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匆匆地趕往市委賓館，司機竟然是苗東順本人。方圓說：“哥你安排一個司機就行，怎么能親自來開車呢？”苗東順一臉討好的神情：“以后，能給你開車的機會也越來越少了。我很愿意給兄弟開車的。”方圓說：“哥你不要想多了。我們之間的感情因為并肩戰斗過，所以我什么時候都不會忘記。哪怕哥有一天被抓了，我在心里還是認你是我的哥。”苗東順很感動：“兄弟，這才是我真正的兄弟。這幾年，哥盡沾弟的光了，生意好，也沒有人找哥的麻煩，哥心里感激得不得了。”方圓說：“在我最困難的時候，在我最窘迫的時候，是哥幫助了我。我有能力了，適當地照顧一下哥，也是當弟弟的本分。”苗東順說：“你對我的好，我一輩子都記著。我跟孩子們說，如果未來有一天，我不在了，二叔就是你們的親爸爸。”方圓點點頭：“好，我先替哥應下了，我的嫂子們，我的侄子侄女們，我都會用心關照。”方圓又說：“我不希望哥有一天進監獄，所以我再一次提醒哥，不要做黑道生意了，做就做正經生意。你做正經生意，只要我還在位置上，就一定能夠關照你。”苗東順說：“我一直在努力做正經生意，金谷大酒店，金谷商貿，金谷配餐，這些公司都合法經營。至于那些夜總會和洗浴中心什么的，我都讓下面盡量避免與人發生沖突，這一年多來，沒有大的沖突，也沒動過槍。當然，如果有人上門來鬧事，那哥和手下的弟兄們也不能受人欺負，對不對？”方圓點點頭：“哥，看看外地那個城市的打黑吧。哥現在朝著白道走，我是很高興的。不過，一旦政府要打黑，那絕對會傾家蕩產。你所經營的生意，無論是白道的，還是涉黑的，一律都會被充公，然后三倒兩倒，就變成了別人的產業。這一點，哥你不能不防啊！就算是你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嫂子們、為孩子們考慮考慮吧。”苗東順說：“那你說怎么辦？我聽你的。”方圓說：“將來能讓孩子長大后有份正經產業的，比如金谷大酒店、金谷商貿、金谷配餐，趁著合適的機會，都轉移到嫂子們的名下。那些夜總會、洗浴中心什么的，也最好把你的法人名字換成別人，你當幕后老板，比當法人更安全。這樣，可以避免將來被波及。如果真地被波及，那么洗浴中心、夜總會什么的，被沒收了就沒收了。至少金谷商貿等正經產業，因為是別人的產業，也能保護下來。這也是你留給孩子們的一份保障！”苗東順說：“我聽弟的。我回頭就來辦這件事，盡快把那些好的資產都轉移出去。”方圓想起了司雨詩的期待。今天，自己把這期待用這樣的方式表達出來，似乎順理成章。當然，這也是方圓內心的真實想法。對于這個大哥，方圓從感情上沒的說，但在理智上，也感覺到應該適當保持距離了。當方圓在服務員的引領下，步入市委賓館的四桌大包間時，方圓看到了許多熟悉的面孔：岳父孔子田、市委書記王國棟、市長宋云生、市委組織部長盛治仁、市委宣傳部長竇勝忠、常務副市長鄧云聰、市委統戰部長常友強。這幾位都是以前與岳父交好的。意外的，方圓還看到了市委副書記時明祥，市紀委書記黃杰，市政法委書記高勝強，市委秘書長明裕云，副市長馬良禾，東州大學黨委副書記戴蘭芹、東州大學副校長談松輝。此外，竟然還有一個熟悉的面孔，就是東升集團董事長安東升。戴蘭芹全然沒有晉升大學黨委副書記的穩重，看到了方圓，就起身迎了過來：“小方，你好啊！”方圓連忙打招呼：“戴部長您好。”戴蘭芹并不介意方圓繼續稱呼自己為部長。或許，方圓不知道自己已晉升大學三把手，但能晉升也要感謝孔子田。正是孔子田的積極運作，加上省委要考慮大學的班子內部平衡，讓戴蘭芹超越多位排名在自己前面的黨委成員，成為副書記。下一步，接任書記或校長，都可預期了。全場都安靜下來，看著這個年輕人走進宴會廳。戴蘭芹把方圓引領到一號桌，方圓一一向市領導們問好。孔子田站了起來，把方圓叫到自己的身邊，兩手半空虛按，全場頓時都安靜下來。孔子田說：“各位學員，我來介紹一下，這一位年輕人是我的女婿，目前是東州市教育局黨委副書記、副局長。他的名字叫方圓。”戴蘭芹站在孔子田的后面，補充道：“由于教育局長生病休養，方局長目前還主持教育局的全面工作。他可是全東州最年輕的副處級干部之一。”一個縣委書記站起來：“孔校長，我早就知道你女婿的大名。最近，在《清江日報》刊登的長篇通訊報道，說的就是東州教育局實施人事制度改革，面向全省選聘實驗幼兒園園長。是一位很具有改革創新精神的年輕干部！我縣教體局之前已經到東州5中學習考察過，對于方圓局長的事跡，我是耳熟能詳。我還指示我縣教體局，要多培養像方圓局長這樣優秀的教育工作者，努力辦人民滿意的教育呢！”本來，方圓的突然到來，顯得有些突兀。但有這么一個縣委書記作發言后，大家都感覺到方圓的到來原來是大有深意！安東升站了起來：“方圓是我的兄弟，親如一家的兄弟，可以共產共妻的兄弟！在東州，我最喜歡的年輕人，就是方圓兄弟。東升公司的很多發展策略，我都征求過方兄弟的意見。方兄弟給我出了很多點子，只要采納的，都創造了可觀的經濟效益。所以，我兄弟方圓不僅僅是教育人才，更是不可多得的經濟人才。我一直覺得，讓我兄弟當教育局長，實在可惜了。至今哪，東升公司如果做出什么大的決策或部署，都會事先聽聽方兄弟的意見。”娘來，連“共產共妻”這樣的話，安東升都能說出口？難道是受丁曉華認干兒子的事情刺激了？方圓覺得自己成了任人擺布的木偶了。確實，自己現在說什么都不合適，也根本張不開這張嘴。說什么，怎么說？沒辦法說啊！好幾個人介紹了方圓這么多，對縣委書記的觸動是巨大的。縣委書記們是什么人？在血與火的激烈競爭中脫穎而出，哪一個都有三把刷子兩把刀，哪一個都具有高度的政治敏銳性。從方圓的身上，縣委書記不僅僅是認識了一個女婿黨，一個政治的后起之秀，更意識到了巨大的商機：原來，能不能對東升公司招商成功，方圓在其中能發揮關鍵的作用。這是不是說，只要先做好孔子田的工作，再通過孔子田做好方圓的工作，那么東升公司的增資擴產計劃就會花落我家？說來說去，還是安東升這位東州企業家的巨頭短短幾句話的威力大！關系很重要，但如果與政績比起來，關系就要給政績讓路了。如果既能有政績，又能建立良好關系，那就是名利雙收，錦上添花。這個時候，又有一個縣委書記站起來：“方圓局長的大名，在全省很多地方都如雷貫耳。教課拿清江省一等獎，拿全國一等獎，這是教學方面的。方圓局長還兼任東州5中的校長，就說過去的一年，據我了解，省委趙書記去東州5中1次，組織部貝鎮隆部長去東州5中1次，宣傳部田國華部長去東州5中2次，省軍區政委盛建波將軍去東州5中1次，省紀委毛治亭書記去東州5中1次，副省長屈必通去東州5中3次。東州5中辦得好啊，不但省領導關注，而且教學成績特別出色。今年的高考，據說與寧海中學、杭江中學并肩。”這個縣委書記的話，一下子震驚了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