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莊厚重的鐵門泛起一陣青色的幽光,緩緩打開。
一個文士打扮的男子器宇軒昂,目光如電,徑自越過滕寶和明者,落到后面的財叔身上,二人目光相接,似乎剎那間撞出了無數火花。
財叔暗中屈指一勾,瘋少年穩穩停在他身前,依舊盤坐地上,雙目緊閉,這一陣功夫,瘋少年幾乎完全沒有受到任何的打擾。
文士這才轉眼看著滕寶,問道:“來我酒莊,何事?”
“借住一宿!”滕寶答道。
“每人靈石五千,不包酒水,若需食物,再加一千!”文士說話如同機械,不帶一絲感情色彩,冰涼干脆。
“天,五千靈石,就住一個晚上,尼瑪怎么不去搶?什么食物要一千?公子,咱們走吧,這酒莊太坑人!————”明者原本一直安靜地站在滕寶身邊,聽到文士的說法差點沒跳起來丈高,十分激動地吼道。
在他想來,他辛辛苦苦,出生入死跑一趟毒瘴區,有時候只能掙到三兩千靈石而已,甚至還不夠在這酒莊住上一晚,這簡直是奢侈到了極點的事情,對他這種連新鮮食物的置辦都成問題的落魄通靈師來說,他寧愿餓著肚子,抱著靈石,睡在冰冷的大街上,也絕不愿花這份冤枉錢!
“好,在哪里交錢?”不料滕寶卻爽快地拿出三塊上品靈石來,問那文士。
“交給我就行。”文士接過靈石,朝眾人招招手,大家跟著走進鐵門。
財叔身上讓他長出了一雙無形的大手一般,虛虛托著那閉目行功的瘋少年,面無表情,走在最后。
在大鐵門關閉之后,數道神識迅疾地從門口來回掃過。
滕寶五人被安置在一個小院里面。
房間不多不少,剛好五個。
明者有些興奮,這次他可是跟著沾光,至少跟滕寶等人享受的是一樣的待遇,在滕寶將瘋少年安置在一個房間之后,四人聚在一個小客廳中,立時就有幾個仆人端上來不下三十道精美的酒菜。
整個房間,始終有個怪異的聲音不斷在響,而癡迷地望著那些食物的明者恍若未覺,其實那是他的肚子一直在咕咕作響。
醉月似乎對這些食物沒有絲毫興趣,徑自去到另一個房間。
財叔隨手拎起一壺酒,也走了出去。
屋子里就剩下明者與滕寶望著一大桌酒菜,但是滕寶沒動,明者只能干瞪眼。
滕寶笑道:“你隨意。”
這一下,滕寶終于明白什么叫真正的吃貨了!
明者那風卷殘云的動作,根本像是在跟一桌菜肴作戰一般,哪里是在吃?
端起盤子,直接一股腦往他嘴里倒就是,滕寶很納悶,那張小小的嘴,哪里裝得下那么多食物?
片刻,明者幾乎好不停滯地解決了一大半的食物,滕寶倒上一杯酒,慢慢喝著,也轉身離開,他實在是無法繼續觀看下去,那情形只能用四個字形容:慘不忍睹!
他終于有些明白,為何醉月要離開了。
通靈師就這么能吃么?
他觀看這明者的修為,似乎與他現在差不多,處在分神后期,連分身都還沒能凝結淬煉。
卻不知這樣一個低級修為的通靈師,是如何在危機四伏的毒瘴區安然活到現在的?
小院中有清風徐徐吹來,令他精神一振。
酒莊的暗語其實就像靈光閃現一般出現在他心中的,他總覺得那句詩句就像他熟記很久的一樣,似乎是誰曾經跟他講過,不過他始終想不起來那是誰。
瘋少年他準備將其安置在這里,所以他讓一個酒莊仆人將他帶去找到文士,支付了一百萬靈石,囑托文士命人好生照看,保證瘋少年安全呆在那小院里,好吃好喝。
那一大筆錢,足夠讓那少年在這里安然住上好幾年。
回屋之后,滕寶找到財叔與醉月,商議查老大那件事。
只要明日離開這離人鎮,查老大半路阻擊他們那是必然的事情,滕寶將心中的計劃簡單講了一遍,財叔與醉月這才放心下來。
囑咐還在對付那些食物的明者自行休息,滕寶徑自回到自己的房間,布下一個簡單禁制,遁入了血海。
血海之中,一條通體雪白的冰甲蟒在鮮紅波濤中盡情嬉戲著,她的一對翅膀足足長到有她身子的一半長度,或沉或浮,或翩然飛舞,好不自在。
“小雪,你可有什么發現?”滕寶問。
小雪聽得他的召喚,小翅膀一振,飛到滕寶身邊,親昵地在他身上繞來繞去,嘰嘰喳喳地說道:“主人,小雪已經試過,這處地界內,陰氣太過兇猛,好像有太多令小雪害怕的恐怖之物存在,小雪不敢四下亂跑。”
這一段時間的修煉下來,小雪盡管還沒有真正渡劫進入分神化念之期,但是實力卻大增,尤其是遁地操控土地的技能更是神妙嫻熟了不少。
唯獨沙霸和紫風都還在沉睡之中。
受重傷之后的紫風,現在就像一個厚厚的大血繭,被血水包裹著,但是滕寶可以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而平穩的氣息。
利用小雪探路的想法只得打消,滕寶開始修煉。
當神魂中梵音奏響之時,一段全新的訊息開始慢慢融了進去,那是從氣海上那頁殘卷散逸出來的,滕寶完全感覺得到。
只是,殘頁傳遞的訊息還太過微弱,不成形一般,不過滕寶卻完全感覺得到他的強大。
有了這些訊息的加入,他神魂中的梵音似乎變得更加穩固,更加空靈而玄奧。
他徹底將心神放松下來,讓梵音完全去操控他的身體,而他則謹守著靈臺的那點清明與識海緊緊相連,陷入了最深層次的入定!
他不知道的是,他就像一顆滾沸的火球丟進了血海中,周圍的血水全都沸騰起來,并直接狂暴地從他氣海丹田處奔涌進去。
他眉心閃出一道金色的光影,順序往膻中附近游動,膻中之中也發出一道暗褐色光影,兩道光影融合之后,開始朝著氣海處迅速流動。
一道混沌的古樸悠遠光影就像長鯨吸水一般將交融后的光影吸納住,瞬間整片氣海綻放讓遠處的小雪都心驚膽戰的強大氣息!
血水如潮,不斷進入滕寶的身體。
當血水越來越濃密,逐漸將滕寶包裹起來之時,隱約可見他眉心、膻中、氣海三個晶瑩的亮點,閃動著圣潔玄奧的微光。
正午時分,離人鎮正西某個小山谷一個雜木叢林之中。
查老大帶著三個手下正喝著酒,忽然從叢林外閃進來一個瘦小的漢子。
“老大,那些人過來了。”
查老大將手中酒壺狠狠往地上一扔,沉聲吩咐道:“大家給我記住了,那老家伙我來對付,光頭去收拾那個老妖婆,你們三個給我速戰速決地講那個小子處理掉。”
“老大,那個通靈師咋辦?”
“這小子倒是個不怕死的主,留著他,畢竟他交過費用,是受咱們保護的人。”
幾個人迅疾地在叢林中移動身形,往叢林外那條山谷中的唯一通道靠近。
“媽的,誰忒么這么不長眼,連老子的肥羊也敢動!”忽然,查老大狠狠地罵道。
原來,有四五個修行者將三男一女圍在了山谷入口處。
“老大,沒事,咱們先靜觀其變,等他們斗得兩敗俱傷時再······”
“嘿嘿,小六子,你有長進啊,都會動腦子了······”
一行人收斂住氣息,慢慢靠近山谷入口。
被幾個修行者攔下來的正是滕寶幾人。
“公子,咱們的趕緊通過這里,再有一個時辰,最佳的進入時間就過了,到時候,又得多耗至少五天時間!”明者似乎一點也不擔心目前的情況,悠然在一旁催促著,他負手站在一邊,似乎即將開始的廝殺爭斗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通靈師,在這離人鎮附近,是絕不會介入任何爭斗廝殺的,誰也不能妄動通靈師,這就是離人鎮的規矩。
滕寶冷眼看著四個來意不善的修行者,沉聲喝道:“讓開路來,我不跟爾等計較!”
一個手持長劍的馬臉漢子,明顯是那四人中修為最高的,已經是五轉金丹,冷笑道:“小子,你到了這個時候還想耍橫?別說老子放你過去,你即便是過去了,還能走得出這個山谷?識相一點,將儲物戒指乖乖丟過來,興許老子還留你一條性命!”
滕寶嘆息一聲,后退幾步,財叔走上前去,沉聲喝道:“攔路者,死!”
那馬臉不驚反笑道:“哈哈哈,真是好笑,你以為你一個七轉金丹就吃定咱們了?你也不想想這里是什么地方,你那金丹有個屁用?”
財叔大怒,催功就要出手,忽然面色大變!
七轉金丹修行者,幾乎可以調用千里內的天地靈氣,但是他適才這一次催發功力,氣海金丹急速旋轉起來,卻根本感應不到天地靈氣的存在。
感應不到,自然調用那就成為一句廢話。
不過,財叔身經百戰,什么場面沒有遇到過。
手上一晃,一只烏黑的黃金狼爪出現在他手上,抬手一揮間,狼爪幻動出上百道光影,狠狠抓向那馬臉四人!
原本,財叔以為,既然他的金丹在這里無法借助外力,那面前這幾人也一樣不行,大家比拼的還不是儲備靈力?
最終還不是比拼招法?
所以這才搶先出手,誰知,接下來的變化還是讓他大吃一驚,因為,馬臉的金丹分明滴溜溜轉動著,瞬間一股狂風出現,將財叔那漫天的爪影吹散得干干凈凈!
這一抓,財叔至少用出了八成功力,按理說,那馬臉至少需要全力抗衡才能勉強接住,但是這般輕松就破去了他的攻擊,這分明是金丹之威!
難道,這馬臉男子的金丹在這里竟不受禁錮?
財叔臉上神情再變,揉身而上,竟直接殺進了那四人的中間。
抓影漫天,罩住那四個漢子。
馬臉嘿嘿冷笑一聲,驀地,財叔身形一滯,就是這一滯讓他吃了大虧。
那四人顯然是有備而來,而且四人之間的配合極為嫻熟。
雖說似乎只有馬臉一人的金丹不受禁錮,其他三人的修為也都不弱,在財叔攻擊的瞬間,他們赫然結成了一個陣勢!
這個陣勢,有些像是“三疊羅漢”!
三疊羅漢是一種傳力攻擊方式,就是幾人將功力傳到某一個人身上,由那人出手攻擊,威能就相當于這幾人攻擊力的總和!
而財叔猝不及防,又受到馬臉法術的牽制,身形一滯之際,倉促與其他三個男子中的一人對了一掌!
“轟”!
罡氣四溢。
財叔一聲悶哼,倒飛如電,滕寶眼疾手快,一抬手,穩住了他的身形!
而此時的財叔嘴角赫然掛著幾絲血漬,儼然在這瞬間已經受傷不輕!
“哈哈哈,看你現在還能猖狂什么?‘
馬臉漢子四人得意地笑著,圍了過來。
明者悄悄地往后縮了幾步。
似乎,這幾個雇主就要隕落于此了,哎,哪里再去找這么大方的雇主呢?
明者心中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