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楊氏心里的不滿不同,崔世福對女兒這話倒很是贊同,聞言點了點頭:“你是個有主意的,學個手藝好,往后吃穿不愁。也就是麻煩姑爺,給你添了麻煩而已。”崔世福說完,一邊滿臉笑容的便沖聶秋染感激道。他自己家里沒什么好東西可以感激聶秋染的,因此說話時便特別的懇切,楊氏心中有些不痛快,她生了三個兒子,如今老大成天守在她身邊,老二本為以為是個有出息的,誰料惹了那樣一個大禍出來,現在也天天在屋里呆著,這個小兒子她平日里雖然對他期望并不大,但老來子楊氏心中是最舍不得的,哪里希望他出去,就是如今在小灣村里崔敬平天天住在崔薇那邊楊氏時常看不到幾眼,心中都不大高興,現在又聽他說要走得這般遠,頓時便生了幾分不快:
“那樣遠,城里往后離得遠了,連想看都不容易看一眼。三郎,娘年紀大了,你就在鎮上找個活兒,時常回家瞧瞧娘吧,那城里有什么好的,一個個都愛往外鉆。”楊氏也不好去打斷丈夫的話,干脆招手喚了兒子過來,恨不能將他摟在懷里好好哄一番,拍著他手,語氣有些哽咽。
崔薇沉默了片刻,沒有吱聲兒。那頭崔世福反倒是沉下了臉來:“你一個婦道人家,懂什么!一個兒子已經被你慣成這般模樣,你還來害三郎不成?一個男孩兒家,本來就該四處走走,又不是婦人,成天困在一個地方,我瞧著他去城里長長見識也好,免得往后被你拘在身邊給害了!”崔世福這話說得極其不客氣,兩夫妻這幾年關系很糟,幾乎看不出以前恩愛的模樣來。楊氏這會兒也是有些怕他,聽到崔世福這樣說,也不敢開口了,只抹著眼淚道:
“那店鋪是個什么模樣的?那東家可還和氣?工錢給多少說了沒有,你一天到晚的也不要太累了,從小你便沒做過什么事情,哪里吃得了那個苦。”楊氏拉著兒子的手,越說越覺得有些舍不得,但崔世福都發了話,她哪里還敢多嘴。心中不免有些恨崔薇多管閑事,也沒將眼珠轉到崔薇這邊,嘴里便與她道:“你既然給你三哥找了這么一個活兒。你便時常照顧著他一些,那東家也不知道是個什么脾氣,一般人家當學徒的,總要吃得好一些,也不要讓三郎太累了。若是難學,咱們便不去了,家里又不是缺他這一口飯吃!”說得像是崔薇平日不肯給崔敬平飯吃,才故意要將他弄走似的。
這話別說崔薇聽著心里有些不舒服,連崔敬平也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他去崔薇店里直接便是做掌柜的,自己累些多掙了錢妹妹又少不了自己的好處。自己是去做事兒,又不是當大爺的,哪里像楊氏說的這般。崔敬平本來要開口。只是還沒等他說話,那頭崔世福便冷哼了一聲,沉了臉道:“孩子的事兒,你別管了,你要是有閑心。自個兒平日在家里好好將小郎帶好才好,三郎的事兒。有姑爺幫著操持,比你瞎操心要好!”
當著女兒女婿的面崔世福也沒給楊氏留臉子,楊氏頓時有些掛不住,冷哼了一聲,站了起來,沉著臉便往外走。崔世福這才皺了皺眉頭,回頭換了個臉色又跟崔薇說了幾句,這才將他們送了回去。
既然崔世福都答應了要將兒子送去做事兒,崔薇這幾天便忙著給崔敬平收拾衣裳等物,一邊又細聲的叮囑了他好些事情,崔敬平現在年紀其實在現代時還小,但在古代來說已經是可以說親的人了,他總要獨立長大的,崔薇也不能總將他拘在自己保護之下,如此一來就像楊氏對崔敬忠一般,不是對他好,而是害了他。這一趟聶秋染準備送崔敬平進城里,崔薇提前在屋里早早的做了不少的奶油等物出來,崔敬平走的前一天,楊氏又過來了一趟,哭哭啼啼的也想要送崔敬平進城,說想去瞧瞧崔敬平做事的地方好不好,平日里累不累,哭鬧著不肯走,最后才被臉色鐵青的崔世福給弄了回去。
第二日天不亮便起身拿湯圓面調勻了加了些羊奶與蜂蜜等物捏成團子炸了一大盤油果子出來,聶秋染二人分別吃飽喝足了,多余的油果子崔薇拿藍子裝上準備給他們等下中午時當零嘴兒吃,車上雖然有蛋糕等物,但再好的東西吃了這樣長時間也該膩了,偶爾也換換胃口。把兩人給送走了,崔薇自個兒又睡了一個回籠覺,醒來時都已經快到午后了。這會兒功夫聶秋染兩人恐怕也到了縣中。家里本來三個人,乍一走了兩個人,倒顯得有些冷清了起來。
自己一個人吃飯時也懶得弄了,中午簡單煮了些吃的填了肚子,下午崔薇倒空了出來。平日里聶秋染在家中時不覺得如何,但人這一走,崔薇卻是覺得家中沒什么人氣,想到上回吃了幾回羊后崔世福幫自已已經處理過的羊皮子,崔薇這會兒突然眼睛就一亮,連忙將外頭晾了許久的皮子取了下來。這羊皮在外頭掛了許久,之前又用鹽泡過許久,掛了這樣長時間,上頭的血腥味兒除得干干凈凈的。早些日子崔世福便將這羊皮給她搓過了,將兩張皮子弄得極軟又有了韌性,摸上去倒挺舒服的,她想著自己在家里穿的布鞋,準備用這幾張皮子做幾雙鞋出來。
之前她自己倒是試著做過鞋,這會兒也算是有了經驗。崔薇量了自己的腳長,干脆準備先做雙拖鞋試試看。這羊皮好不容易處理好,崔薇也不想隨意浪費了,先拿紙畫了圖形,她自個兒又拿了些布試著做了兩雙,覺得找到了些感覺,這才拿著羊皮開始剪裁了起來。
一有了事兒做,這日子過得倒是飛快,轉眼間四五日過去,她倒是做了三雙羊皮拖鞋出來,里頭填滿了棉花,又用布封過一層,外頭用羊皮縫好。穿在鞋上既柔軟又舒服,而且還極暖和,而且外頭包了羊皮,若是穿臟了,直接拿濕帕子擦干凈就是。崔薇給崔世福送過去時他倒很是喜歡,穿在腳上試了好幾回,崔薇看到他腳后跟已經凍裂開來的血口子,回頭干脆又給他做了一雙直籠到腳踝的厚羊皮小靴過去。
家里羊皮用得著不多了,那頭聶秋染直到快月底才回來,他這一趟出去除了幫崔敬平先熟悉一下店鋪之外。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這一去便耽擱了好幾天的功夫,崔薇剛洗漱了準備上床睡覺時。聶秋染就回來了。這幾天雖然她有忙的事情,但自己一個人冷冷清清的住著到底還是有些不習慣,看到聶秋染回來時,崔薇也有些驚喜,忙給他做了飯。又炒了腌肉,等他吃著,自己一邊就拿著他買給自己的東西翻了起來。
如今兩人都成婚了,崔薇自然也不跟他客氣,往他包裹里翻了幾下,照例看到了一些小女孩兒喜歡用的物件兒外。又還找到了幾支發釵與耳環等物,都用一個小袋子裝好了,瞧著倒也別致。照理來說崔薇現在沒及笄。本來不該戴這些東西的,可她現在已經成了婚,梳了婦人的發式,戴這些東西自然就沒了忌諱。聶秋染眼光不錯,買回來的幾支發釵都很精致。只要是女孩兒,便沒有不喜歡這些東西的。崔薇有些歡喜的拿起一串珍珠耳墜在自己耳朵上比劃了一下,雖說沒有鏡子,但也興致頗好的樣子。
聶秋染一邊吃著飯,一邊看她高興彩烈的拿了東西在看,似是也感染到了她的歡喜般,嘴角邊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來,連目光也柔和了些。崔薇今年已經是十三歲了,但還差大半年才滿,小女生這兩年出落得倒是越發小性巧,拿著一雙淡色珍珠在耳邊上比劃,那溫潤的珍珠泛出光澤來,像是將她的耳垂也襯得更透明了些,讓人一看便想要摸上一摸。
一想到這兒,聶秋染頓時愣了一下,吃飯的動作沒停,卻是像忘了吞咽一般,一下子便嗆了起來,捂著嘴悶咳。崔薇看他這樣子,忙擱了耳環在桌子上,起身倒了一杯剛剛才熱好的羊奶遞到他手上,一邊替他拍背一邊笑:“這么大個人了,吃飯也要被嗆到。”聶秋染神色有些怔住,崔薇這樣的語氣與話像是兩人已經極為熟悉了,如同過了一輩子相伴的人般,這種感覺是他從未有過的,讓他感到陌生,又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明明崔薇現在年紀還小,一開始他頭一回見她時,其實她只是在媛姐兒的年紀而已。當初自己看到她的模樣,不知為什么,總將她想成媛姐兒,因此不自覺的想憐惜她,想照顧她,否則以自己的性格,不應該去多管閑事才是。而崔薇也確實不同于一般的女孩兒,兩人朝夕相處,若說自己對她一點感情都沒有,那是假話,聶秋染總以為自己將她當成一個孝兒般照顧與疼惜,以為自己跟她過一輩子,能好好照顧她也算是彌補了自己上一世的遺憾,可從什么時候起,自己竟然真的覺得跟她在一起既輕松,又感到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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