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么,方圓有痛揍二姐方娟的念頭,哪怕方娟是方圓的親姐姐。方娟的強勢,很小的時候就呈現出來。所以,方圓一直跟大姐的關系好一點,而與二姐的關系不能說壞,但也談不上好。后來,方娟出嫁,也把這強勢的個性帶到了婆家,不但把二姐夫管得老老實實,就連婆家,也個個都得尊重方娟的意見,否則的話,整個家里就會雞犬不寧。在一定程度上講,二姐夫一家都怕了二姐,就算是二姐夫有想離婚的想法,也根本不敢提,因為一旦說出來,恐怕二姐夫一家就會面臨狂風暴雨、山呼海嘯的考驗了!二姐的兩個孩子,同樣是怕媽不怕爸,在媽媽面前,都是乖乖的小白兔,因為一旦犯了錯,兩個小家伙就免不了被方娟劈頭蓋臉痛揍一頓。
這就是方圓的二姐,方娟。其實,在中國這么大的土地上,像方娟這樣的女人也有不少。
但孔雙華從小到大,一直生活在書香家庭。由于父母的嬌生慣養,孔雙華覺得自己待嫁閣中的時候,已經夠脾氣不好的了;現在,跟二姑姐比起來,這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沙丁魚見鯨魚。孔雙華昨天才剛剛去火車站接了方娟一家,并在新租住的房子里安頓好,甚至還給方娟一家購買了日常生活所需的一切吃、用物品,又在飯店請方娟一家吃了個接風宴,這個弟媳婦當得不可謂不稱職,在一定程度上講可以講是仁至義盡。哪里想到,第二天這方娟就變了臉,也不知道是婆婆還是大姐方萍告訴了方娟在鐵路小區還有一套房子的事情。
說實話,孔雙華對鐵路小區的這套房子,心里一直有一個疙瘩。這套房子有一點來路不明,直到現在,方圓也沒有跟自己講這套房子是怎么來的。不管房子是怎么來的,房子是屬于她和方圓的,這方娟有什么理由可以指手劃腳?但現實卻是,方娟不但指手劃腳了,而且態度還很強硬,氣勢還很張揚,仿佛如果不讓她方娟一家住鐵路小區的房子,千錯萬錯都是她孔雙華的錯!這世界上還有沒有講理的地方?為什么到了方娟這里,就有一點有理寸步難行,無理走遍天下的感覺呢?
所以,當孔雙華跟方圓傾訴的時候,孔雙華再也抑制住內心的委屈,找到了心中的依靠,頓時泣不成聲。
方圓安慰妻子:“雙華,這件事,錯在二姐,等我回家與她理論。房子是咱家的房子,咱愿意給誰住就給誰住,她憑什么來管?她管得沒有道理!”
孔雙華哽咽道:“老公,我很想跟你的家人相處好,可是,你二姐剛來,我就莫名其妙地得罪了她。再說,這房子我都清楚怎么回事,我又怎么敢胡亂作決定?”
方圓心里也不太好受:“雙華,這房子的來歷,與春曉糕點的來歷很相似。我也不想瞞你,原來鐵路駐東州辦事處的副主任邵可卿大姐,跟我關系不錯。她離開東州,去上海工作,臨走之前,把這套房子轉給了我。當時我一無所有,也確實需要這套房子。但現在看來,它是一個隱患,是一個麻煩,但我又不能賣掉,因為邵可卿大姐萬一哪一天回到東州,我沒有辦法向她交待。這樣吧,具體的事情,等回家以后,我再和你商量!”
孔雙華一聲嘆息:原來又是一個和丁春曉一樣的老女人。或許已經是過去時,但這位邵可卿還活著,就有死灰復燃的可能!自己的丈夫,外面的女人實在是太多了。
孔雙華說:“好吧。我已經回東州大學咱自己的家了!我是哭著走的,二姐太欺負人了。不管這房子是怎么來的,房子是咱家的,憑什么她說了算?難道她是咱的大家長嗎?”
方圓說:“雙華說得好,今天我就是要告訴二姐:來東州,就得老老實實,就不能給我添亂!我們的小家,她管不著;我的大家庭,那也得我說了算!如果不聽我的,立刻滾回通化去!”
方圓的話說得很粗,不像個文明人。但方圓確實很生氣,生方娟的氣。憑什么呀?連爸、媽、大姐都不會這樣說話,你算是哪棵蔥,算是哪瓣蒜呢?
方圓返回了包間,臉上的怒容一點也看不到了,換之的是一張親切的笑臉:“各位,不好意思,剛剛接了一個電話。來,我敬大家一杯,感謝過去幾天里大家付出的辛勞和努力,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真誠地希望,今后能夠與大家在合作中加深友情,在合作中共謀發展,在合作中成就更美好的未來!”
眾人都紛紛離開座位,走到方圓面前,跟方圓碰杯。大家的心都挺激動。別小看這一次宴請,意義非同尋常。這意味著,在座的幾個人,都已經成為方圓圈子里的重要成員,未來方圓大發展,在座的幾位肯定都會跟著沾光。雖然汪興邦、何愈明都已經超過40歲,但是40歲其實也很年輕。汪興邦甚至已經開始做正處的夢:本以為做副處就已經是人生仕途的頂點,現在看來,未來晉升正處還是大有希望的,甚至有可能成為副廳級呢!何愈明的想法更簡單:成為納斯集團管理層中的一員,如果能擔任副總裁或副總經理,那該有多好!
李金貴跟方圓碰杯的時候,都已經結巴了:“方……方局長,我……我就會開車,我一定給您開好車!”方圓說:“小李,看起來當個司機很簡單,其實也非常不容易。我只強調三點,第一點,當領導的司機,沒有休息日,不分白天和晚上,只要領導用車,就必須跟上。”
李金貴說:“我愿意!”
方圓說:“第二點,當領導的司機要守口如瓶。”
李金貴說:“請局……局長放心,我什么都不會說的。”
方圓說:“第三點,當領導的司機在沒有授權的情況,絕不能打著領導的旗號辦私事。”
李金貴說:“如果我能成為您的司機,以上三點我都可以做得到!”
方圓對汪興邦說:“興邦,明天你帶李金貴上班吧。先按照合同制人員管理,簽訂勞動合同。以后表現得好,也有可能轉事業編制,成為教育局的正式人員。最近幾天,你先給汪局長開車,熟悉一下東州的道路,和東州市各部門的地理位置,以及教育局直屬的各學校位置。等熟悉了之后,找個合適的機會,再給我開車,明白嗎?”
李金貴說:“謝謝局長。我力爭盡快熟悉東州的道路,早日給局長您開車。”
方圓笑了:“是不是還沒有結婚?”
李金貴說:“是呢!連女朋友都沒有。”
方圓說:“那也可以考慮找一個東州的姑娘!我也不是東州人,但我就找了一個東州的姑娘。”
李金貴說:“局長讓我找誰,我就找誰。”
方圓笑了:“別的事情我可以替你作主,唯獨這件事,我沒有辦法替你作主。”
又喝了幾杯,方圓說:“何總,你在這里招呼著大家,我家里有點急事,必須先回去了。誰都不要離開,在這里吃飽了,喝足了。小李就住在納斯大酒店,春節前拿了教育局的年貨后,再返回杭江。”
雖然方圓這樣說了,但眾人還是把方圓送到了樓下。何愈明安排了一輛納斯酒店的車,送方圓回家。但眾人再返回包間,這主心骨沒有了,氣氛也沒有了。何愈明勉強召集了一會兒,說了些以后要互相幫助、多多聯系的話,這酒宴也結束了。
當方圓返回了政和小區,來到了自己配售的房門前,敲響了這屬于自己的家。開門的大姐方萍,看到方圓,方萍驚喜:“圓圓,你回來了?”
方圓陰著臉,鼻子哼了一聲,算是答應了方萍。方萍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弟妹又告了一狀?這一回娟子該倒霉了!不知道為什么,方萍倒也希望二妹能夠受點教訓。這兩天,二妹有一點鳩占雀巢的味道,這明明是自己和爸媽住的地方,她天天賴著不走,吵得春曉連寒假作業都寫不成,天天都聽到二妹的大嗓門。這樓上樓下,都是政府的領導,二妹這大嗓門,不知道是否影響了其他領導們休息,是否讓其他領導對圓圓有意見。
方萍接過方圓手中的包,給方圓放好。方圓就看到方娟一臉開心地沖著自己就過來了。方娟笑著說:“圓圓,你可回來了!想死姐了!姐都多久沒看到你了!”嗓門果然大,動作也很暴力,上來就給方圓肩膀拍了一巴掌。這一巴掌,看得方媽媽、方萍的心都咯噔咯噔的。
方圓很想直接發作,但沒有好的契機。方圓說:“二姐還沒回租的房子去住呀!”
方娟說:“我還正想等你回來說呢,為什么咱家在鐵路小區還有一套套三的房子,還要花錢租房子住啊?再說,給我租了個套二的房子,我和你二姐夫一間,圣光和招娣怎么辦?一個男娃,一個女娃,能住在一間嗎?我弟妹這不是在難為我嗎?”
方圓說:“二姐,說話要說清楚。鐵路小區的房子,不是咱家的房子,而是我家的房子。這房子跟你沒什么關系吧?”
方圓不軟不硬的一句話,一下子就把方娟給說愣了。但方娟向來都是無理也能找三分的主兒,又怎么會在這個時候示軟:“誰說這房子跟我沒關系。你是我弟弟,房子是我弟弟的,我是你親姐,這跟我的還有什么區別嗎?”
方圓說:“當然有區別了。我的房子,將來會由睿睿來繼承,而不是由你方娟同志來繼承。親兄弟,明算賬,我的所有財產,都是我和孔雙華所有,未來都是由我的兒子來繼承,還真沒你二姐什么事。”
方娟頓時啞口無言。
方媽媽走過來:“你看看你們姐弟倆,怎么一見面就吵上了?這還算不算是一家人?”
方圓說:“媽,您還真說對了,我和您、爸是一家人;大姐和您、爸是一家人;二姐和您、爸也算是一家人,但我和大姐、二姐,都各自結婚成家,當然是三家人。只不過,這三家人有親情關系,是親戚關系的三家人。”
方娟火冒三丈,又想起一件事,大聲質問道:“這么說來,現在大姐住的房子也是你圓圓的,也跟大姐沒有關系,對不對?”
方圓說:“是這樣。將來這套房子也會由睿睿來繼承,大姐和春曉都沒有資格繼承。”
方娟終于找到了火力點:“這我就奇怪了。大姐是你親姐,我也是你親姐,為什么大姐能住你這套房子,我就不能去住你那套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