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方圓的心久久不能平靜。方淑娟的話有些刺傷了方圓的自尊心,雖然或多或少,方圓自己也承認是從岳父孔子田那里得到了一定的好處,但自己今天的進步,主要還是靠努力獲得的,市課一等獎,省課一等獎,全國課一等獎,與孔子田又有什么關系?沒有這些成績,即便是有孔子田給自己作后盾,那市教育局也不會提拔自己當68中的副校長。
但無論什么話,都要學會換一個角度去思考。方淑娟說得也有一定的道理。不靠孔子田,就是靠自己的業績,他方圓也會一步一步地從教導主任走上副校長、校長的崗位,而且這樣的進步特別的扎實,不需要擔心背景倒了,人的進步停止職位恐怕也保不住的問題。但是,現在的社會不同以往,曾經有那么一個階段,許多人是靠真才實學被提拔上去的,而今,什么都講關系,什么都講金錢。要么你有關系,要么你有錢,否則,真正想得到希望獲得的,真是難上加難。在青聯會上,曾經聽一位青聯委員說,現在的派出所所長都是要靠錢買才成,30萬,交上30萬,你就可以當派出所所長。當時方圓很驚詫:30萬,相當于工資近30年啊!就為了當幾年所長,就能拿30萬嗎?方圓還記得羅達甘有些譏諷地說:“這30萬有什么?夜總會、吧廳、迪廳、練歌房、茶樓,與許多警察都有關系,這些錢,他們就給出了。未來的幾年,派出所就會保護他們的正常經營,不受騷擾。說白了,就是里面有什么賣淫、嫖娼、賭博甚至是吸毒的事情,派出所因為提供了保護,沒有人敢管,也管不了。有些搞的比較過分的,干脆就在市局或區分局有統一行動的時候,提前報信,確保萬無一失。”這話深深地刺激了方圓,讓方圓覺得當初選擇孔雙華,雖然現在感覺孔雙華的確有很多讓人難以忍受的缺點,但這個選擇沒有錯。我方圓要活下去,而且還想發展,光靠我一個人的力量,那是遠遠不夠的。如果沒有岳父孔子田這個說起來還算是比較過硬的關系,翟書記、韓局長、姚校長還會對自己這樣關心嗎?或許姚校長會的,因為學校的工作需要,但翟書記和韓局長呢?教研室謝主任呢?
方圓在辦公室的沙發上躺下,在胡思亂想中睡了一覺。醒來時,已經下午4點多了。打開電腦,把下周的復習思路整理了一下,也就5點多了。方圓看了看對面的掛鐘,知道自己該回家了,于是給孔雙華打了一個電話:“雙華,你現在在大學,還是回家了?”孔雙華說:“我在大學里呢!方圓,你快來吧,我都快叫這個小周氣死了。”方圓說:“周哥在不在身邊,當著他的面說不好啊!”孔雙華說:“就當著他的面說怎么啦?就當著他的面說,就當著他的面說!”
方圓無語,心里也能想像得出小周有多么的氣憤與痛苦。但這沒有辦法,孔子田算是小周的衣食父母,孔子田要是不要他了,他也只能在大學里做一個普通的司機,甚至只消孔子田一句話,就會被解聘。所以,現在的小周也的確很難做,他是敢怒不敢言,是有屈撒不出,有氣不知道泄到什么地方。如果小周還算是一個了解社會的人的話,他再牛,也不敢對衣食父母的女兒發脾氣啊!方圓心里真有些同情小周。方圓說:“好啦,雙華,我馬上從學校出發,20分鐘后到你那里。”孔雙華說:“快來吧,我今天要開車回家。你坐在我身邊,我會比較放心的。”方圓說:“好。”
方圓到了濱海大學的時候,小周已經不知去向,只有孔雙華一個人坐在中華駿捷轎車里。方圓上了車,問孔雙華:“雙華,你爸爸的司機呢?”孔雙華沒好氣地說:“走啦!剛剛爸爸給他打了一個電話,他就走了。”方圓說:“現在天黑得差不多了,要不我開回家?”孔雙華說:“不,我要開嘛!”方圓說:“雙華,其實我也支持明天你開車上班,因為那是白天。今天你被小周氣得心里也不平靜,晚上開車對面車的燈光還很晃眼,萬一雙華你受了驚嚇,影響了咱倆的寶寶,那可就得不償失了。”孔雙華說:“你說的也是,那我就讓你開。不過,明天白天我一定要開車上班。”方圓說:“沒問題,相信老婆經過今天一天的練習,一定相當地熟悉,只要把車速控制在50公里之內,遇到緊急情況就剎車,絕對沒有問題。”
方圓坐到了駕駛座上,心里還是有一些怡然自得:跟孔雙華這樣的女人相處,一定要注意方式和方法。在小周的眼里,孔雙華或許就是母老虎,蠻橫不講理,但此刻在方圓的眼前,也是乖順似玉兔。一路說著笑著,孔雙華似乎忘記了白天被司機小周氣得不得了,與心愛的老公在一起,聽著老公的柔情蜜語,一切仿佛都成為過眼云煙——有什么還比得上與方圓,自己的丈夫在一起幸福快樂呢!
晚上孔子田又有應酬,沒有在家吃飯。吃飯的時候,孔雙華又說起白天練車的事情。方圓說:“雙華,心情好才會對我們的寶寶好。不愉快的事咱吃飯的時候不說好不好?別噎著嗆著。”孔雙華說:“你想憋死我啊!不跟媽媽說說,我心里憋得難受。”孔媽媽說:“吃飯的時候說話的確不太好。要不等我們吃完了飯,我們再說,好嗎?”方圓說:“是啊!我們家雙華是最通情達理的好女孩了。”孔雙華笑了:“已經不是女孩了,現在都成了女人了,你方圓的女人。”一家人都開顏大笑。
吃完飯,方圓搶著把碗收拾到廚房,收拾好餐桌后就開始刷碗。孔雙華和孔媽媽就在客廳的沙發開始閑聊,只兩三句話,孔雙華就把話又扯到了白天練車的事情上。孔雙華說:“想起來我就生氣。媽,就這么一個技術很一般的司機,竟然還要對我指手劃腳。有的時候,的確是我操作不到位,但我也就是一個新手嘛,他卻急得仿佛要狗跳墻似的,直接用手來拽方向盤,大聲喊要剎車。他不喊,我還知道怎么做,他這一喊,我都分不清什么是剎車,什么是油門了。你說他可氣不可氣?”孔媽媽說:“行,等你爸爸回來,你跟你爸爸說說。現在司機有的是,不行的話,讓你爸爸換一個。”孔雙華說:“換,一定要換!免得我以后看見他,心里就有氣。”
在廚房里干活的方圓,心里不僅同情起小周來。說來小周這人,還真算是兢兢業業,對孔子田的服務甚至對孔家的服務是相當地敬業到位,還能苛求人家什么?陪岳父的女兒練車,這似乎并不在他的工作職責范圍之內,但他做了,也一樣要忍受孔雙華的大小姐脾氣,現在,搞不好,孔雙華的一句話,斷了小周的飯碗。方圓情不自禁地搖了搖頭,輕輕嘆了一口氣。這樣的事情,管不了,也沒有辦法管。
洗完碗,收拾好廚房,方圓在客廳里陪著孔家母女坐了一會兒。孔雙華還在喋喋不休地講白天練車的不愉快,方圓看著孔媽媽津津有味地聽著,不時還插一兩句,表達義憤填膺之意,以下感嘆。方圓實在不愿意聽孔雙華絮叨這樣的事情。找了一個機會,方圓說:“媽,雙華,我還有一篇稿子要寫,我先去爸爸的書房了。”孔雙華說:“老公,再陪我一會兒嘛!能不能不寫?”孔媽媽說:“雙華,你爸已經一再說,要支持方圓的學習和工作,將來方圓好了,你們的小日子才會更好嘛!媽媽陪著你就行了,讓方圓去忙吧。當年,你爸爸也是這樣拼出來的,所以,現在我們才有這么好的條件。”孔雙華撅著嘴,想了想,說:“好吧,不過,老公你得親我一下。”方圓笑了:“行,親一百下也成。”說著湊過來,在孔雙華的臉頰上親了一下。孔雙華心滿意足地說:“好了,我批準你去學習了。”
眼不見心不煩,耳不聽心不亂。進了書房,方圓的心慢慢安靜下來。回想白天發生的幾件事,方圓多了幾分感慨:董梅終于要尋找生活的伴侶了,雖然方圓還有些依依不舍,但心里的一塊石頭卻在今天悄然落了地——董梅如果重建了家庭,有關董梅和他方圓之間,即便還有點什么,只要不被發現,就不會影響到事業的進步。而如果董梅一直是單身,那么這其實就是顆定時炸彈,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爆炸。好啊!失小而得大,自己支持董梅重建家庭,這個決定是對的。想想董梅那柔軟白嫩的身子,方圓的心里又涌起了一絲沖動,下部又有些變硬。想到那個男人很有可能占有董梅,方圓的心陡然又增加幾分失落,忍不住輕輕地嘆了口氣。想到方淑娟,兩次走進教導處,方淑娟都有些慌亂,她在電腦里寫些什么呢?寫的內容與他方圓是否有關呢?像方淑娟這樣心思細密的女孩,真不知道她能做出什么事來。方圓的心有些擔憂起來……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