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世軍的裝模作樣,讓金帥心里有一種壓抑不住的厭惡感,不要說一個政治局委員,就是中央九大常委,金帥也都見過,從來就沒有像錢世軍似的,在人面前擺出一種居高臨下的樣子,兩個人之間的矛盾豈能用誤會這兩個字解釋的通?
錢世軍以為,剛才已經把兩個人發生的沖突定性為誤會,接下來金帥就應該順著這個話題適當的承認一下錯誤,卻沒想到金帥一點講話的意思也沒有。
俗話說凡人不開口神仙難下手,金帥就是不講話,錢世軍也捉摸不透他心里想的是什么,既然把金帥請來了,總不能讓兩個人的談話冷場了吧。
“金帥同志,你不想說點什么?”
“說點什么?”金帥笑了笑:“不知道世軍書記想讓我說點什么?”
錢世軍暗暗的嘆了一口氣,憑借著金帥的聰明勁,還能不知道說點什么?看來這小子的火氣還沒消,是在用不講話這個方式來消極對抗。
“既然你不想說,那我就給你提個醒,下級服從上級是我們必須要遵守的一個原則,對上一級組織作出來的決定,必須要無條件的去執行,在這一方面,你們花都市委做得怎么樣啊?”
金帥笑了笑:“世軍書記說的不錯,下級確實要服從上級,但下面還有一句是全黨要服從中央。對于上級的指示,正確的應該去執行,錯誤的也不能盲從,實事求是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在這一方面,花都市委做得還是很好的。”
本來錢世軍講那些話的意思就是給金帥一個臺階下,只要承認了錯誤,做了自我檢討,為省委掙回面子也就可以了。錢世軍想得倒不錯,可是金帥就沒有順著他引的道走,不僅如此,還有王婆賣瓜的意思。
“看來你對這次犯的錯誤還是認識不足,金帥同志,這樣下去你是很危險的。”
本來金帥這次來就沒打算和錢世軍作深入的交談,兩個人的關系都搞成這個樣子了,再怎么談也不會談出一個好結果來,現在聽到錢世軍依然不依不饒,金帥收起了臉上的笑容,表情也變得嚴肅了。
“世軍書記,我不知道我究竟犯了什么樣的錯誤,更不知道我危險在什么地方。”
錢世軍皺了皺眉頭:“既然你自己沒有認識到,那我就幫你分析一下,首先,省委辦公廳提前四天通知你來列席常委會,你卻在開常委會的前一天下午,臨下班的時候才派人送來了書面的請假條,而你本人卻連個招呼也沒有打就跑去京城了,這是不是無組織無紀律的表現啊?”
這個帽子扣得可是夠了大的,金帥看了錢世軍好一會,慢悠悠的說道:“看來世軍書記所說的誤會還確實存在,不過這個誤會不在我這方面而在于你。河東省連接花都市的高速公路已經準備幾年了,為了立項的問題,我們做了大量的工作,這條高速公路是花都市政府今年將要開工的重點項目,我們先后多次向發改委,要求早日立項,經過努力,發改委副主任錢培源同志終于答應要和我面談一次,由于接到電話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我只好寫了一個書面請假條派市委辦公廳的人送來,同時抓緊時間趕到機場乘飛機,這才沒有耽誤了第二天與錢培源同志的見面。我不認為我做的有什么不對。”
錢世軍點了點頭:“這件事情存在著太多的巧合,也難免讓人產生誤會。”
“誤會是在所難免的,我相信絕大多數的常委在了解到真實情況之后,這些誤會都會消除的。”
“我知道你對沒有讓你進常委這件事情,心里有意見,但這個問題需要你去正確的理解,更不能把情緒帶到工作當中。”
本來金帥還不想把這件事情挑明,現在聽到錢世軍主動提到了這件事情,甚至還給金帥戴上了一頂把情緒帶到工作當中的大帽子,金帥自然是不會再講客氣了。
“其實,進不進常委,我認為都無所謂,我們都能把花都市的工作搞好,現在的事實證明,我并沒有把情緒帶到工作當中,所以我不會接受你的批評。另外據我所了解,你是以個人的名義向中央建議暫時不讓我進省委常委,我想請問世軍書記,你個人的意見能代表省委嗎?”
錢世軍很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這件事情我們就不要再談了,從你目前的表現來看,我認為暫時不讓你進省委常委是正確的。”
金帥站了起來:“世軍書記,一個人是不可能做到只手遮天的,中央也絕不會容忍任何人把粵海省搞成一個獨立王國。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不讓我進省委常委,我沒有任何意見,但花都市的工作也請你不要隨意干涉。”
沒等錢世軍再講話,金帥微笑著點了點頭,拉開房門就走了出去,這場談話意味著徹底談崩了。
面對著金帥的強勢,錢世軍真是無計可施,剛才金帥在講話里已經明確的告訴錢世軍,中央絕對不會容忍任何人把粵海省搞成一個獨立王國,任何人這三個字就是傻瓜也明白,指的就是錢世軍本人。
金帥還明確告訴錢世軍,請你不要隨意干涉花都市的工作,中心意思就是既然你錢世軍想把粵海建成一個獨立王國,那我就跟著你學,也把花都市建成一個獨立王國,如果你想批評我,那你就要首先接受中央的批評。
“唉……”錢世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最近這一段時間,他聽到了一些很不好的消息,京城幾大政治世家對錢世軍在粵海的所作所為很不滿意,中央高層正醞釀著要在秋季全國黨代表大會結束之后,對粵海省的領導班子進行全面的調整,這就意味著錢家在粵海省的勢力將會被中央連根拔起,而金帥剛才講的話就是代表了這股風潮。錢世軍也絕對相信,金帥從他爺爺那里聽到了什么風聲,否則他是不會隨便亂講話的。
曹玉偉敲門走了進來:“我剛才看到金帥下樓,你找他談過了?”
錢世軍點了點頭:“我找他談過了,不過我們談得很不愉快。”
曹玉偉想了一下:“金帥的強勢是出了名的,不過我認為他的這種強勢也不會有多長時間了。”
曹玉偉的話很明確,秋季召開的黨代表大會結束之后,朱鵬峰就要退下去了,朱家的勢力勢必要得到削弱,金帥也就失去了強勢的資本。
錢世軍苦笑了一下,心想人家現在強勢是因為有一個六號首長的爺爺,雖然六號就要退下去了,可錢世軍本人也同樣退下去,這就是說雙方的勢力都同時被削弱了。要知道金帥可是總理眼里的紅人,他們家老爺子退下來之前一定會對整個家族做出很好的安排,再說了金帥又替總理管理著花都市這塊試驗田,人家依然有強勢的資本,更甭提他還和周元走得那么近了。
“金帥有他強勢的資本啊,這一次常委會上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搞得我們很難堪,省委的威信也遭到了重創,這種情況是極不正常的。”
錢世軍的話里帶有一絲無奈,甚至還有一些怨恨,可是這種話他也只能在曹玉偉面前講一講,起不到任何作用。錢世軍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千方百計維護錢家在粵海省的勢力,他快要退下來的人了,也沒有能力再對金帥進行打壓了,這次找金帥談一談,只是想雙方達成一個協議,讓金帥同意錢世軍把他的兩個部下安排到花都去。
可就是這樣的機會,金帥也沒有給錢世軍,擺明了一副要和錢世軍繼續抗爭下去的架勢,錢世軍心里的郁悶就可想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