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董希斌這樣不按規則出牌的官員，方圓直接無語：這樣的人，還怎么合作？這樣的人，以后還怎么能相信？這一件小事，就足以看出，其人品的優劣、德行的高下。方圓保持了冷靜：“黃大哥，這件事確實是我的想法。不過，我的設想是在明年的3月舉辦。那個時候，春節已過，各家公司都開始大量招聘員工，我們的部隊官兵家屬往往能夠有更多的選擇機會，比較容易找到更好的工作。這對于部隊的安定團結是有益的。如果放在春節前招聘，這個時候往往都是企業解聘員工的時候。剛剛招聘，不久又遭到解聘，對于很多解放軍同志來說，這心理上的落差是難以接受的。同樣，也會讓這件好事變得不那么好了，原本全是光彩照人，轉眼半紅半黑。我相信閔司令和黃大哥都考慮得比我清楚。”黃潤想了一想，說：“不錯，你說得很對。這個前因后果，我得跟閔司令匯報匯報。”方圓說：“黃大哥，最好也跟馮政委通通氣，把人社局的這個想法跟馮政委匯報一下。我的想法是，誰主導，這沒關系。最好就是人人都有飯吃，這樣才好做人嘛！”黃潤哈哈大笑：“沒問題。就算是分一杯羹，這件事如果做好了，也是大功一件！小方啊，真福將！對了，這一次龍灣區實驗小學發生的安全事故，對你沒有影響吧？”方圓說：“暫時看沒有影響。馬上要啟動全市范圍的校舍安全大檢查，如果檢查出的隱患很多，我擔心到時候沒有足夠的撥款來維修呢！”黃潤說：“這簡單的很，如果財政上撥不下錢，責任在市長，跟你更沒關系。”方圓說：“我擔心的是學生的安全。”黃潤嘆口氣：“能像你這樣想的，不多了。”孫紅軍帶著安監局長歐陽山、建委辦公室主任文雄過來：“方局長，協商后的文稿擬出來了，你看一下。”方圓接過文稿，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嘿，安監局、建委把責任推得可真干凈啊！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安監局、建委堅決擺正了自己的位置，是協助，是配合。不過，文稿還是明確了，安監局人員、建委人員參加全市校舍安全排查期間，聽從教育局的統一指揮。汪興邦有些無奈地說：“局長，我能爭取的，盡力了。”方圓說：“還是要謝謝歐陽局長，謝謝文主任。”歐陽山說：“方局長啊，我安監局也就是四十來號人，還有全市那么多的安全工作要負責。我最多能抽調5個人，否則的話我的部門也都運轉不動了。你們教育兵強馬壯，局機關的人多不說，還可以隨時從基層學校抽調人來參加這個大檢查，想抽多少就抽多少。請一定要理解我們啊！”方圓說：“歐陽局長責任重于泰山，我只有一個希望，就是來參與檢查的5個同志，都是專家，都真看出隱患和問題的。”歐陽山說：“這個我可以保證，來的全部都是專家。絕不派過來一個混吃混喝的。”方圓說：“謝謝。”文雄說：“方局長，建委這邊，也準備派5個同志過來。”方圓明白，兩個部門要一視同仁。方圓說：“好吧。我簽字。”歐陽山說：“方局長簽了，我也簽上。”文雄說：“我得帶回去，請侯主任簽字。”方圓說：“元慶，你陪文主任去建委。侯主任簽字后，立刻送市政府馬市長那邊，請馬市長簽發。馬市長簽字后，請立刻上傳電子稿給市政府辦公室，今天上午就爭取把這個通知以市政府辦的名義發下去。教育局第一時間轉發各局屬學校、各區縣教體局。”張元慶說：“好的，局長。”文雄說：“方局長，不知你方便不方便，我想單獨跟你說幾句話。”能不方便嗎？這是文若星的爹啊！文雄說：“是私事，不是公事。”歐陽山說：“方局長，那我回去了。”孫紅軍說：“我送歐陽局長。”方圓說：“文主任你在辦公室等我一下。我送歐陽局長。”歐陽山攔住：“方局長，你太客氣了。你忙你的。”方圓不再勉強，把歐陽山送到樓梯口。歐陽山意味深長地說：“方局長，有的時候我是真羨慕你啊！年輕真好！年輕就有資本！我老了，做事求穩，就盼著平安退休，就盼卸了差事。”官場上的話，是真話，還是假話？方圓也有些拿捏不準。不過，方圓也會用官話對付：“歐陽局長，您寶貴的工作經驗，值得我這樣的后輩認真學習十年、二十年，也學不完哪！”歐陽山哈哈大笑：“方局長太客氣了。我得回去補個覺了。一天一夜不睡覺，真他娘的受不了。”方圓返回辦公室。文雄說：“不好意思，還是煩擾方局長。”方圓說：“有什么事，說吧。”文雄說：“若星這孩子，現在有點魔障了。”方圓的心像被揪起來一般：“她怎么了？”文雄說：“昨天晚上，若星睡著后，我愛人查了查若星的書包。書包里有一個筆記本，打開后，里面竟然是日記。日記的內容，除了日常的學習和生活記錄，主要是寫她內心的感受。最多的內容都是……”方圓說：“說吧。我能想像個大概。”文雄說：“我這孩子，唉！”方圓說：“有事你快說。我還急著請侯主任趕緊簽字，把通知發下去。”文雄哆嗦了一下。這一把手，到哪里都有一把手的氣場。文雄說：“日記里最多的內容，都記述了若星對你的崇拜、迷戀。她寫的最多的，就是‘我愛你，方大圓’。她還寫了她那天發貼闖禍之后，你拿報紙甩了她一下，她打了你無數拳，你卻不還手。她說她當時接受不了你用報紙甩她，但事后想一想，很后悔。她還說，她打你無數拳，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定很疼。你不還手，是因為包容她，關愛她。后來，在市委，正是因為你的保護，她才安然無恙。”方圓的心又被觸動了最柔軟的地方。方圓輕輕嘆了一口氣。文雄說：“方局長還記得我在市委大樓門口，打了若星一巴掌嗎？”方圓點了點頭。文雄說：“若星說，我愛官位勝過愛她。若星說，那個時候，只有方大圓挺身而出。這樣的好男人不愛，還能去愛誰？她在日記中，已經寫了好多遍，她長大后一定要嫁給方局長。我和愛人都有點擔心。”方圓說：“我是有家庭的人。”文雄說：“是啊！方局長，我只有這么一個女兒！我希望她未來能夠幸福！原來以為這只是青春期少女的朦朧初戀，但現在看來，恐怕不是這樣的。她似乎已經刻骨銘心了。方局長，你說我該怎么辦哪！”方圓現在也犯了愁。方圓說：“我一直把文若星看成是我的學生。但現在的情況看，她對未來還是有一些想法的。”文雄說：“是啊！我和愛人在商量這事的時候，也愁。如果若星將來能夠嫁方局長，哪怕是二婚，我們也能接受。畢竟方局長有能力、有潛力、有實力，能給若星帶來幸福。我和愛人都接受不了，自己的掌上明珠給別人當情人。”“我也沒有辦法。文若星是單相思，我雖然也有點喜歡她，但喜歡不是愛。”文雄說：“我和愛人還擔心，若星因為這件事影響了學習，到時候考不上理想的大學。”方圓看了看掛在墻上的鐘，已經是午飯時間。方圓說：“我給她打個電話吧。”方圓撥通了文若星的手機。文若星驚喜：“是方大圓嗎？”方圓說：“全東州只有你敢叫我方大圓。”文若星說：“當然，這是我一個人獨享的愛稱！在我的眼里，你永遠都不會是什么方校長、方局長，也不會是方市長、方省長。你永遠都是我的，是我的方大圓！”看起來，病得還真不輕啊！方圓說：“把心思都放到學習上，亂七八糟的事情不要去想。考上清華，考上北大，才是你最重要的事。”文若星冰雪聰明：“你為什么要跟我講這些？難道我還不夠努力嗎？我肯定要考清華北大，我覺得我只有考上清華北大，才配得上你。不對，你跟我講這個，肯定是有原因的。方大圓，是不是我父母找你了？他們都跟你說了什么？”方圓一下子愣住了。遇到這么個思維極其敏銳或多或少也帶點敏感的聰明女孩，還真是不好糊弄。文若星說：“當然，我不管我父母跟你說了什么，我父母是我父母，我是我。我的腦袋長在我的肩膀上，我的事情我自己作主，他們說了也不算。這個世界上，能夠傷害我的人，只有方大圓你一個了。誰也無法影響我的內心，誰也無法影響我的判斷，除了你。”方圓是真頭疼啊！方圓說：“文若星，作為你的老師，我跟你講學習的事情，什么時候都沒有錯。”文若星說：“是啊！你是我永遠的老師。當然，你也不僅僅是我的老師，在我的心里，你就是那個騎著白馬的王子。有的時候我甚至都會做夢，我就是那匹白馬。方大圓，你知道嗎？”文若星的聲音有些在夢境中一般：“我真地很白，是一匹很好看很白晳的漂亮小白馬呢！你有沒有想過，騎上我這匹在別人面前暴烈在你面前溫柔的小白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