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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0、互相把對方激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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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得水突然表態要去,包括任宏江都感到驚奇。這掛牌的事情,跟于得水八桿子打不著,王國棟就是客氣客氣,他于得水去干什么?這樣的出招也太驚世駭俗了吧?看看于得水的職責,其實從大處講只有兩個,一,郭鋒副書記的跟班秘書長;二,協助任宏江,負責省委辦公廳日常事務。學校掛牌,是教育上的事情,跟于得水真是毫無關系,他竟然也要去!用官場上的話來說,這簡直就是把手伸得太長了,管得太寬了。

  大家誰都沒有說話。這個時候,唯一能表態的,就是王國棟了。只有他,才能代表東州。

  面對棘手的難題,王國棟從容應對:“好啊!于秘書長能夠光臨,我代表東州市委熱烈歡迎。不過,既然到了東州,我這個當班長的可要雁過拔毛,請于秘書長多呆幾天。”于得水笑著說:“其實我就是一個過客。臺前的事情,自然有田部長、屈省長、教育廳領導和東州市領導,我就站在旁邊看看就好。真想看看東州實驗中學啊!在過去的這一年里,東州實驗中學準確地講東州5中,創造了不少的奇跡。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這是我黨的宗旨之一。紙上得來終覺淺,我親自去看看這所東州市的第一名校,相信一定會收獲匪淺。”

  王國棟說:“于秘書長要去,肯定是臺上的貴賓。想當個過客,這個可不行。我正好有一個設想,請于秘書長為東州市委辦公室的同志們作一個如何做好市委辦公室日常工作的報告,對東州市委辦公室的工作進行一次全面的指導,請于秘書長一定不要推辭。”

  這樣的安排,于得水就師出有名了。換句話說,就是上上下下,都有臺階下。可以說,王國棟的匠心,也體現了一個市委書記考慮事情周全,更體現了王國棟的性質特質:細心周到。

  于得水笑著說:“王書記,不敢當啊!我這工作性質,您也知道,當天去,肯定是當天回。更何況,在任秘書長這樣的專家領導面前,我哪敢指導東州市委辦公室的工作。說白了,我也就是一個寫文字材料的,辦公廳的事務,我沒有什么經驗,大事小情都要向秘書長請示。”

  呵,于得水竟然拒絕了王國棟的這個堪稱圓滿的建議。王國棟給于得水面子,于得水竟然不給王國棟面子!王國棟內心有些惱怒,但面不改色,看向任宏江。任宏江對于于得水,早就意見不小。這個所謂的副手,表面上尊重,實際上早就恨不能把自己一腳踢開,野心向來不小。不過,同是省委辦公廳班子成員,大家都能維持表面的所謂團結,沒有人愿意撕破臉皮,其實早就同床異夢了。

  任宏江說:“得水,給東州市委辦公室作一次講座,對你來說,也不是什么難事嘛!你最近不是剛剛去魯迅的故鄉,做了一次精彩的報告,題目我都記得,《市委辦如何做到忠誠高效服務》。紹興的同志告訴我,他們受益匪淺啊!”

  任宏江笑瞇瞇地看著于得水,卻用一個事實無情地煽了于得水一個耳光。你說水平不行,不能到東州市委作報告,但最近剛剛給紹興市委作過一個報告。姜是老的辣,在這一刻,得到清晰展現。

  王國棟也感覺到任宏江深厚的政治功力。王國棟感激地看了任宏江一眼,大家心有靈犀一點通。

  于得水難掩尷尬:“其實我是很擔心水平不夠,怕誤引誤導,反而是害了基層的同志們。”王國棟已經懶得說話,看著明裕云。今天,于得水本來不在邀請的范圍,是明裕云自作主張邀請來的。現在,該你明裕云出場了。

  明裕云心領神會,內心也是糾結萬分。本來是想請于得水來,看能否借機修理修理方圓,現在看這個情勢,于得水能自保,就算是不錯了。王國棟對方圓的偏愛,東州人都知道;孔子田現在虎視眈眈,冒犯方圓就是冒犯孔子田;任宏江或許平時與王國棟、宋云生保持等距離交往,但今天已經明顯偏向王國棟,甚至還與孔子田眉來眼去;更別說省教育廳的這些人,哪一個大概都與方圓有一點關系。至于省委二號首長、大秘沈秀章,別的不說,選擇坐在方圓的身邊,就已經說明了一切。這局面,已經完全脫離了明裕云最初的預想,呈現出一邊倒的態勢。

  明裕云端起酒杯,誠懇面向于得水:“于秘書長,東州市委辦公室在服務效能、辦文辦會等方面,需要學習和改善的地方很多。請您一定不吝賜教,給我們一個學習的機會,進步的機會,提升的機會。我相信,王書記和宋市長,都會非常感激于秘書長。另外,我也有個想法和建議,就是于秘書長如果到東州作這個培訓講座,我會協調市政府辦,以及各個區、縣兩辦的同志,一起來聽這個報告。這個樣子,就能像更多的東州黨委、政府兩辦的同志們有收獲,有提升。不知道于秘書長能不能百忙之中,為我們基層的黨委、政府兩辦的同志提供一次學習的機會?”

  明裕云的態度很誠懇,但話語里卻是透著許許多多的意思。不看僧面看佛面,宋云生的面子你總該給吧?我還給創造一個在更廣泛范圍內樹立威信的機會,讓東州9個區、縣,外加市委、市政府兩辦的人,都認識于得水秘書長,都了解于得水秘書長的能力和水平,萬一將來外放到地方任市委書記或市長,這也是很好的基礎啊!

  明裕云委婉地說:“我相信,王書記、宋市長都非常歡迎于秘書長蒞臨指導兩辦的工作。王書記已經發出邀請,要不要我現在給云生市長打個電話?”

  于得水笑著說:“裕云同志,看你這左右為難的樣子,哪里還像個副廳級的秘書長?我也不是拒絕王書記的邀請,只要是怕自己水平低,別給東州兩辦//biquge.co//的同志們帶來困擾,誤導比不導,錯誤更嚴重。我看還是別驚動云生市長了。有王書記的邀請,有裕云秘書長的邀請,你們不嫌我水平差,那我就勉為其難,作一次工作交流。聲明,不是培訓,就是與東州黨委、政府兩辦的同志們一起交流交流,取長補短。”

  明裕云看王國棟。王國棟態度依然親切友好:“于秘書長能夠屈尊東州,東州方面非常感謝!東州方面一定要認真扎實做好接待工作,這件事我看就全權委托裕云同志了。你要全程陪好于秘書長,如果于秘書長有什么不滿意的,就跟我來說,我會嚴肅批評明裕云同志。”

  真是全心全意為于得水著想啊!方圓聽得稀里糊涂,但這些官場老手們,卻知道,于得水已經自取其辱了。首先最重要的一條,就是接待規格下降了。王國棟已經不準備親自陪同,而是把個在市委常委中排名幾乎是最后的秘書長明裕云安排全程陪同。像于得水這樣的正廳級省委副秘書長,一般情況下都應該由市委書記或市委副書記來陪同,現在降格為秘書長,這份恥辱,不知道于得水能不能承受得了?如果現在于得水又拒絕東州方面的邀請,以這樣或那樣的工作理由不去,這在官場之中造成的負面影響同樣也無法小視,一個出爾反爾的名聲,恐怕就傳播出去了。這對今后仕途的不利影響,biquge.co會隨著郭鋒退下來而更加明顯。

  于得水果然臉色一變。明裕云心中叫苦,連忙表態:“請王書記放心,我一定盡百分之百的努力,陪好于秘書長,讓于秘書長在東州期間,工作上指導我們,生活上過得開心。”

  王國棟笑瞇瞇地說:“秘書長辦事,我很放心。”

  于得水不甘心就這樣被牽著鼻子走,處處被動,說:“其實啊,咱這里的專家先進很多。我只是一個有一點具體的工作經驗,跟任秘書長比起來,又是我在地下,任秘書長在天上。而理論造詣方面,我只有皮毛,真正的大家是孔校長,全國行政管理學方面的泰斗。只是不知道,這一次東州實驗中學掛牌,孔校長是不是也會去東州?”

  引火燒身轉目標啊!孔子田笑了:“于秘書長,我本身就是東州人,回東州就是回家,什么時候有時間,我都會常回家看看。這一次東州實驗中學掛牌,恰好有一個縣區紀委書記培訓班,我這個常務副校長恐怕就沒有時間回去了。至于于秘書長所說的泰斗,我真是愧不敢當。”

  于得水說:“當得,當得。學部委員,全國一共才幾個?郭書記提到孔校長,也對您的學術修養和造詣,贊不絕口。”

  孔子田聽懂了于得水的暗示:你是郭書記手下的兵,可別站錯了立場。

  孔子田笑著說:“郭書記是我非常敬重的上級領導,能得到郭書記的肯定,我非常感謝。本職工作,從我上任的第一天起,就是要兢兢業業地做好。”

  任宏江說:“趙書記對孔校長,也是贊譽有加的。”說完,任宏江去看沈秀章。沈秀章思忖了一下,說:“我可以證明,在我來省委這短短的時間,趙書記至少有3次點到孔校長的名字。”

  于得水大吃一驚;孔子田也是暗驚不已:看起來,真有必要跟沈大秘好好地再交流交流了。

  不過,于得水的目標不在孔子田,而在方圓。于得水迅速平靜了內心的震驚,笑著說:“孔校長,祝賀祝賀。”孔子田說:“首長的肯定,只要讓我更加努力地工作。于秘書長,我認為領導的目光從來都是入木三分的。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誰兢兢業業工作,誰偷機取巧溜須拍馬,其實領導心中都有數。我相信,最終還是老黃牛更能得到首長的信任。”

  這樣的話,最對王國棟的胃口。看起來,于得水恐怕在孔子田眼里也沒啥好印象,估計也是在偷機取巧溜須拍馬方面是有獨到之處,不然也不會像坐火箭一樣進步。當然,王國棟欣賞孔子田的話,也是因為孔子田正好說中了王國棟的心聲。

  王國棟決定“錦上添花”:“孔校長,我深有同感。我在工作中特別注意誰在兢兢業業工作,誰在溜須拍馬。我重用的同志,多數都是認真做事并且能在工作中做出成績的同志。溜須拍馬的人,在我這里沒有市場。嗯,半點市場也沒有!”

  話是親切的話,語氣也很平和,但卻句句誅心。于得水心里的怒火熊熊燃起,卻并不撕破臉皮,對孔子田說:“孔校長,聽說最近你喬遷新居,入住了杭江最貴小區之一的保俶花園。”

  孔子田遽然一驚,內心充滿了謹慎:“是啊,這是我女兒、女婿為我買的房子。真想不到,這樣的小事,竟然也驚動了于秘書長。”

  于得水哈哈笑了:“孔校長啊,這對于像我這樣的平民百姓來說,可不算是小事。我可聽說,買140平米的房子,在保俶花園,可得600多萬。我一年的工資也不到10萬,就算是我把未來到退休的錢全都預支出來,我也買不起啊!”

這已經是在含沙射影了。畢竟,是一個很敏感的話題,通常在酒宴上,沒有人會提及。今天,于得水看起來是真惱怒了,他現在是準備把這一潭子水全部攪黃了  任宏江樂得看到于得水和孔子田之間出現裂隙。都是郭鋒手下的大將,將將不和,這郭鋒恐怕日子也不會好過。趙書記年紀漸長,離這65歲的退二線時限是越來越近,許多有希望的官員都有想法了,這想法尤甚的,正是這位郭副書記。當然,任宏江也沒閑著,作為省委常委中排名最后的常委,任宏江也希望前面的常委有人動一動,那自己的位置也可以調整調整。想直接晉升省委書記或省長,這是癡人做夢;但從省委秘書長轉任常委副省長或組織部長,已經列入了任宏江的議事日程。郭副書記的想法,也很明確:不想繼續干這位高權輕的省委副書記,能直接升任省委書記最好,如果省長升任書記,自己能轉成省長,也是不錯的選擇。最近一個階段,他的布局大概就是這樣的狀態。這在省委不是秘密,許多人都看得清楚。任宏江也看得明明白白。但任宏江最了解趙書記的心思。趙書記今年61歲,到2012年才滿65歲,越是臨近退下來的年齡,對于誰蠢蠢欲動就會更加敏感。看省長馮豐,低調而務實,兩位班長之間相處,倒也比較穩定和諧。最近幾次常委會上,想與趙書記較力的,正是郭副書記。所以,省委大院的氣氛也越發微妙起來。

  對于于得水,任宏江對他的心思看得也很清楚。于得水就是希望任宏江趕緊換個位置,他做夢都想接任省委常委、秘書長。但一個死心塌地為郭副書記服務的人,趙書記能向中組部推薦嗎?要知道,提拔一個副省級干部,中組部是非常尊重省委書記、省長的意見的。

  任宏江說:“得水,孔校長買房,是家事。這樣的事情,似乎咱這省委辦的同志,不該過問吧。”

  這以退為進的招數,果然是毒辣。于得水說:“都是革命同志,我這也是關心孔校長嘛。”

  看起來,于得水并沒有放棄的意思。如果孔子田不在今天說清楚,恐怕于得水就會一直問下去。

  王國棟感到有些棘手。對于孔子田買房子的事情,王國棟也知道。那個雙休日,方圓和孔雙華陪孔子田在省城買的房子。方圓有錢,大概在東州的官員里,最有錢的就是方圓。且不說春曉蛋糕現在是方圓的,就算是大成公司,恐怕方圓要拿一百萬、二百萬,宋家也能給。更何況,像孔子田這樣的知名學者,講課費早就漲到了1萬元一次,掙個上百萬,也不費勁。今天,于得水提出這樣一個問題,居心叵測。恐怕于得水的目標,不是孔子田,而是方圓。該怎樣化解這一次危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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