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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三章 石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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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礙著這樣的場面,李厚仲和劉氏也不能跟李厚伯計較起來,不然這便是在外人面前丟了自家兒子的臉面。[

  劉氏雖然脾氣火爆,可關乎到自己兒子的前途臉面的事情她還是有兩分分寸的。不過她也知道自己可能忍不住真的會跟李厚伯起沖突,所以冷哼一聲走了,不與李厚伯正面對上。

  李厚伯笑意盈盈地朝李厚仲走了過來,嘴里說道:“二弟啊,我侄兒人呢,真不愧是我李家人啊,這真出息……”

  李厚伯這一聲嗓門兒很大,引得周圍幾桌的人都望了過來。

  李厚仲臉色不虞,黑著臉說:“大哥本來就來得晚,就別找三郎了,他這會兒跟幾位先生說話。大哥趕緊入席吧。”

  那邊兒兩桌李厚伯的家眷都坐好了,朱氏忙走了過來拽李厚伯:“趕緊去那邊兒坐下,今兒主人翁是銘子,你別瞎摻和。”

  李厚伯還待說什么,被朱氏一把拉走了,緊接著李銀也來拉李厚伯,將他按坐在了凳子上。

  李家這場宴開了一百六十六桌席面,在李家村這也算是頭一份了,李厚仲和劉氏這是大手筆,在院內的近親私底下在嘀咕,在外院兒道上的也在嘀咕,討論著:“這李家家境殷實啊,嘖嘖,三個兒子都是大出息,老大是村長,老二鎮上有兩家店面,這老三中了舉人,眼瞅著就要做官兒……李厚仲和劉金花可真是上輩子修了大福氣啊!”

  便有人接話說起李家早年間的不如意來:“這風水輪流轉,今年到李家,以前李老二家可是窮困得不行,誰能想到人家今兒又這樣的家底兒啊……對了,李家發跡可不就是從他們家閨女兒找回來了開始的嗎?好像從那時起,李家的運勢就越來越好了……”

  有人忙道:“說起李家這欣姑娘,那的確是個福氣人兒呢!相夫教子可是有一套。現在已經是鎮上的夫人了,那氣勢……你們瞧見沒?人家回娘家,這馬車奴仆的,跟著伺候的都好幾人呢!”

  一邊說著。大家的眼中都閃著艷羨,直道李家修了善緣,將來李厚仲和劉氏那就是等著享福的命,眾人都羨慕李家兒女有出息。

  一人這般說。其余人便都跟著附和,沒多久這話頭就傳進了院子里邊兒。

  院子里邊兒擺了二十來桌,李厚叔挪了凳子挨著李厚伯坐了,兄弟兩個賊眉鼠眼地不知道在嘀咕什么。還時不時地朝著李厚仲那邊兒望。李欣閃眼間注意到了兩人的鬼祟動作,禁不住皺了皺眉。

  李銘跟著李厚仲和劉氏一桌一桌地挨著敬酒,他到底還年輕。酒量也不好。雖然米酒度數不高,一圈兒喝下來他也有些吃不消了,臉頰酡紅,雙眼迷離。

  喝了醒酒湯,李銘在院子里邊兒張望了片刻,方才循著李欣和關文那桌酒席過去。揚兒忙讓開自己身邊的位置讓他小舅舅坐。

  李銘托了腮,側頭笑望著李欣和關文。道:“姐,文哥,吃得可好?”

  “差不多飽了。”李欣笑道,吩咐身后的青丫道:“去盛碗飯來。”

  青丫忙應聲去盛飯,李欣對李銘道:“瞧你敬了個來回的酒,肚子怕是都餓了,趕緊用點兒飯菜。”

  李銘笑著說:“好,聽姐姐的。”

  李銘低垂了眉眼,端了茶水喝了一口,眼神微微閃了下,低聲道:“大伯和三叔這是去找爹去?”

  李欣忙抬頭,定睛一看,李厚伯和李厚叔已經不再他們原本的位置上。李欣又往堂屋那邊兒方向望去,果然,那兩人腳步匆匆地朝堂屋里去了。

  堂屋里邊兒坐的都是輩分高的老人家,泰半都是老眼昏花的,李厚伯與李厚叔自然不會是去他們說什么,而在里邊兒招呼著人的正巧是李厚仲。(

  “不管他們,你吃你的。”

  李欣接過青丫盛上來的飯,李銘端了,又往堂屋看了一眼,方才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不知道李厚伯和李厚叔前去與李厚仲說了什么,總之知道傍晚徹底散了席,李厚仲的臉色都不是很好。劉氏并不知道這件事,拉著李厚仲很是恭敬地送走了一批貴客,其中包括李銘的同年、同窗、先生,以及身上有掛職的年輕官吏,都是與李銘有淵源的。

  殘羹剩飯要收拾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兒,好在人手夠,劉氏專門雇了人幫忙,也不需要李欣等人也上前忙活。

  李厚仲一言不發地進了廳堂,其余人都跟了上來。

  那塊石頭此時擺在了高龕上,物歸原位。

  “今兒這場辦得不錯,三郎,沒讓你丟人吧?”劉氏笑瞇瞇地問李銘。

  李銘笑道:“挺好的,娘。多謝爹娘和大哥二哥幫忙張羅。”

  劉氏笑得燦爛:“對你有益處就好,等過了年,你還要往京師去,多結交幾個朋友到時候一道過去……”劉氏絮絮叨叨地自顧自說著,李銘也不打岔,只含笑不時點頭。

  說著說著,劉氏也覺得不對勁,掉頭問李厚仲道:“當家的,你咋回事兒,咋一句話都不說?”

  李厚仲吸了口氣,道:“我想事兒。”

  “你能想啥事兒。”劉氏嗤笑一聲,撫著李銘的手臂一臉驕傲地說:“咱有這么出息的兒子,你還能想啥,等著你兒子孝順你就成了唄。”

  李厚仲長舒了口氣方道:“大哥跟三弟剛說,這石頭讓給供到宗祠去。”

  “讓供宗祠就供……你說什么?”

  劉氏本來是下意識地應了一聲,等明白過來李厚仲的意思,頓時驚得跳了起來:“啥?供宗祠?你同意了!”

  “……還沒。”李厚仲搖了搖頭:“可這事兒也輪不到我說不不是……李家村的族人……”

  “我呸!”劉氏一口痰吐在地上,破口大罵道:“你豬腦子啊!你就任由你大哥三弟牽著你鼻子走不成?他倆說啥就是啥,要不要把這家里所有的東西都讓他倆幫你管著啊!你個大男人自己一點兒主見都沒有?你就不會直接給拒了啊!”

  李厚仲哭喪了臉:“這也不是我能不能拒的事兒,他倆說要讓族長出面給斷這事兒,就說這石頭是咱李家的運勢石,不能讓我們一家給獨享了……”

  “去他大爺的!”

  劉氏“啪”一聲拍了桌子,怒氣沖天:“他們這是眼紅咱家過得好。明著問咱們要咱們不給,現在是要來陰的了!”

  李厚仲沉默了不說話,李大郎等人想上前去勸劉氏兩句,哪知道還沒挪步子。劉氏就已經被這件事和李厚仲這會兒沒點兒主意的樣子給弄得怒火中燒,大喝一聲:“成啊!他們倆想打主意,我看這石頭沒了,他們倆還能打什么主意!”

  話音剛落。劉氏箭一般地沖上前去,在大家還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一把將高龕上的石頭給推了下去。

  “啊!”

  李厚仲大叫一聲,隨之而來的是石頭發出的沉悶的落地聲。

  劉氏惡狠狠地盯著李厚仲:“叫什么叫!不過就是一塊石頭。我毀了就毀了,還什么運勢石,我就是毀了也不讓那兄弟倆得了好去!”

  現場一片寂靜。劉氏只以為大家是被自己這舉動給嚇著了。稍微平靜一些后她卻也有一些后悔。

  這石頭……要真是是運勢石可怎么辦?就這么被她給摔了,影響到銘子的前途可如何是好?

  劉氏頓覺忐忑,吞了吞口水潤了潤喉正要說什么,李二郎卻驚叫一聲:“這石頭咋里邊兒是綠色的?”

  李欣也是一臉驚訝地看著被劉氏推倒在地,正好落在壁角邊砸脫落了一些表層的石頭,里邊兒隱隱泛著綠光。

  “這難道是……”

  李欣上前去,費力地將石頭給搬轉了過來。掃掉上邊的石頭碎屑。

  “這、這咋了……”劉氏忐忑地看看石頭又看看李欣:“這咋回事?”

  李銘見多識廣,當即眼睛一亮:“是玉原石?!”

  “玉原石是啥石……”劉氏傻傻地問,李厚仲一臉心痛地說:“這石頭被你毀了……”

  “爹,這石頭……不是普通的石頭啊……”

  李欣艱難地吞咽了下,看向李銘,李銘點了點頭,站起身說:“爹,娘,這石頭里邊兒裹著的是玉,按照這石頭的磕掉的角的厚薄程度來看,里邊的玉石,所占的比重應該很大。”

  “玉……”劉氏有些結巴了:“玉玉玉咋會跟石頭,跟石頭混在一塊兒……”

  沒人回答劉氏的話,李大郎眼中精光一閃,上前搭上李銘的肩:“這下子,這石頭可就更是價值千金了。”

  “千金?”劉氏頓時眼前一亮:“這石頭那么值錢?”

  李欣笑道:“比當初阿嬤臨終前拿出來分的所有東西加起來,還要貴重十倍百倍不止。”

  劉氏頓時一把將石頭抱住,兇惡地朝李厚仲瞪去:“你敢把這石頭拿去供宗祠,老娘就敢跟你拼命!”

  李厚仲哆嗦著嘴唇,不知道要怎么辦才好,只能求助地望向自己的三個兒子。

  李二郎一貫是聽自己李大郎和李欣的話,所以他并不發表意見。李欣是嫁出去的女兒,涉及到娘家財產的事情,她不好多說。

  李大郎和李銘對視一眼,李大郎道:“石頭不能拿去,這本就是阿嬤臨終前給爹的。”

  劉氏頓時點頭如搗蒜:“沒錯沒錯!”

  李銘道:“族老那邊兒,爹要硬起腰板拒絕,這石頭,我們拿去賣掉吧。”

  “賣掉?”李厚仲頓時懵住。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石頭不能再留在家里了。”李銘冷靜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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