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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七十六章 父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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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人,

  一生見過無數次、想過無數次也慕求過無數次,可她依舊與你相隔兩端,不近不遠。

  而有些人,只需要一眼,就已經足夠訂許一生。

  這一刻或許就是。

  是夢是幻是泡影還是真實,尤里安已經不愿去追考了,

  名為達爾耶·阿希拉的水池,留下的是屬于另一世界的幻夢還是這一世界恰好避過的狂想也不想理會,

  只是,尤里安卻無法放棄眼前,

  當空僻的山野農田褪盡衰敗的苦寒,當繁星點綴的夜空下,虬纏樹根里的清澈水泉中,蘇醒來一個夢一樣的女孩,用她那比星耀更加明亮的眼眸望著時,尤里安不知怎么,就道出了這句話————帶著希望與懇求。

  「跟我走吧。」

  嘴角輕揚,雙眼微瞇,這已經是他能擺出來的最和善的笑臉了,

  在那個「夢」里,他曾是對方的父親,可以親切的呼喚她的名字「小辛德拉」,可在這里他們卻是陌生與陌生,尤里安并不陌生拒絕,卻極端害怕被拒絕:

  「你會愿意嗎,還是...?」

  「應該會吧?畢竟你也曾那樣渴望著被愛著的滋味,」

  「你我雖然只是初見,可時光卻給了我們十年、二十年的歲月,在那個世界我沒有給到的、做好的一切,在這個世界里我希望將它們統統給予,以愛的名義,賭上性命的方式。」

  目光,或許是有力量的,

  就好像這一刻尤里安的眼神,

  在幾米見方的幻夢池里,尤里安看見女孩身上穿的依舊是夢里的那件小衫,卻多了幾分洗白的破舊、打上了涼薄的補塊,

  袖子更是一長一短,在不經意間,將一小截白嫩的手臂露在池面,伴隨著手指輕輕撥漾著池水,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劃到了男人的心里。

  「老、爹。」稚嫩的聲音,好似越過了夢與現實的間隔,即輕又柔還帶著怯怯,卻讓尤里安心中一喜,

  他沒有說話,而女孩也沒有,可她的手卻自然而然的伸出,就像夢里曾經無數次發生過的那般一樣;

  而回應她的,同樣是一雙手臂,只不過這一次它們是那樣的有力,有力到只是擁著就能感覺到道不盡的安全感。

  「嘩啦,嘩啦。」池水翻動,浸潤的衣衫打濕了尤里安的罩袍,他卻全不在意的將它取下又翻起,反過來將女孩的上半身連同一雙在外的纖細長腿一起牢牢裹住,然后翠綠的生命光華亮起,

  如暖陽一般蒸干了水霧。

  十來歲的女孩,在尤里安魁梧的身軀下像個布娃娃一般,尤里安只用一只手就能環住她的腰肢,而另一只手,則是扯過了罩袍的一角抓住,盡管如今已是盛夏,可初為「人父」的尤里安,卻擔憂的不想心愛的「女孩」吹到哪怕一點點微涼,

  而懷抱里的女孩,似乎也在做著同樣的擔憂。

  「不要拋下我。」她的目光,在不足二十厘米的距離上仰望著尤里安的臉龐,

  這張臉很年輕!盡管它的主人用繃緊的面孔與盡量的沉默來試圖營造一些大齡人的沉穩,可面對自己時不自覺露出的笑容卻破壞了這一切,

  讓冷峻與嚴肅之下的一絲朝陽般的英氣顯露,而辛德拉也一下子記住了它。不只是因為他的話語她的過去,而是因為她已經在這短短的時間里,將他當成了自己最最最親近的人。

  好幾次,辛德拉看著這臉頰,都忍不住想要偷偷親上一口——就像夢里那樣,卻又被現實中初出相遇的一絲隔閡阻礙,

在盡顯的溫柔與沉默的胡思亂想間,一點一點變成了不安,手不自覺的就攥住了男人的衣角,身子也忍不住  的想要貼的更緊更近一些,因為只有這樣心底的惶恐才不會擴散蔓延。

  「不要拋下我好么?」辛德拉的聲音很是沙啞,這或許是因為她已經很久沒有開過口說話了,但這卻不妨礙尤里安聽出那聲音中的惶急、看到那眼中毫不加掩飾的乞求,

  某一個瞬間,尤里安在心底也露出了笑:原來不只是他在害怕,她、也是同樣。

  「不會,永遠不會。」主動的,尤里安撥開了女孩額前的碎發,而后靠近在光潔的額頭上許下了莊重的誓言:「我會像愛自己一樣、永遠的愛護著你。」

  而得到這樣的誓言還有那象征誓言成立的吻,辛德拉才徹底放下了心來,閉上雙眸,

  沉睡了很多年的她如今一點也不困,可是在罩袍與手臂組成的溫暖里,她卻忍不住的打起了呵欠,而伴隨著呵欠的,還有眼角不自覺流下的淚水,悄悄的浸潤了衣衫。

  「我,也會愛著你,還有,保護你!」

  風兒撩撥衣角,星星照亮晚夢,

  美好的事情總是只能待在美好里,而現實卻大多風沙漫天,從名為幻夢的池水間走出,雖然只是一步的距離,卻存在著夢與現實的偉岸鴻溝,

  當尤里安穿過了樹洞,一縷帶著血腥味道的風便撲入了他的鼻間。

  而這,尤里安知道,是紅刀留給他的訊號。

  薩瑪利殺人不會留下任何的痕跡,哪怕是血腥的氣息,而氣味暴露只能說明任務已經完成,而尤里安張開感知的大網感覺到的也正是如此,

  斐洛爾山巔,千年寺廟,數百位僧侶祭祀,在紅刀的刀刃下無一生還,甚至連驚醒的聲音都發不出。

  尤里安真不知道,這對于他們而言究竟是幸福還是最大的不幸。

  「這是誰?」一襲紅衣,長刀滴血不染,有的時候,尤里安喜歡紅刀的就是這點,在他心中,這個人像極了當初的泰隆,他們有著相同的少言寡語、執行力出色,卻又有著迥異的不同。

  「我女兒!」

  尤里安的回答簡單又明了,聲音很輕,似乎是怕吵醒了懷中睡著的人兒,

  這一幕著實令紅刀平湖似的心靈產生了不小的波瀾:

  「一個二十三歲的,突然蹦出了一個十來歲的女兒,還是個艾歐尼亞人,這合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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