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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有此一姬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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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有此一姬足矣  進入宮門,馬車在廣場停好時,陳使也到了。//

  張綺伸出手拉向車簾。

  剛剛仲手,一只大手扣住了她的手腕。高長恭握著她,把她拖到自己身側,讓她偎住自己后,把車簾一掀而開。

  車簾一開,清風呼呼而入,騰騰燃燒的火堆照耀下,所有人都向這邊看來。

  高長恭縱身跳下馬車,然后回頭看向車中,伸出了一只手。

  車外萬眾矚目!

  張綺縮了縮,見她沒有動靜,高長恭掀開車簾看來。

  看到張綺縮在角落里,被他擋著光亮的她,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濕漉漉地看著自己,櫻唇輕咬,分明是一只膽怯的小鹿,那表情真真又可愛又可疼。高長恭不由唇角一揚,低聲說道:“不要怕。”

  張綺十指相抵,小小聲說道:“你先走,我停一會會再跟上你。”她認真地說道:“只慢一會會。”

  高長恭低啞一笑,他道:“你真不用怕。”

  見她水漉漉的眼撲閃著,兀自猶豫著,他認真地說道:“離開建康回到齊國的這幾個月里,我一直在奔戰。別看我那重甲驍騎只有百名,區區數千士卒,不會放在眼里。”

  他說到這里,聲音頓了頓,一時之間有點哭笑不得。如他這樣的人,生平最不喜歡向人顯耀自己,更不喜歡說起自己的功勞和事跡。可眼前這個小姑子這般模樣,竟是讓他一本正經地向她說起自己的厲害來。還唯恐她不信。

  張綺信了。

  她雙眼晶亮又愉悅地看著他,低聲軟軟地說道:“是哦,我忘記了,你是當世無匹的偉丈夫。”

  聲音篤定,話一說完已爬了起來,握著他的手便準備跳下馬車。

  朝下面看了幾眼,見高長恭沒有動作張綺抬頭撲閃著長長的睫毛看著他,軟乎乎問道:“怎么啦?”

  被她這么一問,高長恭從怔忡中清醒過來,他輕聲說道:“沒事。”說完后,他又加上一句,“沒事。”

  這一年中,他是打過二次仗,也博了個英勇善戰,驍悍非常的勇名可現在的他,還遠遠沒有到達“當世無匹的偉丈夫”的地步。

  舉天下的丈夫女郎,看他時都盯著他的相貌,議他時都帶著幾分調戲輕視,過份的更是把他和當下那些出名的美貌女子相提并論。

  便是他現下有了些許戰功可斷斷沒有人說過,他是一個偉丈夫,還是一個當世無匹的偉丈夫。

  何況,張綺說得這般自然,仿佛她從骨子里便這般確信著。

一時之間與張綺初初相識時,便感覺到的暖意和得意再次流過  張綺走下馬車,雖然有了心理準備,可四下投來的目光,還是讓她僵了僵,直深深吸了幾口氣才恢復正常。

  高長恭雖有天下第一美男之稱,可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夠走在他身側。她自己這一次是真的萬眾矚目了。

  轉眼她又想道:幸好把我自己的臉掩去了些。

  正這么尋思時,一只大手伸來拿住了她的手。

  高長恭在眾使地籌擁下,牽著張綺,向著前方的周宮大殿走去。

  剛剛來到殿外,焰火通明照得大地宛如白晝的玉階上,便大步走下幾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郎君。//

  這青年郎君容長臉鼻高而削,唇小而薄雖然俊秀,卻透著一種陰冷。

  他大步走來,遠遠看到眾齊使便是哈哈一笑,道:“諸君諸君,家父侯之久矣。”這青年是宇文護的長子宇文成,一句話說出,便把恭賀周國新帝登基之宴,變成了他家的家宴。

  就到這里,他轉頭看向高長恭,深深一揖,大聲說道:“聽聞高兄驍獸善戰,已被封為蘭陵王。從現在起,你們可要稱高兄為蘭陵王了。”說罷,他環顧左右,在一片應合聲中哈哈大笑。

  他現在就是蘭陵王了?

  張綺悄悄抬眼。難怪他說他那百騎可擋千軍,原來他已因為軍功封為蘭陵王了。

  一眾應合的笑聲中,一個女子明明清亮,卻刻意放嬌的女子聲音傳來,“世上人都說,蘭陵王貌美心壯,果然如此。”

  聲音落地,一個美麗的,打扮華貴的少女曼步而來。這個北方的少女,容長的臉,高挺的鼻梁,皮膚白皙,眼圓而大,整張臉整個人都透著一種北方女郎特有的大氣,當然,也就少了南方姑子多有的靈秀。

  這個少女,卻是假冒宇文護之名,欲把蘭陵王誑過去的宇文護長女宇文月。宇文家族是鮮卑人,便如曾經的燕國鮮卑慕容氏一樣,這個家族也有不少俊男美女。當然,這種北方的俊,與南方的美,還是很不同的。

  宇文月這句話中,十足十地帶著恭維,分明是想取悅蘭陵王。

  可終究還是拿蘭陵王的外表說事,再則,這語氣怎么聽怎么都是高高在上,他又怎會歡喜?

  張綺暗暗看了蘭陵王一眼,小手輕輕掙了掙,便想向后退去。

  她已習慣了隱在燈火之后。

  哪知,她剛剛一掙,蘭陵王卻是握得更緊了。他緊握著她,感覺到她還在掙扎,低下頭來威嚴地一瞟。

  這一眼,立馬駭住了張綺,她立馬老實了。

  兩人地舉動,都被宇文月收在眼底。早在看到張綺相貌不過如此時,她本是沒有把她放在心上的。現在見到這情景,不由好奇地問道:“她是誰?是高哥哥新得的姬妾么?”

  宇文成也在一側大咧咧地說道:“此姝顏色不過如此,蘭陵王要是喜歡這種南方女人,本郎君可以送你十個八個。”說罷,他手一揮便準備下令。

  這時,蘭陵王開口了,“不必。”

  他直視著宇文兄妹,俊美無疇的臉上,有著他特有的認真和威嚴,“長恭身側有此一姬足矣。”

  “這怎么可以?”宇文兄妹卻是同時叫出聲來。

  蘭陵王蹙起了眉,徐徐說道:“我說了,我的身側,有她一個就夠了。”

  認真地說完這句話后,他牽著張綺的手,朝著殿中走去。

  看到他自始至終,連正眼也不曾瞟向自己,宇文月一張俏臉由紅轉白,她僵立了一會又迅速地沖到蘭陵王身側,朝他叫道:“她又不美……你怎么能只要她一個就可以?”

  語氣中,滿滿都是替蘭陵王不平。

  蘭陵王卻是不想與這等女流廢話,他眉頭皺起,直直越過她提步跨入玉石階。

  宇文護還是不甘,正準備再說些什么時,又是一陣喧囂聲傳來,卻是陳使也到了。

  張綺正安靜的,緊緊依著蘭陵王亦步亦趨著,突然聽到一個叫喚聲傳來,“阿綺——”是阿綠!她怎么能出現在這種場合?要是有人看中了她,要走她怎么辦?

  張綺一驚,腳步便是一頓。

  剛剛上了兩層臺階,蘭陵王低下頭來,“怎么了?”

  張綺回頭看去·輕聲說道:“我的婢女阿綠來了。”別的擔憂的話,她沒有說出口。她不想給蘭陵王添麻煩·她沒有資格給任何人添麻煩······

  不過是個婢女,她卻表現得如此緊張。蘭陵王回頭看了一眼,道:“那蕭家郎君不會把她送人。”

  斷斷沒有想到,他只一眼便明白了自己地擔憂·張綺迅速回頭,不解地問道:“為什么?”

  “這是蠢事!”蕭莫只要迤對張綺一絲不舍·他就不會在這種情況下,做出讓她徹底失望的事。

  答出這四個字·他不再多話,牽著張綺,跨入大殿。

  阿綠叫出一聲后,便立馬住了嘴。

  蕭莫一側淡淡問道:“怎地不喚了?”

  阿綠歪起了頭,嬌小玲瓏的張綺依著高大軒昂的蘭陵王,那身影如此溫暖,如此賞心悅目。欣賞了一會,感覺到身邊的蕭莫已是不悅,她連忙認真地回道:“阿綺膽子小,她要是被我的叫聲嚇得跌了跤,那可多丑?”

  這里喧囂一片,殿中更是鼓樂震天,她的叫聲能有多大?還會把張綺嚇得摔跤?

  蕭莫一甩衣袖大步走開,不再理會阿綠。

  阿綠卻正新鮮著呢,她輕快地跑到一個侍衛面前,脆脆地說道:“阿蘇,你看這長安的皇宮,怎地到處都是焰火,連個蠟燭都沒有?還有還有,那些樹便只是樹,我們張府過年過節還會在樹枝上系絹花呢。還有那房子,怎么就是光禿禿的石頭和青砝,連個沉香木做的房子都不見……”

  一行人都是建康來的,阿綠的話周人聽不到,倒也不怕犯事。那侍衛阿蘇便應道:“北方向來就窮。”

  正使楊大人在旁說道:“周國不窮。”見幾人都在認真傾聽,他徐徐說道:“北人向來慳吝·……北人說起我南人,也常說我南人愛慕虛華,揮霍無度,便是無錢之人,也喜擺出有錢的架式。”

  一行人說著說著,身后再次喧囂聲傳來。只見數輛華貴的馬車停下,幾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蕭莫視野中。

  正使楊大人也順著他的目光回頭看去,見狀,他低聲道:“衛公直和宇文純來了。”

  衛公直和宇文純,他們在周地的聲名,便如蕭莫在建康。隨著他們走來,同行的貴女,遠處的宮婢,一個個心花怒放,媚眼亂拋。她們的熱情,倒使得這疏闊樸實的長安,有了幾分建康的風流。

  蘭陵王跨入了大殿。

  周國與齊國相鄰,一直以來都是明爭暗斗。到了這兩年,更是呈現出齊強周弱的局勢。天下三國,陳國偏安一隅,周國宇文護掌權后國勢不穩,民心不安。齊國雖是接連出了兩個荒唐皇帝,論國力卻要略強。

  這一次齊陳兩國使者來周,對周國的決策者來說,他們更在意齊國的情況,也更在意齊國來的使臣。

  因此,隨著蘭陵王跨入殿中,齊地的一眾實權人物,都向他打量而來。

  盯著他看了一眼,長期權柄在握,不怒而威的宇文護搖了搖頭,道:“齊人也是墮落了,一個美貌的黃口小兒,居然還稱驍勇,齊國真是無人!”

  坐在宇文護不遠處,剛剛繼位的,十七歲的少年皇帝宇文邕,臉色蒼白,身形瘦削,看不出半點英明神武樣。此刻他也在盯著蘭陵王,在聽到宇文護地評論后,宇文邕卻是暗暗忖道:不說別的,光是那百名甲士,便個個都是精悍銳利,百里挑一的壯士。這個美貌無雙的蘭陵王,能夠駕馭住那些甲士,便當得驍勇兩字!

  想到這里,他目光轉向蘭陵王身側的張綺。

  瞟了幾眼,宇文邕向后側了側,低聲問道:“此姝何人?”

  那太監朝張綺瞟了一眼,稟道:“說是此番隨著陳使前來的,那一日蘭陵王與眾陳使同入長安,才打一個照面,蘭陵王便把她擄了去。”

  聽到這里,宇文邕奇道:“蘭陵王原是好這一類?”

  那太監聞言回道:“眾人也都不解。聽說這蘭陵王在國內時,賜給他的倒貼而來的美人不知凡幾,他通通不假辭色。這還是第一個令他著緊的女子。”

  宇文邕沉吟了會,道:“知道了,退下吧。”

  “是。”

  殿中依然嗡嗡一片,權貴們還在絡繹入殿。

  士族,不止是陳國有,想當年,王、謝、袁、蕭四大士族紛紛逃離故土,渡過長江來到建康。但是,還有一部分士族,如范陽盧氏、趙郡李氏、清河崔氏、博陵崔氏等,則在故土堅持。

  這些繁衍了數百上千年的士族,雖然在長年的戰亂中,大多數損失慘重,有的家族凋零,幾至毀滅。可比較而言,他們畢竟根基雄厚,家學淵博。任何一個國家建立了,不用人才也就罷了,一旦用才,在這個普通人連字也不識得的時代,士族子弟,是當仁不讓的第一人選。

  因此,天下雖然反反復復的興盛滅亡,他們卻頑強地扎根在這片土壤上。

隨著殿中來人越來越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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