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杰作,滿意你的新生嗎……女妖?”
不是實體的耳中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幻影射手突然從靈魂的無盡痛楚中驚醒了過來。
黑暗從她眼前褪去,可色彩并沒有恢復,完全是由白色、黑色和灰色構成的世界中,她看到那張曾經拯救了她又在方才將其放棄,現在又對她做出這種事的俊秀面龐,那把操控了她靈魂的漆黑魔劍在他手中閃耀著光芒,而捧著人皮書的另一只手則作出了一個召喚的動作,將她拉扯出了死亡寧靜擁抱——
她死了,但又沒死。
死亡化身殺死了瀕死的她,隨后又賦予了她的靈魂新生:不是以活人,而是一個亡靈女妖的身份繼續的存在于世界上。
“沒錯,我給了你新的生命。”導致了這一切的兇手告訴她,“女妖……作為我的第一個作品,這會是個強大的身體。”
“痛苦、仇恨,不甘,哀怨,這一切都會化作你的力量,而當你尖叫的時候將給他人帶來痛苦——嗯,你絕對會是個很好的工具。”
銘湮薇因為這話感到了不可名狀的恐懼,幻影射手盤旋在她染血殘碎的尸體上,凝視著自己那不暝的雙目,然后望向了身旁。
“不。”這個聲音空洞而詭誕,但仍聽得出是她的聲音,“我永遠也不會侍奉你,怪物。”
她痛恨自己再一次的被人拋棄,但是更不想作為一個行尸走肉活著。而且是被這個擁有相同面龐的人所掌控。
可惜,她的反抗異常的無力。
“是嗎?那可由不得你……我的女妖。”
他只不過是瞇了瞇那隱藏著無盡空虛的眼睛,幻影射手就痛苦地彎起背發出了另一聲撕心的尖叫。
她痛苦而悲憤地意識到,在他面前自己毫無反抗之力,她只是他的工具,就和他身后那些從地里爬起的骷髏、天上飛著的石像鬼一樣都是他的工具。
而且,她連行動也根本無法自主。
托著人皮書的手掌稍稍的動了動。她浮在空中的幽靈身體就受到了一股力量的拉扯,被送回了地上那已經完全冰冷了的尸體之中——
感覺得到一陣和靈魂被拉扯出來時幾乎沒有區別的痛楚,不過當重新擁有了實感的她站起來時。幻影射手隨即發現了自己身上的變化。
再度睜開的雙眼中泛著亡靈所特有的那仿佛來自地獄的猩紅光芒,而這眼中所見的世界呈現出的是一片她曾經完全不知的色彩,那疊加了正常視野以及沒有色彩的靈魂視界;
由如墨的秀麗青絲變作了午夜一般的漆黑。又帶著斑斑白紋,依舊光潔的皮膚蒼白中帶著一抹淡淡的微藍,泛著寒冰氣息的肌膚有著超出外觀的強度和自愈能力;
雖然沒有付諸實踐,但是她也知道了自己絕對可以完美施展出來的兩個能力,以靈魂的凄厲尖嘯將痛苦與折磨賦予敵人,轉化為靈體的女妖形態可以無視物理障礙的穿行飄飛;
不死族的強度,無視障礙的機動性,靈魂攻擊的能力,如果這是主神空間的強化,即便有尸體般的冰冷觸感銘湮薇會依舊會非常滿意。
但是此刻。這力量雖然是足夠強大,但她卻是在隨即失去了身體的控制——
保持著清醒的自我,但是無法言語也無法移動,,就像是另一個“自己”凌駕于自我之上的控制著身體。以她的思維方式思考以她的行動方式行動,此刻正已完全服從的姿態跟在了死亡化身的身后。
只能單純的觀看卻無法做出任何動作,這和徹底的死亡也沒有什么區別,銘湮薇甚至不知道她手上的主神手表這會兒到底標注了什么,自己是不是已經算是死亡了?
她不知道,即便知道也無能為力。而且死亡化身接下來的舉動卻是讓她再度發起已經不會有了的戰栗。
女妖是第一個作品,那么自然不會是最后一個作品,捧著死亡之書的這個男人一直沒有停止死靈的復蘇,不過這一次不是召喚那些只有骨架的孤陋,而是更加精英的存在——
從地面下爬出來的依舊是骷髏,但這些骷髏的身上在隨即就是覆蓋上了靈質的血肉,如同死亡化身以空想具現塑造自己的身體一樣,很快變作了除了空洞眼神以外就和活人幾乎無異的存在,而其中最為顯眼的那人更是一抖手甩出了一把如荊棘般的血色長槍。
銘湮薇在瞬間完全愣住,如果她的猜測沒有錯,使用這把武器,這個人是……
愛爾蘭的光之子,庫丘林!
這個家伙,居然連這些神話中的英雄也能復活?
“居然只有這么多,除了一個傳奇英雄,其他的都是挑戰影之國的失敗者。”但是死亡化身似乎卻并不滿意自己的成果,停下了召喚的動作,他側頭看向了影之國的深處,“只要是靈魂都要歸到這靈魂歸宿的影之國,英雄們也同樣不會例外,也就是說……基本都在斯科扎奇女王那里?”
影之國是凱爾特神話中的冥境,而就如希臘神話中冥王所在的地獄盡頭存在極樂世界一樣,影之國的女王同樣不會喜歡住在沒有任何生機的死地,而是居住在極死之地唯一的那一絲“生”之中,那影之國最深處的地域。
死亡化身如果想要推動世界的死亡,就必須先完全的掌握這處冥境,也就是說要攻占斯科扎奇所在的仙境!
他真的這么打算,也確實的這么做了……
死亡國度之內“死亡”才是至高,即便是斯科扎奇也無法例外,她畢竟是戰神而不是死神,如果她沒有知趣的退開,迎接她的只有在影之國內絕不落敗的死亡化身手中隕落!
不過浩浩蕩蕩的死靈軍團開啟了征程,銘湮薇卻是接到了截然不同的另外一個指令。
“追上逃走的另一個我,帶著我的軍隊和我賜予的力量殺了他……我想你會很樂意這么做。”
來自主人的命令完全無法抵抗,銘湮薇雖然自己萬分不愿,但身體卻很忠實的予以了執行。
死亡化身對自己本體的實力實在太過清楚,若沒有絕對的實力想單獨的一力殺死幾乎就是不可能,分裂的當時若不是占了先手和武器的優勢,并搶占了失憶混亂迷茫等多種的特殊因素,他這個“神”也不至于這么順利的出世。
不過哪怕是再強的個人武力,如果沒有對應的強大軍隊配合,在面對同級英雄所帶領著的強大軍隊時,能夠最終生還的機就將會無比渺茫。
選擇逃跑倒是可以避開攻擊,但是死亡之地會隨著軍團擴散,死亡化身的力量也會隨之增長,并帶動亡靈們的實力一齊增長,越逃就越是把自己給逼入絕境!
所以了,帶著死亡化身轉交給她的一只小型死靈軍團,并派遣了一個用死亡之書召喚出來的高級惡魔充當先鋒去先行追蹤,幻影射手或者說黑暗游俠即刻開始了她的獵殺之途。
第一步,她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彎下腰,在蕭嵐受到風之傷攻擊的地方撿起了一個其貌不揚的染血包裹。
空間包,銘湮薇認得這屬于蕭嵐的道具。
想來那一記不完全的風之傷沒有殺掉他,卻也從他身上將這個置于骨甲下的包裹給削了下來,而她如果記得沒錯的話里面至少有一挺加農炮……
這玩意在這個時代屬于絕對的城池克星,而她清醒的感覺到自己有將其啟用的心思。
但是她已經無法對此表達出多少的驚訝了,無論事情經過結果發展如何,對只能充當觀測者的她來說有什么意義?
已經,沒有意義了。
至此為止,自蕭嵐和銘湮薇降臨到這個時代的第一天,兩個人都已經落到了凄慘到無法更凄慘的地步。
不過在兩路的亡靈軍團分別開撥,即將在這個世界掀起狂風駭浪的同時,從影之國一路狂奔出去的的魔人經歷的是一段事后他幾乎不想回憶的歷程。
影之國并不大,當然那是指外在的物質界,僅僅就是地圖上蘇格蘭一帶的密地,但接近半位面構造的它有著類似空間拓展的特性,失去右手的魔人在靠著直感基本沒有走錯路的情況下也用了接近一周的時間才完全離開了這片死域——
作為沒有任何生命的死亡之域,影之國的境內連顆雜草也沒有,蕭嵐在這近乎漫長的一周時間里沒有得到任何補給,這饑餓并不至于讓他變得虛弱更不會致命,卻是讓他本就幾乎壓制不住的本能完全的迸發了出來,將最后一絲勉強支持的清明理智也完全吞沒,就如那餓了許久之后綠了眼的野狼。
雖然在離開影之國后他迅速的在叢林里進行了一場不對等的血腥狩獵,但是腸胃暫時得到滿足的的他卻是已然無法自己從那實質化的中離開,只是在冥冥之中的某種莫名指引下走向了這個尚且處在英雄年代的不列顛。
幾乎化作野獸的他并沒有發覺,沿著他離開時并沒有刻意遮蔽的痕跡,一支令行禁止的死靈軍團正在黑暗游俠的領導下,以無比整齊也無比迅捷的速度緊緊地追著蹤跡而來,更有一個蝠化雙翼間有雷霆閃爍的高等惡魔在空中以他的特殊能力追的更進一步,同時也引導著后方的軍隊走更加便捷的通路——
死亡將至,天……要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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