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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四十五章:給我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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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熱的石頭上,趴著一只雙翅嚴重受損的螞蟻……

  這已經夠奇怪了,更奇怪的是,那只螞蟻的嘴巴里,竟含著一小片快要烤焦的獸皮!

  金山寸草不生,生命力最強悍的蘚類都無法生存,自然不會有生靈出現。除了偶爾有一種四不像的怪物從地底鉆出來,還有偶爾有被躁念沖暈了頭的枯蝶跑進來,連一只蒼蠅都沒有。

  沒有蒼蠅,難道不可以有螞蟻?

  這個笑話不好笑,陸默身邊的魔修眨巴著眼睛,不知道該怎么辦,也不知道該說點什么好。

  他不知道,陸默知道。

  “蕭十三郎!蕭十三郎你在哪里?”

  血殺圣子突然低喝一聲,不顧此地環境惡劣,將神念開啟到最大。

  結果自然毫無所獲,卻嚇壞了身邊的同伴,充忙調動法力祭出法寶,目光警惕地巡視周圍。

  同樣毫無所獲。

  等等,蕭十三郎?聽起來有點耳熟。

  “陸兄,你說的蕭十三郎是……”

  陸默哪有心思理他,確認周圍沒有人跡后,他將已然受損的精氣收斂,然后小心翼翼地俯下冇身,去捉那只厭靈蟻。

  “嘶!”

  厭靈蟻不改兇悍本性,惡狠狠一口咬在絲毫沒有防備的陸默手上,血殺圣子面孔抽搐了一下,輕輕彈出一縷指風,將那只重傷卻不臣服的厭靈蟻包裹起來,又將那塊焦糊的獸皮小心翼翼地收好,掉頭就走。

  “陸兄哪里去?”同伴急忙大叫。

  “從哪里來,到哪里去。”

  “呃……那是要回去。”

  同伴琢磨了一下才明白過來,心里想這貨怎么了,神經叨叨。

  “不巡山了?”他問道。

  “巡個屁!”陸默仿佛換了個人,惡狠狠地回答。

  “叫人,搜山!”

  片刻后,被困魔修大舉出動,搜遍金山的每一寸角落,直到獵妖使的陣法邊緣。看他們的架勢,恨不得連那些的長在山體上的石頭都掰開了看一看,著實鬧出不小動靜。

  獵妖使有所察覺,嚴密監視仔細研究后認為,這些冇魔修故弄玄虛,目的是制造混亂尋機突圍,最好的辦法是以不變應萬變。

  其實也就意味著,看看熱鬧就好,別理他們。

  金山上,一處不算隱秘的隱秘之所,天諭長老抬起枯瘦衰敗好似下一刻就抬不起來的頭顱,昏花老眼望著身前那只小小的螞蟻與獸皮,幽幽嘆息。

  “想不到,老夫還能熬到這一天。”

  周圍坐滿了人,魔宮五大長老死了仨,除了看起來快要死的天諭,只剩下兩名神情同樣蒼老的老人。百族與蠻荒組成的隊伍損失大半,還有四名僥幸活下來的強者在列,且個個帶著傷。

  同樣從滄浪降臨而來,同樣經歷雙重截殺,魔修比靈修慘重得多;不光仗打得慘,戰后所居的環境也差到極致,距離大戰過了快半年,這些人的傷勢非但沒有好轉,反有惡化的趨勢。

  造成這種結果,補給不足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氣息,簡單對比一下,這里的地面和千里之外的千米地下差不多,時刻都要經受火焰烘烤,每一個分子都含有躁念,簡直能讓人發瘋。

  如果不是因為這里的大氣可以流動,沒有人能夠扛到現在。

  也就是魔修,因為魔氣本就比靈氣狂橫霸道,對躁念的抵御能力也更強;易地而處的話,靈修絕對無法支撐這么長時間,早就戰力消耗殆盡,被獵妖使全殲。

  “道兄莫要如此說,若不是兩次窺視天機損失大量壽元,道兄何至于落到如此地步;只要能解除此番危機,道兄好好調理身體,未嘗不能……”

  說話的人是一名魔宮長老,也就是曾經出使道院的那位老人,此時的他不復當年平靜灑脫,面色憔悴神情黯淡,兩只充滿智慧的眼睛深深陷落,怕是擺在十三郎面前,也未必認得出來。

  天諭長老說道:“木老不要如此說,執掌天諭,為魔族未來開視理所當然,此次降臨,若不是老夫斷言在先,也不會有這么大的損失。所幸的是,老夫錯了第一次,總算沒有再錯第二次,變數,終于還是來了。”

  話音沉重,就像心里壓著一座大山,周圍的人聞之紛紛低頭,縱有埋怨也只能壓在心里不說出來,好生唏噓。

  魔宮五旗,天諭專門負責窺視天機,其職與靈域的破天觀類似。降臨之前,魔宮按照慣例,著天諭旗試星開卦,為此次降臨占卜,或者說博個彩頭。

  提到這個,很多人或許會不解,怎么一心逆天修道的修士還信奉這玩意兒,豈不是笑話。然而事實就是如此,正因為與天道的距離較常人更近,修士更注重推衍時勢運道,每臨大變,總會占卜一番。

  與凡間點撥個人命運、絕大多數是江湖騙子不同,修士占卜乃實實在在的天道神通,因占卜的對象與目的有別,還需要付出不等代價、甚至生機與壽元的法術。

  此次外域之行,天諭長老本不在降臨之列,甚至連開卦都不用親自去做,然而不知道為什么,降臨前的占卜時,他突然間神思有感,不僅親自操刀,且不惜祭獻數十人、包括他自己的壽元開啟九紋埋心大陣,以前所未有的慎重展開卜算,最終得出八個字。

  天機莫測,歷兇化吉!

  歷史上,埋心大陣只開啟過兩次,一次是新紀之戰,一次是試圖在外域建立堡壘,這次是第三回。

  正是因為有了這八個字,魔宮才會額外增加力量,降臨的人數幾乎提高一倍,連素來不會參與的天諭長老也親自隨行。

  結果,就成了眼下這副摸樣。

  涉及到整個魔族軍團的命運,可想而知戰后天諭長老承受的壓力有多大,老人心里很清楚,幾乎所有人都對他生出怨言,甚至是憤恨。

  自然而然的,被困金山后,天諭長老不惜再次開卦,得出一個讓人難以信服的結論:堅守待變!

  假如不是魔宮積威猶盛,假如不是獵妖使沒有發動猛攻,假如時間再持續下去,很難想象魔族軍團會不會發生內訌。顯而易見的道理,魔修如果全力突圍,雖不免被重挫甚至滅亡的命運,總好過這樣慢慢熬著等死。

  數百人的隊伍,里面不乏擁有奇能擅長逃遁者,部分人在心里自問,真要是展開大戰的話,自己還有希望逃出生天,如果一直這樣熬下去……

  死路一條!

  誰能想到,正在人心浮動,堪堪達到極限的時候,天諭長老苦苦等待的變數,突然間到來。

  “天機莫測,實非我等所能窺,埋心大陣雖然玄奧,總不能與天道相比,自然存有出錯的可能。然而經過無數次思索,老夫最終確認,此次算卜沒有出錯,錯的是老夫的理解。”

  迎著眾人探詢的目光,天諭長老深深嘆息,說道:“歷兇化吉不等于逢兇化吉,一字之差,葬送魔族千名俊杰,這件事情上,老夫有罪。”

  木長老說道:“道兄言重了,如何卜算是你的事,怎樣理解是我們大家的事,若說有罪,我等人人皆有罪,豈能加之于一身。”

  這句話看似安慰,實則帶有警告的意味,魔族軍團變成這樣,魔宮實力與百族實力對比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這里又不是魔域,若說人心沒有變化,那才叫見了鬼。

  周圍的人都是人精,自然聽得出其中味道,一名臉色蠟黃的中年人微有不愉,說道:“前事休提,既然卦象已驗,還請長老為大家解釋,變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抬起手,中年人指著那枚幾乎看不出摸樣的獸皮,說道:“這個蕭十三郎,本座倒也聽過,先不說他是如何讓這只螞蟻穿過獵妖使的封冇鎖,我想知道的是,他現在在哪里,帶了多少人,傳來的……是什么消息,意欲何為。”

  獸皮上的字跡已經辨識出來,很簡單的一句話。

  “陸默死了沒,沒死的話,給我一刀。”

  后面是署名:“蕭十三郎。”

  意思不太好理解,是救人還是找麻煩,是特指一部分人,還是整個魔族軍團。

  其它人紛紛點頭,心中所想與中年人相同,均將目光投向木長老,隱隱有些不善。

  木長老根本沒看他們,回頭看著陸默,問道:“結果如何?”

  陸默低頭,輕聲回答道:“只有這一只,找不出從何而來。”

  “不用找了,找到也沒有用。”

  天諭長老再次開口,淡淡的目光掃過面色憤然的中年人,說道:“鰲兄不必著急,稍后自會給你解釋。”

  中年男子冷哼一聲,壓下心中怒氣,沒有再開口。

  “當初,木兄攜陸圣子前往道院,老夫心中微有觸動,似覺得有些不妥。如今想來頗有些道理,假如當初你們成功地把他帶回來,就不會有今天的變數,我們也真的走上了絕路。”

  天諭長老此時已變得坦然,不緊不慢地說:“一飲一啄,早有冥冥注定;聽說此子與陸默圣子有試刀之約,如今陸圣子非但幸存,還恰好碰到這只受傷將死的飛蟻,可謂天意。”

  聽了這番話,陸默與木長老神情尷尬,不知該說點什么好。

  天諭長老說道:“蕭十三郎抱善意而來,此點毋庸置疑。老夫不知道他帶來多少人,但其位置,卻能猜測一二。”

  “在哪兒?”眾人齊聲問。

  天諭咧開干癟的嘴巴笑了笑,好似一頭發現一窩小母雞的狐貍,抬腿跺了跺腳。

  “就在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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