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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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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亂墳崗西側,六名黑衣女在夜風里如碑而立。

  一人開口打破死寂,“時間到了。”

  幾人身形一閃,瞬息之間只余殘影。

  其中一名黑衣女一入亂墳崗便吹響哨子,聲音如同鷹啼。很快有個方向響起的同樣的哨聲,黑衣女立刻飛奔過去。

  不久,她便看見了蹲在草叢中的安久。

  “可曾拿到匕首?”黑衣女落在安久面前。

  安久聽見了他們的暗號聲,心知自己的行蹤可能一直被監視中,便掏出那柄從青年身上搜刮的匕首,“不知是不是這個。”

  黑衣女看了一眼,點頭道,“既然找到了,便是屬于你的。”

  安久心中詫異,這柄匕首分明是意外得來!難道說也是老太君安排?或者是那個青年進入墳地偶然得到了匕首,恰又被她奪了……

  若是第二種情況,未免也太湊巧了,但是第一種也不大可能,區區四把匕首就能將幾個未入行的孩子鬧的潰不成軍,實在沒有必要多此一舉。

  安久仔細回憶了一下與青年兩次相遇的情形,雖然疑點頗多,但不像與梅氏有什么關系。

  “先隨我回梅花里。”黑衣女道。

  安久聽出她就是梅嫣然相托的人,便應了一聲,默默隨她走出亂葬崗。

  坡下停了十余匹馬,黑衣女問道,“可會騎馬?”

  “會。”安久道。她在農場里學過,而梅嫣然教過梅久唯一不淑女的事情就是騎馬。

  安久選了一匹黑色健碩的駿馬,黑衣女多看了她一眼,揮鞭先行。

  暗夜騎馬很考驗技術,安久的水平一般,不過她勝在目力好,因此未曾落下。

  半個時辰過去。光線越來越暗。

  一開始落了幾個豆大的雨點,隨后雨點越來越密集,瓢潑的大雨傾瀉而下,瞬間把衣物浸濕。

  郊野寒冷,梅久被凍醒過來,發現目光顛簸,“這是在哪里?”

  安久沒有任何情緒,“沒長眼嗎。”

  梅久有些委屈,現在雨簾密密,兩丈之外看不見東西。只能知道這是荒郊野外啊!

  雨水從臉上滑落,有些影響視線,梅久抬手去擦。

  兩個意識突然間的沖撞使得身形不穩。再加上一只手被梅久控制脫離馬韁,安久整個身子向左傾斜,在她為了壓制梅久意識的遲鈍的一瞬間,猛然被甩下!

  馬匹在急速的奔跑中,她的身體像是斷了線的風箏。重重砸到一根碗口大的樹干上,一聲悶響如同炸雷般響在腦海。

  安久覺得自己魂魄幾乎脫離身體,緊著著渾身失去知覺。

  梅久昏了過去,安久卻還醒著,一口血噴了出來。

  “吁——”黑衣女心頭一跳,勒馬回頭。

  “十四娘!”她躍下馬。沖到安久身旁仔細檢查,“糟了!”

  她連忙解開外衣遮蓋在安久身上,放了一支信號。

  尖銳的響聲撕裂雨夜。在上空炸開一聲巨響。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一人一騎從雨幕中疾馳而來,一個男聲傳來,“出了何事?”

  安久聽見黑衣女道,“十四娘落馬撞到樹上。確定臟腑受傷,但無法確定是否傷到椎骨。我不敢移動她。”

  來人走到她身邊,冰冷的指頭按住她的手腕。

  片刻,問她,“還能動嗎?”

  安久緩了緩,強撐著坐起來,啐出一口血,啞聲道,“椎骨沒斷。”

  那人怔愣一下,“你撐一會兒,我駕車送你去啟長老那里。”

  “嗯。”安久閉上眼睛。

  黑衣人看見她臉色慘白,卻不露半點痛苦的神色,沉默兩息,轉身離開。

  身邊窸窣,安久微微睜眼,看見黑衣女在她身旁蹲下,心底生出一種莫名的感覺,使的她不再需要戒備,沉沉睡過去。

  如果說,安久有什么夢想,以前是買個農莊,現在是殺了梅久。她作為一個殺手,受過比這次更嚴重很多倍的傷,但從來沒有一次這么窩囊!

  梅久一次又一次的刷新智商下線,是可忍孰不可忍!

  安久確定這是上天對她殺人無數的懲罰。

  雨斷斷續續的下了好三天,氣溫驟降,已經有了初冬的味道。

  接受暗學考驗的人回來第二日,梅府該知道結果的人都已經得到消息:梅亭竹和梅亭君打的兩敗俱傷,梅亭瑗被埋伏的暗影抓傷右臂,只有梅亭春全身而退,然而,四個人無一得到匕首。唯一個一個最不被看好的梅十四居然意外得到了匕首。

  這是一個多么令智長老深感欣慰的消息!可是,就是這么一個能人,居然騎馬返回的時候被摔下來,昏迷到現在尚未醒來!

  得了這么一個不靠譜的結果,幾位長老認為梅氏前途堪憂。

  玉微居中燈火闌珊。

  梅久感覺自己睡了很長一覺,醒來時,口舌干的厲害。

  “啊!”她想要坐起來,誰知一動,痛得她的臉皺成一團。

  “娘子醒了!”遙夜驚喜的撥開帳幔,“娘子莫動,要做什么奴婢幫您。”

  “水。”梅久嗓子干澀,區區一個字便覺得疼的厲害。

  遙夜倒了杯水,用小勺一點一點喂她,“娘子舒服點了吧?”

  “嗯,好多了。”梅久道。

  遙夜擰了帕子幫她擦臉,“娘子怎么會從馬上摔下來呢?”

  梅久想起當時的情況,歉意頓生,她醒過來的瞬間有些發懵,只覺得視線搖晃,并未想到是正在騎馬……

  “安久。”梅久在心里輕喚。

  沒有人回答,她想,安久一定很生氣吧。

  “娘子?”遙夜見她沒有反應,被嚇了一跳。

  “我沒事。”梅久心不在焉的道。

  “那就好。”遙夜幫她掖了掖被角,“嫣娘子守了您兩日兩夜,好不容易才被智長老勸回去休息,奴婢令人去告訴嫣娘子一聲。”

  提到梅嫣然,梅久才從自怨自艾中回過神來,“母親還好吧?”

  怎么會好?梅久就是梅嫣然的命根子,這一回足足昏迷了三日,梅嫣然提心吊膽了三日,恨不能親身相替。

  “都是我不好。”梅久喃喃道。

  遙夜安慰她道,“娘子別這樣說,天底下哪有母親不心疼女兒?您入暗學是沒法子的事,嫣娘子不能阻止,心里正難受,您在外要仔細照顧自己,好好練功,這樣才能讓嫣娘子放心些。”

  梅久僵住。

  她一直覺得順從就是對母親的尊敬和孝順,她習慣了母親的保護,卻從未想過自己做些什么。

  遙夜見她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便不再多言,“奴婢去給娘子準備晚膳,帳外有侍婢侯遣,娘子有事吱一聲便是。”

  “好。”梅久喃喃道。

  她想了很久,心中豁然開朗。然而當她靜下心時才發覺自己身體里有細微的不同——自從發現安久存在之后,心臟的沉重感消失了!

  那安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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