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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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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納?

  她不笑納,如果讓宋墨誤會她不識抬舉,從而把她記在了心里,她覺得她睡覺都會不安穩的。

  “恭敬不如從命。”她笑盈盈地起身朝著宋墨福了福,“還請公子代我向令堂說聲‘多謝’!”

  “竇四小姐不用客氣。”宋墨微笑,白玉般的面孔在微暗的廳堂里越發顯和是明凈潤澤。

  難怪有那么多人喜歡看他!

  竇昭在心里嘀咕著,笑著看宋墨的隨從捧著東西進進出出。

  他到底帶了多少“薄禮”來啊!

  看著堆著小山般高的禮盒,竇昭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但她打定主意不和宋墨多說一句話——不說不錯,多說第一百二十八章  道謝多錯,誰知道哪句話會觸了他的逆鱗,她覺得自己完全沒有必要,也不用去傷腦袋猜測宋墨的反應,反正他們一個在京都,一個在真定,等這件事平息了,他們之間也就沒有任何關系了。

  竇昭從容不迫地坐在那里喝茶。

  宋墨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竇昭。

  能在他面前這樣鎮定自若的人,還真是……很少見!

  他想到了那個陰雨天。

  她璀璨的眸子,胸有成竹的自信笑容……

  她是怎樣辦到的?

  自己幼承名師,她不過比自己大一、兩歲的樣子,養在閨女閣,從未曾出過真定縣……還在大舅,她為什么會選擇自污,不要說外祖母、母親了,就是父親和家中的幕僚也不敢肯定哪條計策能湊效……

  宋墨突然間對眼前的這個人充滿了好奇。

  她跟著誰讀的書?

  陳曲水真的只是她的賬房嗎?

還有,她的父親和繼母在京都,她同父異母的妹妹卻跟著她生活在真定。她的繼母真的象對外界宣稱的那樣,因為身體不適,無法主持中饋,所以才把她第一百二十八章  道謝和妹妹托付給東竇的二太夫人照顧的嗎?

  她身上好像有很多的謎團!

  他有點迫不得已地想要知道她的一切。

  宋墨不由道:“我來的時候,我外祖母。就是梅夫人。她老人家讓我代她向你說一聲‘多謝’,謝謝你救了蔣家的女眷。”

  竇昭訝然。

  她猜到宋墨回去后會跟她母親商量這件事。可她沒有想到蔣家會知道。

  宋墨看著,慕名就覺得心里很高興,好像小時候回答對了先生的話得了母親的贊揚似的。

  他笑道:“母親看著你的計策奏效。心里非常的高興。跟我外祖母說。發現了一個女諸葛。”他說著,笑容漸漸淡了一去,“我外祖母說,本應該好好謝謝你的。但她老人家是無福之人,怕連累了你。否則請到家里喝杯薄杯。想必也是一段佳話。”他語氣一頓,神色變得有些苦澀起來,“你可能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外祖母一聽說大舅去世了,就讓人準備了毒藥——如果家中的女眷被流放,最后不是做了官妓就會成為軍妓,想死都死不了,而且那些人還會嚷著這是誰誰誰家的女眷來招攬客人,越是地位卑賤的人,越是喜歡……”說到這里,他有些說不下去了,語氣再次頓住。

  他們可能從來沒想過會被滿門抄斬吧!

  遼王登基后,有好幾家曾經顯赫一時的勛貴之家被滿門抄斬。

  這種事情還是太祖皇帝的時候發生過。

  京都的人都跑去看熱鬧。

  她曾聽那些仆婦說過。

  人太多,儈子手砍頭砍到最后,刀卷了,手也沒勁了,有時候會砍好幾刀才能把人砍死,被砍的人自不必說,在旁邊等著行刑的人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年幼的女兒,甚至是懷著身孕媳婦這樣悲慘地死去,大多數人都會崩潰。有些還會不停地經行刑官磕頭,甚至會嚷著要揭發自己父兄的罪行,只求能給個痛快,人的負面情緒全表現出來,不要說尊嚴了,就是起碼的道德底線也沒有。

  如果她是梅夫人,也會領著全家的女眷自盡的。

  “你別說了!”一口濁氣堵在竇昭的胸口,她瞪著宋墨,“你和我說這些做什么?我不喜歡聽!”

  是啊!

  自己和她說這些什么什么?

  她還是個未出閣的小姐的呢!

  宋墨駭然。

  或者是因為自己心里也有一口氣。

  忙著外祖母、舅母、表姐、表妹們收拾行囊的時候不覺得,等閑下來了,就再也忍不住了。

  他望著竇昭嫌棄的表情,突然覺得她瞪著他的樣子非常的漂亮。

  大大的眼睛明亮又有神,長眉微蹙,一副很不耐煩的樣子。

  是的,是不耐煩。

  不是害怕,不是驚恐,也不是懷疑,是正如她所說的,因為不喜歡而不耐煩聽這些。

  坦然,率真,毫不畏懼……所以在形勢那樣惡劣的情況之下,她還能冷靜理智的謀劃,還能算無遺策逼得他束手就擒。

  難道在他的心里,他早就認定了她是個不會被自己嚇倒的人?

  宋墨看竇昭的目光變得異樣起來。

  竇昭頓時心里“砰砰”亂跳。

  宋墨為什么這樣看著她?

  難道他發現了什么?

  又或是想到了什么與她有關的事?

  不管是哪一種,她真心不想再和他有什么瓜葛。

  竇昭問他:“你吃過午飯了嗎?”

  宋墨微微一愣。

  這個話題轉得既生硬又突兀。

  他不禁抬頭望了望外面的太陽。

  好像晌午還有兩個時辰。

  他想到和他說話的是竇昭,倒沒有覺得這句話問得很蠢,因而語氣委婉地道:“田莊里的飯菜都很好吃!”

  管它好吃不好吃,她只是不想陪在這里聽他繼續說蔣家的事了。

  知道的越多,就越不容易脫身。

  竇昭笑著起身:“梅公子是貴客,難道來一趟。真定比不得京都物產豐富,卻難得食材新鮮,我去跟廚房里說一聲,做幾件時令小菜梅公子嘗嘗鮮。”正好可以問問他們什么時候把人質交換回來,“如果陳先生在這里就好了。”她嘆了口氣。道。“也可以陪著公子說說話或是下下棋,免得公子一個人在這里無卿。”

  宋墨不知道是沒有聽懂她的話。還是壓根就沒準備把陳曲水放回來的意思。聞言目光閃了閃,笑道:“無妨。這田莊的風景秀麗,入目皆畫。可觀賞的地方很多。”

  不愧是以后圣眷二十年不衰的權臣。

  從正廳望去。院子里一左一右地植得兩株高大的銀杏,除此之外再無它物。

  這也叫風景秀麗?

  這就是所謂的睜眼說瞎話吧!

  竇昭腹誹著,面上卻不動山不顯水,笑著說了幾句客氣話。轉身去了廚房。

  她在廚房里磨蹭了到快要午膳的時候才回到廳堂。

  廳堂的一角堆滿了宋墨的“薄禮”,宋墨正站在書房臨窗的琴案前逗著琴案上養的一缸金魚。

  “你回來了!”他拍了拍手。坐在了琴案前的太師椅上,悠閑自然的好像是在自己的家。

  真是自大啊!

  竇昭在心里嘟呶著,笑著招呼他:“可以吃飯了。”

  宋墨“哦”了一聲。

  甘露打了水進來給他凈手。

  素絹布箸。

  他看了一眼甘露和素絹,問竇昭:“上次那個從余簡走里抱走孩子的丫鬟叫什么?”

  “叫素蘭。”竇昭道,很想問問那個余筒身上的針都拔出來了沒有。

  宋墨點了點頭,坐到了桌前,見只一副碗筷,奇道:“你不用午膳嗎?”

  那豈不是找罪受?

  竇昭笑道:“我在廚房用膳即可!”言下之意是兩人不方便同桌吃飯。

  宋墨笑道:“不用這么麻煩吧?”

  竇昭堅持。

  宋墨不再說什么,見一道湯翠綠可有,舀了勺。

  只是湯一入口既有種怪怪的味道,他不由皺了眉頭:“這是什么?”

  “是黃秋葵湯。”竇昭笑道:“田莊山上的野菜,能清熱解毒,可以治惡瘡、癰療。天氣熱,你又風塵仆仆地從京都趕過來,吃點這個,對身體有好處。”

  宋墨點頭,一口一口地把湯喝了,乖得像個孩子。

  竇昭窘然。

  她原來是想整整宋墨的……

  竇昭落荒而逃,在廚房旁的小耳房用了午膳,喝了茶,定了定神,這才去了廳堂。

  宋墨手邊放著杯茶,正望著窗外的銀杏樹發著呆。

  聽到動靜,他抬起頭來,笑道:“院子里為什么要種兩株銀杏樹?”

  竇昭的目光就順著望了過去。

  “我也不知道。”她笑道,“好像從我第一次到田莊的時候,這兩株銀杏樹就在這里了。也不知道是誰種的?”

  “我們家也有很多這種說不清楚的事。”宋墨語氣輕松,一副和竇昭長卿的樣子,“我們家花園里有小山,叫翠云嶺,翠云嶺不遠處有座假山,叫垂青樾。翠云嶺和垂青樾之間竟然建了一堵城墻,叫什么‘榆關’。看上去奇奇怪怪的,也不知道是我們家哪位老祖宗心血來潮干的事。”

  “是嗎?”竇昭敷衍他。

  宋墨凝視著她。

  一雙幽靜的眸子波瀾不興,仿若千年的古井。

  竇昭心里發寒,強笑道:“怎么了?”

  宋墨沉默了一會,低聲道:“你很怕我嗎?”

  竇昭直覺行想說“不怕”,但她立刻意思到這是個和宋墨劃清界線的好機會,略一沉思,坦然地道:“是的!我有點怕你。”

  “是因為我要殺你嗎?”

  不是。

  是因為你殺了你父親和你的胞弟。

  可現在,這一切都還沒有發生,她沒辦法做為證據。

  “是!”她只得這樣回答。

  宋墨垂下了眼瞼,聲音顯得有些低沉:“我很抱歉!”語氣非常的誠懇,“如果是這樣,我向你道歉。”他抬瞼,表情嚴肅而認真,“我鄭重地向你陪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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