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上的事情，確實是云山霧罩。方圓算是一個進入官場有一段時間的人了，有的時候也看不清。今天，在納斯大酒店，方圓又長了見識。誰晉市委常委，市委書記有發言權，市長作為副班長，同樣也有發言權。當然，丁曉華的話也很有內涵，他的支持，則在經濟上出力了。現在，對馬良禾來說，又面臨著艱難的訣擇。在許多人看來，一個副市長，風光無限，高高在上。但是進入了名利場，就意味著每一個人只想進而不想退。可是，全省的副廳級干部那么多，要想能進入省委常委們的視線，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進入一個省委常委視線，或許不難，但省委通常是由13個常委個別情況是由15個常委組成的大班子。這要一一進入視線，讓省委常委們腦海之中有印象，確實是異常艱難。現在，馬良禾自忖一下，至少有5個常委已經掛上號：任宏江，省委秘書長，東州人；劉彬，省委常委，副省長，因夏漢春主席而認識；唐榮，省委常委，杭江市委書記，因夏漢春主席而認識。還有田國華宣傳部長，因方圓而認識。相仿昨天今晚果斷處置龍灣區實驗小學的現場危機，省委趙書記那里一定會留下好印象。但其他常委呢？勉強知道一點的，是盛建波政委，剩下的都是兩眼一抹黑啊！據馬良禾了解，在省里，對宋云生印象不錯或有淵源的，至少有3個，為首的正是省委副書記郭鋒。如果能爭取這三票的支持，自己從副市長晉升常委，就指日可待、希望大增了。現在，宋云生已經伸過來橄欖枝，丁曉華表示愿意從財力上支持，這樣的誘惑，不是一般人能夠受得了的。同樣，從總工會主席轉任副市長，王國棟出力也相當多，這其中恰恰就是方圓給牽的線。馬良禾沒有回答，而是看向方圓。宋云生、丁曉華注意到這個細節。丁曉華暗暗點頭：方圓現在的影響力，似乎已經超過一個副市長了。宋云生火上澆油：“良禾，據我所知，這一次常委較量是相當激烈的。有些同志雖然還在位，但許多同志對他的位置已經虎視眈眈了。良禾，你最近這么辛苦，大家都看得明白。其實，每多一份支持，就多一份希望，對不？”馬良禾在巨大的政治利益面前，難以抗拒。馬良禾說：“市長，明天劉省長、夏主席視察結束，我就向市長匯報匯報我的工作。”方圓頓時很失望。方圓想起了王楚尹的話，馬良禾最多只能成為盟友，而不能做朋友。王楚尹看問題更深入，看人恐怕也更準確啊！今天，馬良禾為了利益，可以背叛王國棟；明天，馬良禾是否會背叛與自己的情誼，而從背后捅我方圓一刀？宋云生很含蓄地點點頭，對丁曉華說：“納斯集團的許多工作，也有賴于馬市長的支持。在這個世界上，都是互相支持，互相幫助。”丁曉華說：“市長說得太對了。納斯集團下一階段準備進一步擴大規模，還準備再建設一個工業園區，增加幾條流水線。如果沒有馬市長的支持，恐怕在土地征用、廠房建設等許多方面都會有困難。所以，納斯集團一定會全力支持馬市長。也懇請馬市長能夠體諒我們納斯集團發展中遇到的困難，給予我們大力支持。”馬良禾的心一下子就放到了肚子里：明天納斯集團這里，沒問題了。不過，這個丁曉華確實很難纏，光有宋云生的首肯，還遠遠不夠，還要在土地征用、廠房建設等方面赤裸裸地講條件了。不過，為了明天的成功，馬良禾哪能顧得上更多？馬良禾說：“丁董事長是對東州經濟和社會發展做出巨大貢獻的知名企業家。政府為人民服務，就是在落實到實際工作中。丁董事長的提議和要求，我會協調分管的部門，積極地跟丁董事長對接。”丁曉華看看盛啟明：“盛總，后續與馬市長的對接，就麻煩你了。”盛啟明說：“好的，董事長。”馬良禾的心咯噔一下：這顯然是在告訴自己，自己級別不夠。副總裁對副市長，丁曉華把自己看得很高啊！馬良禾內心對丁曉華又懼又恨，哼，暫時的屈辱算什么？等時機成熟，該出手時一定要出手。隨著馬良禾的全面妥協和轉換跑道，酒宴的氣氛也熱烈起來。方圓的心情很沉重：越是關鍵時刻，越能檢驗一個人的品質。在壓力面前，怎樣的訣擇看出一個人是否值得可交。方圓很失望！自己為馬良禾付出這么多，值得嗎？宋云生還有別的工作要繼續，因此酒宴很早就結束。大家送宋云生離開，宋云生握著馬良禾的手：“良禾，祝你明天能有個好心情。”馬良禾說：“感謝市長的支持，感謝大家的支持。”宋云生淺笑：“我支持副市長，正是市長的本分。良禾，不要讓我失望。”丁曉華說：“過了這個村，不會有下一個店。”馬良禾心里很別扭，卻只能強顏歡笑：“謝謝。”宋云生也與方圓握手：“小方，祝你今天能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話里的含義也不淺啊！方圓說：“我會盡心盡快把要寫的東西寫好。”宋云生說：“良宵苦短，是要抓緊時間的。”丁曉華說：“我搞好后勤保障，創設最好的環境。”宋云生、丁曉華心有默契，哈哈大笑起來。馬良禾也要離開。他還要去市總工會，把很多的事情再檢視一遍。夏漢春雖然不是省委常委，但在清江的資歷很深，作為省人大副主任，交好夏漢春，同樣至關重要。夏漢春明天的行程，將是與劉彬一起視察大成公司、納斯集團之后，再分頭視察總工會的工作，以及東州市人大有關職工維權等方面的工作。省里的領導到地市，也是帶著任務來，根本就不是吃吃喝喝。雖然吃吃喝喝難免，畢竟下級看到上級來了，肯定會熱情招待。但如果沒有任務，在杭江也一樣吃，又何必跋山涉水跑到清江的最南邊來吃頓飯？馬良禾把方圓叫到一邊：“小方啊，特殊時期，特殊應對。有些事情，就不必跟王書記匯報了。”看來，馬良禾也擔心一直以來支持自己的王國棟那邊出現問題。方圓說：“我理解馬市長的難處。我可以保持緘默，但馬市長認為他們會保持緘默嗎？”他們，當然指的就是宋云生陣營，指的就是大嘴巴丁曉華。馬良禾看看站在不遠處的丁曉華，嘆了一口氣：“我會親自向王書記解釋，一定要避免這個誤會，一定要避免心里產生疙瘩。我現在也很不容易的。”方圓說：“馬市長，先把明天的事情辦圓滿，比什么都重要。”馬良禾握緊方圓的手：“是啊，明天的事情很重要。謝謝你，小方！你這一次對我的幫助特別大，或者說，是最大的人。你的情誼，老馬都牢記于心。慢慢來，我一定會讓你看到，我是怎樣對待那些真心幫助我的人。”方圓說：“謝謝馬市長。越經歷風雨，越檢驗情誼。”馬良禾說：“相信我們的情誼能經得起時間的檢驗、風霜的洗禮。”不過，此時此刻，方圓的心里似乎已經不再相信與馬良禾的情誼是否能經得起風霜了。馬良禾走了，丁楚珂來了。丁曉華又一次把總統豪華套間留給了方圓，當然也留給了女兒丁楚珂。總統豪華套間，有會客間，有衛生間，有可盆浴的單獨洗澡間，也有工作間，當然，還有兩個房間。丁曉華親自陪同，納斯大酒店總經理何愈明則陪同在后面，像個仆人。丁曉華說：“小方，今天晚上你和小珂就住在這里，怎么樣？你一間，小珂一間，其他的設施只能共享了。”方圓頭疼：就算是房間分開，但還只是一個套間，這外門雖然有兩個，但是依舊是一個套間。如果自己今晚住在這里，這就算是與丁楚珂“同居”了。丁曉華對何愈明說：“小方有什么需求，你這里必須第一時間滿足。做得不好，我撤你的職！”何愈明說：“一定，一定。方局長是董事長的貴客，是納斯集團的貴客，我一定做好服務工作。”丁曉華說：“不能讓小方渴著，餓著。同樣，也不要隨便打擾小方的思路。”何愈明說：“一定，一定。我這就準備好，力爭最短的時候，把方局長需要的，全部送到。之后如果有誰敢騷擾方局長和丁總裁，我立馬廢了他。”丁曉華笑吟吟地看著何愈明：“好好做。列席董事會的這段時間，我感覺你進步很大。”何愈明說：“是，都是董事長的培養，愈明感激萬分。”丁曉華說：“你下去準備吧，我跟小方說說話。”方圓“亞歷山大”。方圓打定主意：說什么今天晚上也不會住在這里，寫完了立刻離開這個酒店。方圓有意無意地看看丁楚珂，這個相貌平平的女孩子，身上多了許多從容和矜持，有一種淑女的風范，有一種大家的味道。她基本保持沉默，但一直保持著優雅的笑容。看起來，在丁曉華的諄諄教誨下，她知道什么場合該說，什么場合不該說。只是，丁曉華安排丁楚珂與自己同一個房間，又要完成這同一份作業，這里面會是怎樣的陷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