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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人:春風成癡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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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翩翩心事重重,沒辦法入睡,卻又怕月無塵被她吵著,便詐睡。

  月無塵似乎專注地看了她許久,之后,他起了身,他沉穩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樓翩翩睜開美眸,只見珠璃輕晃不止,迷朦了她的雙眼,那是他來過又走了的證明。肋  這段時間以來,月無塵第一次沒給她晚安吻就離開了,也是他第一次沒在鳳羽宮留宿便走了。

  她問的問題讓他為難,她這個人的存在,同樣讓他為難吧。

  他說了,他熱衷于皇位。如果月無塵失了皇位,他會不會活不下去?!

  在皇位和女人之間,他顯然更熱衷于皇位。畢竟皇位失了不能再得,可是女人,沒了樓翩翩,他還有后宮三千。

  他留給她一點顏面,沒有當面令她難堪,她該知足的。

  躺在鳳榻上許久,樓翩翩也未能入眠,她便索性批了件長掌下榻,翻出她前兩日才刻好的東西。

  前些日子月無塵黏她黏得緊,她基本上沒什么休息時間。

  這東西是她在空余時間雕刻好的,花了她許多心力。她從未如此用心地刻一件東西,或許是想送給月無塵,想要他歡喜,才全情投入。

  她前日等他一晚,急切地想給他一個驚喜,結果卻聽聞他詔秋吟侍寢。

昨日她也曾有機會把這東西給他,卻因為趙于突闖承乾宮而不了了之。鑊  今晨今時,她也有機會把它親手交到他手中,最后卻罷了這個念想。

  也許終她這一輩子,這件東西她也送不出手了罷?

  呆坐在床畔良久,樓翩翩步履蹣跚出了寢殿,去至大殿門口,孓然獨立,遙望承乾宮的方向。

  夜涼如水,晚風習習,輕拂過殿前的梧桐樹。

  似乎有股香氣順著微風迎面而來,淡得浮在她鼻尖,才沾上,又悄悄隱沒于淡淡的夜色,消散在清清的空氣里。她閉上眼,突然就有了睡意,想在這個地方睡覺。

  “娘娘,更深露重,早點歇著,莫冷著了身子。”不知何時秋雨到了她身后,為她披上一件紅色披風。

  “不冷。天云之心有御寒的功效,我感覺身子比起以前好多了。”樓翩翩笑看向秋雨。

  秋雨柔靜的小臉與春風的靈動之氣完全不同,卻一樣地讓她喜歡。

  “皇上不可能夜夜在此留宿,娘娘要習慣才好,奴婢有一句話不知當不當說?”秋雨輕聲道。

  樓翩翩不只是她和春風的主子,也是她們的親人,她們更想她為自己多著想。

  “有什么不能說的,我從沒把你們兩個當成下人。”樓翩翩笑著回道。

  “奴婢覺得吧,娘娘最近太迷戀皇上了。皇上那人是未定性的,他對感興趣的東西總是誓必得到,得到了卻未必懂得珍惜。奴婢們早進宮,看到不少被他寵幸過的女人最終得到什么下場。奴婢以為,娘娘要保留一點。奴婢最近總感到不安,似有什么事情要發生……”在樓翩翩充滿信任的眸光之下,秋雨話音漸隱。

  “我以前對他確實有所保留,最近卻不想了。人這一輩子難得遇上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喜歡的時候,當然要傾盡全力。他確實有許多缺點,過往種種我不計較,我也相信他不會負了我。不過你也知道,世事難料,不光只有愛情,還有其它無法確定的因素。趁現在還能喜歡的時候,盡情喜歡。今生我就認定了他,即便有一日他故態復萌,有了新歡不再要我,我也不悔。秋雨,你懂嗎?”樓翩翩握上秋雨的小手,柔聲反問。

  這個時候,她需要有人告訴她,她愛上月無塵這件事沒有錯。

  “娘娘,奴婢明白了。只要娘娘喜歡,娘娘勇往直前就好,皇上不會辜負娘娘,因為他是娘娘挑的男子,娘娘的眼光準沒錯的。”秋雨用力點頭道。

  她雖然不懂愛情,可是在樓翩翩看月無塵的眼里,看到了愛情。全世界都不會容許樓翩翩身為太后卻愛上皇帝,她們這些她身邊親近的人怎能再讓她困惑?

  樓翩翩與秋雨相視而笑,正值此時,春風突然冒出來,不滿地問道:“秋雨,你和娘娘在說什么悄悄話?”

  “既然是悄悄話,當然不能告訴你。”秋雨笑著回道。

  “你這死丫頭,看我不打你。”春風一記粉拳招呼在秋雨身上。

  秋雨忙著閃避,眼角的余光看到樓翩翩在打哈欠,忙道:“娘娘若是乏了,早點歇著可好?”

  “這里舒服,我想在這里睡。”樓翩翩看向承乾宮的方向,舍不得離開。

  如果月無塵不能在此留宿,她想在離他較近的地方睡下,這樣好像還是和他睡在一起。

  “沒問題,奴婢去把貴妃椅搬過來。”春風狗腿地應道,匆忙跑了開去。

  秋雨也上前幫忙,兩人合力把貴妃躺椅搬到殿前,再拿了一床被褥,將樓翩翩包得嚴嚴實實。

  樓翩翩很快便睡了過去,春風秋雨兩人則輕流守著她過了一夜。

  自這日開始,月無塵行事便低調了許多。

  他每日必到鳳羽宮,都是選在子時過后與樓翩翩恩愛纏綿。纏綿之后,他會速速離開鳳羽宮,再也不曾在鳳羽宮留宿。

  有時他也會詔后宮妃嬪侍寢,秋吟依然是不二人選。

  后宮傳言,月無塵癡情專情,對秋吟情有獨鐘,才會不詔除她以外的妃嬪侍寢。

  時間就這么靜靜流逝,看似平靜無波的后宮沒有一點人氣。

  樓翩翩很少出鳳羽宮,卻不時聽秋雨說到這么四個字:山雨欲來。

  她不敢掉以輕心,心中的不安感也在日漸加大。就這樣,在她忐忑不安的心情之下,十一月悄然來到。

  這日,春風興沖沖地跑進鳳羽宮,朝樓翩翩獻上一朵鮮紅似血、大如玉盤的紅玫瑰。

  樓翩翩才看一眼,便心悸地閉上眼,忙道:“拿開!”

  她聲音嚴厲,嚇得春風手一哆嗦,紅玫瑰便落在了地上,冶艷而腥紅的花瓣散落了一地。

  秋雨聞聲沖進來,看到散落滿地的花瓣,蹲下身子,仔細查看,囁嚅道:“這是什么花,怎會紅得如此詭異?”

  “當然是徘徊花,我在路上撿到的。因為沒見過盛開得如此美麗的徘徊花,便拾回來了,以為娘娘會喜歡呢。結果……”春風委屈地輕嘟紅唇。

  結果樓翩翩見了便喝斥她,嚇了她一大跳,花朵就這樣散開了。

  “不似一般的徘徊花,這么大,開得這么艷俗,讓人不適很正常。春風,路邊的東西不要亂撿,誰知是不是什么臟東西?”秋雨見樓翩翩的手指還有些顫抖,忙著將花瓣全部拾起來,丟出了大殿。

  春風小聲嘀咕:“我沒見過開得這么好看的徘徊花嘛……”

  秋雨泡了杯熱茶給樓翩翩,柔聲問道:“娘娘感覺好些了沒有?”

  “好多了。也不知怎么回事,一看到剛才那朵玫瑰哀家就慌了神,難受至極,心跳快了許多,似有什么東西欲從胸口跳出來一般。”樓翩翩輕聲回道。

  不見那朵玫瑰,所有的感覺又平復了。

  “那是徘徊花,不是玫瑰。”春風糾正樓翩翩的語病。

  “哀家家鄉就叫它玫瑰。”樓翩翩脫口而出。

  見兩個丫頭傻傻地看著她,她才發現自己說漏了嘴。她囁嚅道:“呃,我是說,徘徊花俗稱玫瑰,不同的名字,一樣的花。”

  春風秋雨沒敢再打擾樓翩翩,兩人留給她空間獨處。

  樓翩翩想看書,卻總是瞧不進書中的內容。想制作一些手工藝品,卻頻頻出錯,手指還被劃損,傷口頗深。

  巧的是,這晚月無塵也沒有來鳳羽宮。

  因為月無塵都是子時以后才到,她也就調整了生理作息,一定等到月無塵來過之后才就寢。這日凌晨她左等右等,一直到天亮時分,月無塵還是沒來鳳羽宮。

  樓翩翩起了一大早,見到春風,叫住她道:“春風,你去打探昨晚上他是不是詔秋吟侍寢。如果有消息,早早回來向哀家稟告,知道嗎?”

  “是,娘娘。”春風大聲應道,歡喜地點頭。

  她昨日做了錯事,樓翩翩雖然不計較,可心里總過意不去。雖然樓翩翩什么都不說,她們都看出來了,樓翩翩心里不安。

  今天能為樓翩翩辦事,心里高興得緊,自然滿心歡喜。

  見春風毛毛躁躁地就想跑出鳳羽宮,樓翩翩上前叫住她道:“傻丫頭,連衣裳都沒穿好,你想就這樣出去丟哀家的臉啊?”

  春風垂眸一看,這才發現自己忘了束腰帶,頓時呵呵傻笑,由著樓翩翩為她束好腰帶。

  “娘娘真好。”春風笑瞇了眼,拉著樓翩翩的手臂道:“十一月十一日是娘娘滿十六歲的生辰,幾日后便是了,奴婢一定準備一份令娘娘滿意的生辰禮物討娘娘歡心。”

  “行了,哀家什么都不缺,不需要什么生辰禮物,你這小丫頭讓哀家少操點心就夠了。”樓翩翩輕捏春風的粉頰,美眸輕染笑意。

  “什么呀,娘娘比奴婢還小呢,總叫奴婢小丫頭,好像自己很老似的。”春風不滿地嘀咕,朝樓翩翩輕皺可愛的巧鼻。

  樓翩翩失笑,“你就愛貧嘴,臭小丫頭。”

  “奴婢先去打探敵情,待會兒回來再跟娘娘理論。”春風邊笑邊跑向大殿,像一只活蹦亂跳的兔子。

  樓翩翩怔傻地看著,突然胸口再次抽痛,她心悸地捂住胸口,啞聲道:“春風--”

  春風頓住身形,回眸看向樓翩翩,不解地問道:“娘娘,怎么了?”

  “回來,別去了,這事不急,以后再打探也不遲。”樓翩翩提不起腳,唯有隔著一定的距離朝春風說道。這種強烈的不安感讓她害怕,春風不能出事。

  “娘娘和皇上的事最急了,奴婢比娘娘還急,奴婢去去就回,很快的。”春風朝樓翩翩笑得燦爛,便飛奔跑出了樓翩翩的視線。

  樓翩翩加大音量大吼:“春風,回來,回來!!”

  她以為自己聲音很大,結果卻卡在喉間,什么也沒能發出。

  偏生她身子無法動彈,就像是突然被人點了穴,她急得不行,揚聲道:“秋雨,秋雨……”

  結果她發出的聲音還是很小,過了約莫有半刻鐘,樓翩翩才覺得有了力氣,大聲叫來秋雨道:“你去找春風,一定要找她回來,快!!”

  秋雨看到失控的樓翩翩傻了眼,她忤在原地不動,樓翩翩又朝她大喊:“快去,快呀,多派些人把她找回來!!”

  這是秋雨第一次見到樓翩翩如此失控,她這才知道事情嚴重,不敢停留,忙不迭地跑出了大殿。

  樓翩翩焦急地等在鳳羽宮,怎么也無法靜下心來。

  春風一定是出事了,否則她不會如此不安。

  不知不覺中半個時辰過去,樓翩翩再也無法等待,她正欲出鳳羽宮,秋雨已沖了回來,大聲道:“娘娘,不好了!!”

  樓翩翩心神俱裂,沖上前用力抓著秋雨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問道:“春風她死了?!”

  秋雨搖頭,樓翩翩這才放下心來。

  沒等她高興多久,秋雨的一句話令她心墜落谷地:“春風她傻了,而且,她刺死了菡夢苑的翠美人。”

  聞言,樓翩翩搖搖欲墜,秋雨忙上前攙扶住她:“現在春風被扣押,人還在菡夢苑,娘娘現在不能倒下,春風需要娘娘。”

  樓翩翩勉強定神,點頭道:“你在前面帶路,我們去一趟菡夢苑!”

  “是,娘娘。”秋雨匆匆應是,走在前面。

  樓翩翩急匆匆地跟在秋雨身后,往菡夢苑而去,一路問詢關于翠美人的事跡,與春風以前是否有瓜葛。

  秋雨仔細回想后搖頭,說是春風在宮中人緣極好,模樣討喜,說話逗趣,再加上她是樓翩翩身邊的最紅宮女,基本上沒有敵人。

  “如果春風在后宮沒有敵人,對方便是沖著哀家而來,春風是被哀家拖累了。”樓翩翩美眸冰冷,沉聲道:“無論如何,哀家不會讓春風有事!”

  她急匆匆趕到菡夢苑,只見那里圍了許多人,被眾侍衛扣押的女人全身是血,長發凌亂,目光呆滯,只知道呵呵傻笑,正是半個時辰還安好無恙的春風。

  樓翩翩定住腳步,看著春風,眸色清冷,看不出半點情緒。

  她的來到,令所有人的視線都投射在她身上。

  眾人良久才省起樓翩翩的身份,紛紛朝她行禮,樓翩翩免了眾人的禮,沒有再看一眼春風,便在提刑官吳鋒的帶領下,往案發現場而去。

  命案現場是寢殿。案發現場第一時間已被隔離,還未進入,便聞得濃郁的血腥味。

  “娘娘,翠美人的尸首還在,下官怕娘娘看了不適,娘娘要不要待尸首搬走再看?”吳鋒問道。

  “無妨,哀家正想看看翠美人的致命部位。”樓翩翩說著已進入寢殿。

  倒在地板上的女子死狀慘烈,全身是血,周遭甚至形成一攤血漬。

  樓翩翩扎起裙角,走至尸首跟前,以衣袖遮手,拾起一枚血色玫瑰花瓣,正是昨日春風帶到她跟前的同一種紅玫瑰。

  她起身,一路細細尋去,最終在床榻底下找到玫瑰花的原枝。花瓣稀稀落落,大多已掉光,而原枝也沾了血漬。

  她將玫瑰花遞給吳鋒,問道:“吳大人可知這是什么品種的徘徊花?”

  “花形碩大,花色綺麗鮮紅,乃產于西域的血色徘徊花。這種花中原無所出產,只在西域能培植。其花能令人產生幻覺,一般被用為藥引止痛有奇效。看花色妍麗,似才剛摘下不久,難道皇宮種植了血色徘徊花?”說到最后,不敢置信的吳鋒喃喃自語。

  他剛趕到菡夢苑,樓翩翩后腳便趕到,兇案現場他和樓翩翩是同時進入。

  “可惜國師出宮未回,否則他一定可以找到徘徊花種植在何處。”樓翩翩若有所思地看著玫瑰花。

  她初見此花便覺得心神不寧,原來不是她的錯覺,它為春風帶來了殺身之禍。

  春風為何又會撿到了血色徘徊花,是不是因為它,春風才發狂?

  問題是花了狂的春風為何獨獨要殺翠美人?這其中可另有隱情?

  她相信,那個利用春風殺死翠美人的兇手這么做一定有原因,兇案現場也許能找到什么蛛絲螞跡。

  此后樓翩翩與吳鋒一起尋找現場,也未能找到線索。

  樓翩翩不死心,再細細找尋一遍,最終她站在懸掛在墻上的山水畫之前。有山有水,一眼乍看上去沒什么不妥,可是仔細一看,有點別扭。

  “娘娘,這畫不妥么?”吳鋒見樓翩翩看著畫軸目不轉睛,疑惑地問道。

  樓翩翩伸手取下壁畫,在墻上來回仔細地按,沒有她想象中的暗鈕。

  她將畫掛回原處,搖頭道:“沒什么。就是覺得這畫看起來有點別扭,說不出的奇怪。”

  吳鋒也細細打量,心有同樣的疑惑,卻又說不出所以然。

  正值此時,月無塵在眾人的簇擁之下來到命案現場,他一直走到樓翩翩跟前道:“這是污穢之地,母后身份尊貴,不該來此。”

  “春風涉及此案,哀家必須知道案情的經過。如今春風人已癡傻,只有把她治好才知道案情的始末,哀家想把她帶到鳳羽宮醫治,皇帝可否應允?!”樓翩翩看著月無塵,神情看來平靜,其實很緊張。

  月無塵淡瞅她一眼,轉而看向吳鋒問道:“吳愛卿,母后可以帶春風回鳳羽宮醫治么?”

  吳鋒恭敬地回道:“方才微臣與娘娘已探討過此案。此案疑點眾多,眾人目睹春風殺翠美人的過程。至于春風發狂,極可能是因為西域徘徊花作崇。臣以為娘娘說得沒錯,就算明確了春風是殺人兇手,也因為春風如今失心瘋而不得不將此案押置延后審迅。再者此案還有諸多疑點,只有等春風神智清醒才能破解。臣與娘娘有同樣的擔憂,若是春風在刑部大牢受到非人折磨,反而不利于破案。法理不外乎人情,要定案,須等春風神智清醒方可。不如在鳳羽宮設置一間牢房,關押春風,有娘娘的照顧,春風許能更快恢復神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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