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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慘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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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七。你看這是誰!”城樓,赫連老五瘋狂的笑著,手中拎著一個掙扎不休的小男孩,小男孩胖嘟嘟的臉,一身灰撲撲的粗布衣掩不住唇紅齒白。

  “祈兒,是祈兒!”丁瀾韜驚怒的停下手,不敢置信:“怎么會?他怎么會?小妹呢?”他忽而癲狂,紅著眼問一旁的赫連老八:“八爺可知七爺府上有幾人逃出?”

  老八冷冷看了他一眼:“你問我?我只知道我府上就活了我一個。”

  小妾側妃什么的,真不在這群天生貴胃的眼里。更何況在老八看來,丁瀾韜又是什么個身份!

  “父王,救命!救命!”赫連暮祈驚恐的在城樓掙扎。

  老五洋洋得意:“老七,你退不退?不退,這唯一的血脈可就保不住了。哦,你還不知道吧。”他好心的告之,“朱雀街鬧匪亂。你一家子都死了,就剩這個逃出來。你退不退?不退,我就扔了他下去!”

  赫連熙面無表情,冷冷的注視著城頭一言不發。退,還是不退?此時退卻,一腔心血付之東流。不退,親兒不保。

  他討厭選擇,尤其是這樣難堪的選擇。偏偏,這種魔魘總是緊密相隨,揮之不去。

  上輩子,為了皇位,他經過無數次選擇。軟弱、信義、親情、溫暖統統丟棄……直到親手除去結發之妻林若涵的性命,最終成功。今生,他不想重復那種難堪取舍,轉道而行。一步步發展自己的勢力,提升本身的能力。從大勢著手,改革朝政、建設天下。他所擁有的,不再是單薄的依靠司徒家,而是牢牢握在手中的實權。

  可為什么,這該死的選擇陰魂不散,又一次出現。前生是妻子。今生,是兒子。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選擇后的蝕骨之痛,他討厭這種感覺,討厭這些逼迫他至此的人。

  “所有人后退!”他揮手下令,冷凝的目光看著城樓上的老五,如同看一個死人:“瀾韜。一會兒帶幾個好手。去其它幾個城門看看。我在這邊纏住老五,你想辦法進去,或者和里面的暗衛聯系上。救出暮祈。”

  丁瀾韜立時領命而去。

  赫連熙又看向老八,歉然道:“八弟。暫時不能攻城了。你,別怪哥哥。”

  老八嗤嗤一笑:“七哥。沒了你的人相助。我早死了。也逃不出城。我府里怕是沒一個活口了。你這邊看著也就剩暮祈一個,不顧著他顧誰呢。”

  赫連熙感慨的拍拍他,什么話都沒說。這種時候。說什么都不好。老八也一樣,兄弟倆沉默半晌。赫連熙嘆息一聲:“三哥是逃出來了。小九也不知怎么樣。”

  一句話果然轉移了仇恨。老八狠狠罵:“xx養的這群崽子。這種滅絕人性的事也下得了手。等老子進去,剁了他們……”

  一天僵持。赫連熙雖然沒攻城,依舊駐扎了大批人馬在城門外。城樓上,赫連老五瞅瞅眼,拎了赫連暮祈進去。這可是活寶貝,萬一沒氣了,誰去抵擋外頭大軍呢。故對這孩子看管的還算精心。除了不給人身自由外,該吃該喝的都不差。

  天色漸晚。老五再一次派人去內廷報訊——四哥你到底整沒整好,傳位詔書拿到沒有。兄弟我頂來頂去也是有限度的。總不能沒個頭!

  老四比他還嘔。皇宮三足鼎立,他倒是想快點,可有心無力。他能怎么辦?

  老四心里默默慶幸。幸好老二出了昏招,老三魚死網破,擄了老五家孩子出城,路上和追兵混戰,孩子全軍覆沒。老五和老三結下不共戴天之仇,可算起來罪魁禍首也有老二一份。因著這一層關系,老五怎么著也不會和老二結盟。京城數門的控制權,仍在他這一邊。

  看看天色,他派了親信給老五去回話。意思是你再頂一頂。另外,老七素來狡詐,天黑了,防止他留有后手,救了赫連暮祈去。

  老五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晚間看管的愈加嚴密。

  赫連暮祈一個小孩,乍經突變,早嚇的魂魄不安。長夜寂靜,昨晚還有硬床睡,今天就只剩木板了。委屈驚嚇雙重打擊之下,夜里胡亂做起夢來。又尿濕了床,屋里一陣騷味。

  看管他的人罵罵咧咧。小孩子受驚,白日哭了一天,本就疲乏。那看管的人憑他尿了,也不給換衣衫,自顧自睡。赫連暮祈半夜醒來沒人理會,哭了一會兒,捂著濕褲子迷迷糊糊睡去,天明時分人就發起高燒來。

  看守起來見著,唬了一跳。臉燒的通紅,燙的能烙手。慌忙跑去報訊。赫連老五聽了,氣的怒踢了那看守一腳:“蠢貨!”急急跑來一看,心涼了半截,一面催人去請大夫,一面問:“什么時候燒的?”

  看守哪里知道,躲躲閃閃說不上來。

  赫連老五一嗅,屋里一股尿騷,再看赫連暮祈的褲子,明白了幾分經過,氣的立時喊了人拖那看守下去:“給我斬了!斬了!”

  等請的大夫過來,一把脈,也是嚇一跳。這體溫高的,驚問:“燒了多久,你們都沒給降溫嗎?”

  老五哪知道怎么給發燒的小孩子降溫。回想過往,記憶中不過是王妃告之某某女人生了,王妃告之某某孩子滿月了,王妃告之某某孩子大了該請先生云云,以此類推。

  老大夫得知半夜就燒了起來,一直到現在都沒采取任何冷敷措施,搖搖頭:“便是救回來,腦子怕也燒的不靈光了。”嘆息著開了藥。

  老五傻了眼。腦子不靈光傻子。赫連暮祈傻了,還有用么?這么半死不活的拎不出去,老七能再停一天?

  想了想,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去景鄉侯府,將他一家老小都拖過來。”景鄉侯老夫人還健在,那可是赫連熙的親外祖母。可惜的是段淑妃在皇后手上,弄不到。不然效果還要好。

  又一想,添了一句:“靖王妃失蹤了,林家他那個老丈人還在的吧。也去給弄了來。”

  兵荒馬亂一陣,外頭又叫:“靖王攻城了!”

  老五恨罵:“都他/媽/的/混蛋!”扯了頭盔出去。爬上城樓大罵:“老七,你這是想要你兒子的命!”

  赫連熙揚聲冷問:“祈兒呢?”

  老五道:“大清早的我讓他多睡會兒。你不疼他我替你疼。”

  赫連熙目光一凝。老五會這么好心?絕對是出事了。難道,是丁瀾韜那邊成功了。心下微熱,聲音更高:“你有這么好心?別是我兒出事了!你在撒謊!”

  老五虛張聲勢:“我一片好心,你反倒質疑。果然是無恥無情之輩。好,你等著。我去給你拿人!”

  匆匆下了城樓,不管三七二十一拖了赫連暮祈就走,上了城樓,朗聲道:“老七,你看看。這是什么!”

  赫連熙微有失望,居然不是被救走了。但很快他就發現了不對。赫連暮祈睡的死死,這么大喊大叫折騰都沒醒。不像睡著。倒像是昏迷。

  “祈兒怎么了?老五,你干了什么!”

  赫連老五狡辯:“我不是說了么,他睡著呢。”

  狗屁!赫連熙肝膽俱裂,你家孩子才這么睡著呢:“老五,你有種別對一個孩子出手!咱們手底下見真章!”

  赫連老五就當沒聽見,剛要帶了人下去,那邊親信來報:“景鄉侯府人帶到。”

  老五立刻來了精神,哈哈大笑:“老七。你看這是什么?你親祖母,親舅舅都在呢。你還是老老實實束手就擒的好!”

  頭發雪白的景鄉侯老夫人被押上城樓,凄然以對。活了一輩子。享了一輩子富貴,臨了還有這一遭劫。幾人交錯時見到赫連暮祈,老夫人心酸交加。喚道:“祈兒。”

  景鄉侯夫人第一個發現不對,驚呼一聲:“祈兒的臉!”

  赫連暮祈的臉燒的已然呈青紫。

  “你們——”景鄉侯撕心裂肺,“你們是畜生,畜生!”

  “畜生?”赫連老五冷笑,“老子的兒子都去了閻王殿,你家的倒是憑的金貴?”

  “冤孽,冤孽!”淚水劃過景鄉侯老夫人皺紋密布的臉,她冷然道:“你會遭報應的,五皇子,你會遭報應的。”話畢,縱身一躍,從城樓飛身而落。

  “母親——”“娘——”景鄉侯撲向城墻,聲嘶具裂:“娘——”

  赫連熙深深遙望仍舊閉目安睡的赫連暮祈一眼,咬牙揮手:“攻城!除暴徒,救陛下!”

  “老七,你敢!”赫連老五慌不擇路,連忙又推了一個人下去,卻是景鄉侯夫人:“你再不停下,我將你舅舅也扔下去!”

  回答他的是震耳欲聾的廝殺聲。老五一狠心,又推了幾個侯府公子。景鄉侯尖聲利叫:“赫連老五,我和你拼了!”吼叫著撲上去。

  眾士兵當然不能讓他胡來,很快,推的推,殺的殺。血流成河。手無縛雞之力的景鄉侯府眾人,皆橫死當場。

  赫連老五抱著孩子擋在胸前,看誰敢砍。混亂中,倒也被他避開好些人。

  赫連熙的軍隊終于攻上城樓。老五和老八打做一團,老八可不管那么多,趁著他抱著孩子攔住胸口砍過來的刀,揮劍就刺向他的下腹。老五嫌礙事,一把扔掉赫連暮祈,拔劍抵住老八。

  赫連熙的人逐漸控制住城樓。守城軍死的死、亡的亡。剩下的也都繳械投降。城樓上,便只剩老五和老八戰做一處。

  赫連熙蹲下身,抱起赫連暮祈,赫連暮祈雙目緊閉,臉色青紫。

  他輕輕伸手撫向頸部,安靜無聲。沒有任何跳動。又觸到鼻下,同樣沒有一絲呼吸。

  老八將劍刺進老五的胸膛。老五瘋狂的大笑:“老八,你個傻子。五哥謝謝你了!”硬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老八垂下頭,看著滴血的劍尖,心底忽覺茫然。

  城門大開,赫連熙的人馬很快接管了城區內防。奇怪的是,先前派出的丁瀾韜一行人,竟失去了消息。城外沒有,城內也沒有。

  不作多想,他甩去思緒,仍按計劃進行:“去皇宮!”

  剛走到內城,前方來報:“王爺,我們接到了林大人。”

  林大人?赫連熙莫名。等人送上來一看,原來是林二老爺林海峰,血肉模糊的被架在擔架上。

  這位是即不幸又好命。不幸的是,他被從大理寺拖出來,因為害怕,死活抱住牢房柱子不走。老五手下的士兵哪是客氣的,便一頓打。誰知渣爹平時嬌養的厲害,不經打。兩下不留神,腿給打斷了。士兵無奈,只得作勢用刀砍他的手,才拖了出去。可這位腿斷了,只能拖著。速度就慢了下來。好命的是,這一慢,渣爹雖被拖的半死不活,幾乎喪命。到底好歹留了一口氣。這一行人因為拖拉,反而沒趕上城樓血戰。被接管的人馬攔住。送至赫連熙面前。

  赫連熙自然不能不管,卻也只是吩咐送去醫館。依舊前行。

  藏在城內的長史等人也匯合了來,告之,府中仆役逃散,大部分無有幸免。尸體有丁、段兩位側妃和赫連暮真。

  赫連熙一怔。沒想到赫連暮晴和林若拙兩人能逃脫,很是意外。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皇宮那里,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因要懷柔,靖王手下接管城防,雖然戒嚴依舊,態度卻溫和不少。于是乎,靖王的好名聲又上了一個臺階。伴隨著的,七皇子殿下回歸的消息,也很快傳遍了大街小巷。

  袁清波是笑著來給林若拙報喜的。出乎他意料的是,林若拙的臉瞬間坍塌,如喪考妣:“完了!”

  “清波!”她急切的收拾包裹,“趕緊的,不然來不及了。我得出城逃命去。”

  “這是為何?”袁清波被弄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想想,笑道“靖王向來仁厚,你雖躲在我處,然有一侍女,二有左鄰右舍,清白有人可證。靖王殿會相信的。”

  林若拙急的差點崩潰:“你不懂,就不是這么回事。無關緊要的人他當然仁厚。我這里不一樣。跟當權者講理,狗屁!他想你死,有理也得死。他想你活,沒理也能活。總之他若是得勢,我必死無疑。你信我一次,我是他枕邊人,天下還有誰比我更識得他的真面目。真的!我得趕緊逃命。若等他控制皇宮騰出手,就來不及了!”

  “對了。”她又想起一事,千叮呤萬囑咐:“千萬別透露我住在這兒過。不然他會殺了你的,他一定會。你要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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