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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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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赦(一)

“太后自然不信的,最后,還是衛遠侯堅持將先帝時皇后的禮服開了封條拿出來對比了,就見先帝皇后的大禮服上,也是兩股線拈成一股,并未打結的,便是拿針去挑也是結實的很,隨后,他又在皇后的這件衣服上找到兩處線頭交接的地方,也同樣很平實,太后這才沒得話說,”迎秋說到這兒,眸子里奕奕閃亮,“娘娘,咱們往日都覺得衛遠侯心思難測,只把他往壞里想,今日看來,倒是挺知恩肯報的一個人呢。”懶  “是,是么?”我愣愣的自語,眼前又閃出他的那張紙條:巫山隔云難相望,奈何?奈何?

  這兩句話分明是輕佻至極,便是我此時想來,也是倍覺羞憤,可是,后面連著的兩句“奈何?奈何?”卻分明隱了一絲酸楚,是我的錯覺嗎?還是,我到底是個沒骨氣的人,生死關頭他出手相助,便讓我扭轉了對他的看法?

  “皇上他……來過么?”這是我最關心的問題。

  迎秋一愣,她猶豫了一下,就輕輕搖頭,“沒有,”看一看我的臉色,她忙又解釋,“福全公公說,皇上正在忙調劑軍餉的事兒,每日里都到很晚才歇息的,便是皇后娘娘那里,也只是大婚當晚留了一宿,其余的就都只宿在武德宮里。”

我輕輕的笑,搖搖頭又點點頭,眼底又有熱意翻滾上來,“他,他不來,我也,我也不奇怪……”蟲  迎秋一見,忙去擰了個熱棉巾把子來給我拭臉,她是知道我的心思的,邊拭去我臉上的淚痕,邊軟語道,“皇上心里是想著娘娘的,初八那樣的時候,他還特意親自來瞧了娘娘不是?前兒衛遠侯才為娘娘開脫了,皇上便緊著下旨恢復了娘娘的封誥位份,更額外又賞了許多東西,娘娘昏迷著時,皇上自己雖不能來,卻讓福全一天三四趟的來瞧,娘娘,您只想想這些,便知道皇上的心了。”

  我黯然苦笑,他對我有心么?

  怎么連葉子諾都能想到的蹊蹺,他竟想不出來?

  怎么我病倒在偏殿里那樣久,迎秋喊天不應,叫地不靈,他卻只在武德宮當他的皇帝,處理他的軍務,全不管他的“唯一”已命懸一線,浮若游絲……

  葉子諾為我澄清罪名,他恢復我的位份又如何,我父親雖隸屬兵部,卻帥印在手,除了執掌京城五萬兵馬,更有鎮守西、北兩邊境上的二十萬大軍兵權在手,若是我罪名確鑿,以父親耿直的性子,太后便是將我剮了父親也不會吭一聲,可若是已經有人開脫了我的罪名,他凌御風還不給我一個公道恢復我的清白名分,只怕父親答應,他手上的那二十五萬大軍也不會答應。

  事實上,我不止一次的懷疑,他當年那樣熱切的要納我為側妃,為的,不過是我身后的父親手上的這二十五萬大軍……,若不如此,他便是皇長子又如何,先帝生有六子,除卻早夭的兩個,余下四位皆已成年,而對于這四個皇子,先帝倒也是一視同仁的沒什么偏寵,可若認真以文治武功來選儲君,世人皆認為三皇子凌御琿更勝凌御風,先帝之所以立凌御風為皇儲,便是因為朝中幾位舉足輕重的大臣一力保舉,這批大臣里,就有我的父親,手掌重兵的撫遠大將軍蕭遠峰。

  若是沒有我父親手上的這二十五萬大軍做籌碼,凌御風想力排三個弟弟當上皇帝,絕沒有如此的容易。

  每次想到會有這個可能,我便怕到全身冰冷,凌御風,若你口中的“唯一”只是我父親手中那二十五萬大軍,叫我情何以堪……

  迎秋見她說了半天,我依舊一臉沉郁,她無奈的一嘆,半晌,只說了句,“不管怎么樣,娘娘先養好自己的身子最是要緊,奴婢讓人把藥端來,娘娘喝了睡吧。”

  說著,她放下棉巾,對外吩咐了一聲,不多時,盼夏就端著一個小銀盅進來,見了我,眼珠子轉了幾轉就要落淚,被迎秋狠狠一眼瞪了出去。

  我心下木然,對于這身子如何倒也無可無不可的了,木偶般的喝了藥,一時困意上來,便又沉沉睡去。

  這一覺竟是連夢也沒一個,睡得極沉,到醒時,已是日上三竿,陽光透過窗格子映在芍藥流蘇錦幔上,斑斑點點,我扭一扭脖子四下看時,寢殿里卻沒人,隔著門上的水晶簾,隱約有個小宮女在外面侯著。

  我便咳嗽一聲,那小宮女挑開簾子伸頭一看,就叫道,“娘娘醒了,”說著話,她邊進來伺候,邊就拍掌傳聲送出訊息去,迎秋很快帶著盼夏進來,當頭就笑道,“娘娘,大喜了。”

  “喜?”我正瞇著眼迷迷瞪瞪著,聞聽莫名的看著她,“喜從何來?”

  迎秋抿著嘴樂,盼夏嘴快,笑道,“皇后娘娘說,夫人為了她大封的禮服是有功的,如今卻被人設計陷害,讓娘娘和咱們家夫人都受了委屈,她向皇上請旨要將娘娘晉升至從一品貴妃呢。”

  “從一品,貴妃?”我腦子里慢慢有了概念,突然身子一挺坐了起來,急問,“皇上準了?”

  這陡然的大落和大起,天上地下的落差讓我有些承受不住,而不知道為什么,對于葉筠的這份好意,我隱隱的總覺得并不是什么好事兒。

  迎秋搖頭,“才只是這樣說,皇上還沒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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