彭樂邑也不是十拿九穩。

  所以,顧瑾之一來,他心里立馬就犯嘀咕。

  顧瑾之獨自已經微挺,所以她走路很慢。

  彭樂邑迎了出來,把她迎到了太醫院的正廳。

  “...……今日到宮里問安,才知曉太后娘娘鳳體違和。我也幫著診了診脈,也看了彭提點的方子,只覺用藥妥帖攸當。”顧瑾之笑道,“有您照料太后娘娘,我十分放心。”

  彭樂邑細品這話,是顧瑾之肯定了他的治療方子。

  顧瑾之沒有在大后面前提出異議。

  彭樂邑一顆心歸位,忙謙虛道:“不敢當,王妃過譽了……”

  “...……只是,我有幾分不明,也想跟您討教。”顧瑾之繼續道,“我瞧著太后娘娘面色發赤,有冒熱之相,又飲食不佳,似有痰聚之相。彭太醫斷定,太后娘娘是脾陽虛弱。若單單是脾陽虛弱,這么短的時間之內,也不足以成脾痰之聚吧?”

  彭樂邑愣了愣。

  他似乎沒有留意到這點。

  太后上了年紀,不再計較大防,故而給太后瞧病,是不需用簾幕遮蔽的。

  但彭樂邑也是不敢仔細讓太后臉上多看的。

  他給太后瞧瞧舌苔,也感覺冒犯。

  所以顧瑾之說太后面色發赤,有冒熱之相,讓彭樂邑后背微涼。

  他根本沒有仔細看太后的面相,所以沒有留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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