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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世子道溫情,天子連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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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

  聽到這大嗓門的一聲吼,陳善昭頓時本能地用雙手捂住了耳朵。重要/重要/見乳母慌忙抱了自己的寶貝兒子出去,可卻左哄右哄就是不聽哭聲停止,他不禁苦著臉對歪在榻上忍俊不禁的章晗說道:“真是見鬼了,每次我不進來他都是安安靜靜的,我一來看你,他立時扯開喉嚨就是一陣哭,他是存心和我這個爹爹過不去是不是?”

  “誰讓你這個爹爹前次看到他尿了,竟是嚇得直接把他扔了給乳母?”章晗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陳善昭,見其立時訕訕的,她的目光頓時落在了門簾上。聽到小家伙還在哭個不停,她便揚聲叫道,“把晨旭抱進來我瞧瞧!”

  外頭乳母看過孩子的尿布,又嘗試為其喂奶,可小家伙硬是軟硬不吃,只一個勁哭個不停,因而聽到這話,她立時如蒙大赦地抱著孩子又進了屋子,有些訕訕地將孩子雙手抱給了章晗。章晗接過孩子后先端詳了片刻,隨即便用臉輕輕地貼在其額頭上,繼而輕輕摩挲著孩子那稀疏的頭發,緊跟著便抱了孩子下地,嘴里還哼唱著她從未聽過的民謠。很快,原本哭啼不停的小家伙終于停住了那大嗓門。

  見此情景,陳善昭頓時沉著臉對那乳母說:“居然還要世子妃來哄孩子,要你何用!”

  章晗轉過頭,見乳母滿臉通紅地要請罪,她便笑道:“這又不是岳媽媽的罪過。有些孩子安靜,有些孩子吵鬧,至于咱們家的晨旭。則是顯見挑人,一見著你這爹爹就不消停,之前四弟和四弟妹來的時候,他倒是安安分分的。岳媽媽。你只管盡心盡力帶著他就是,偶爾哭鬧兩聲也是人之常情。剛剛是我不忍他一直哭,這才讓你把孩子抱來。不是說你不會哄。”

  乳母岳媽媽這才如釋重負,等接過孩子之后又行過禮,她忍不住說道:“瞧世子妃的樣子,卻像是帶過孩子似的,奴婢竟是及不上。”

  “只是從小長姊代母,把我小弟帶大到三歲,那時候我自己也才一丁點大。不過都是鬧著玩罷了。那時候常用大哥做的木質小車推著他在村里四處走,四處玩,哪里是真的懂什么?”章晗微微一笑,卻是想起了從前貧寒而美好的時光,一時間臉上露出了柔和的光輝。而陳善昭看著她這般表情。早忘了剛剛還挨了妻子兩句訓斥,打了個手勢讓岳媽媽把孩子抱出去,他隨即就站起身來,突然從后頭按住了章晗的肩膀。

  “等日后有機會,我一定陪你回故鄉看一看。”

  “在外頭星星念念想著,回去了也就是那么一回事。人就是那樣,過去的總以為是最好的,其實過去的事也就過去了,無論如今再富貴。縱使回去也是尋不回當年那種感覺了。”章晗往后頭靠了靠,隨即又低聲說道,“就好比我和琪兒,那時候全都是地位最尷尬不過,我偷偷摸摸捎帶給她吃食,偶爾教她兩個字。對她說家里的親人,想要回去一家團圓,她則是對我說印象中那位生母,和我說只希望能夠快些長大,不看父親和嫡母臉色……如今再想想那時候的時光,真的好像是恍若隔世。”

  屋子里并沒有別人,只有夫妻兩人這么挨著靠著。陳善昭聽著妻子的呢喃,良久才輕聲說:“不是恍若隔世,只是做了一個噩夢,如今夢醒了,自然就圓圓滿滿。”

  章晗忍不住莞爾:“若之前是做噩夢,那倘若如今也不過是一場美夢呢?夢醒過后,我豈不是又一場掙扎?”

  “咱們的美夢,自然永遠都不會醒!”陳善昭的手下挪了些,竟是從后頭箍住了章晗的腰。才生過一個孩子,那原本沒有一絲贅肉的小腹沒有從前的緊實,但手放在上頭卻能感覺到驚人的彈力。想到章晗十月懷胎,如今又是將近一個月坐蓐,千辛萬苦方才誕下了這個兒子,他不禁腦袋擱在那肩膀上,繼斬釘截鐵地說出頭前那一句話后,又一字一句地說道,“而且,今后咱們還有我們的曦兒,我們的晨旭,如果是夢,就因為他們,你也不會醒過來!”

  “就知道說好聽的哄人……”章晗嗔了一句,但停頓片刻便輕聲接了一句,“不過,我就喜歡聽你這些甜言蜜語。”

  陳善昭頓時大喜,暗嘆妻子生了孩子過后,這臉皮終于不似從前那么薄。于是,他立時松開了手,讓章晗正面對著自己,這才緊緊抓住了她的胳膊,笑瞇瞇地說道,“既然喜歡,那不幾日這一個月終于熬到頭,我對你說個夠。對了,你是不知道,就在皇爺爺來探視你的那天之后第二日,四弟出門的時候有些鼻青臉腫,我納悶地問他原委,結果他隨手就塞了一本冊子給我,悻悻地說他們夫妻倆用不上,送了給我。他們既然用不著,回頭咱們好好參詳參詳?”

  章晗一愣之后立時明白了過來,又是好笑陳善睿和王凌這小夫妻的小別扭,又是嗔怒陳善昭的厚臉皮和大膽。可如今都已經連孩子都有了,她磨了磨牙便似笑非笑地說道:“參詳就參詳,回頭世子爺別早早偃旗息鼓就行了!”

  這兒正彼此打趣著,外頭突然傳來了乳母和人說話的聲音,卻是王凌。章晗連忙收起了戲謔之色回身坐下,見王凌進門之后,那刀子似的眼神先落在了陳善昭身上,她頓時想起陳善昭借著喜得貴子的名義起頭好幾天都沒去古今通集庫,緊跟著又索性告病在家陪著她和兒子,正經該拍板的事情卻都推給了陳善睿,她頓時干咳了一聲。

  “四弟妹總算得閑了?”

  “是啊,從撫恤到從皇上撥來的兵士中挑選新人,我和郡王爺險些忙得腳不沾地。”王凌看著這一對撒手掌柜,尤其是陳善昭。忍不住輕哼了一聲,“好教世子爺得知,再過兩日大嫂就坐蓐完了,緊跟著便是滿月禮。要請多少賓客,要辦多少桌酒水,賓至客來安排在何處。如何回禮,這事情麻煩您給句話吧?郡王爺這幾日被我差遣得四處走,已經抱怨連天了。”

  最可氣的是,顧家請了她爹定遠侯做大媒,是讓陳善昭去說和,可陳善昭去了兩回之后,就成天把這種事交托給陳善睿。自己心安理得躲在家里陪著媳婦帶孩子!

  陳善昭見王凌一副要撂挑子的模樣,更知道妻子至少得過了孩子滿月之后方才會一塊理事,他只能無可奈何地舉起了手,滿臉無奈地說道:“好好好,我去親自寫帖子。給各處送帖子的事我也親自去。我知道四弟妹最近辛苦了,在這多多謝過。想來四弟妹巾幗英豪,寬宏大量,必定會寬宥我之前的偷懶。”

  盡管王凌沉下臉來的時候,對著陳善睿也是說話的,但陳善睿頂多遂她心意也就罷了,要說小意哄人,自然比不上陳善昭。此時見這位世子爺如此拉得下臉來行禮,她自然不能再擺著那么一副冷臉。沒好氣地搖了搖頭后就襝衽還了一禮。

  “如今就只剩下沒幾日了,大哥要去還請盡快去,大嫂這兒我陪著說說話。”

  眼見得王凌是必不肯讓自己繼續陪著媳婦孩子,陳善昭只得認命地嘆了一口氣,邁開步子往外走,臨到門簾前頭時。他突然回過頭來說道:“晗兒,記得你那干姐姐就是這兩日出孝,索性也下了帖子請她一塊來。上次武寧侯夫人帶她來時,見她分明是極喜歡孩子的。”

  “好,就請她來,之后她這婚期一定,就不會再有空出門了。”

  等到陳善昭出門去了,王凌在章晗對面坐下之后,這才不無殷羨地說道:“我從小就沒有兄弟姐妹,雖說有幾個姑表姨表的親戚,也有幾個堂兄弟,可我和他們在一塊的時候就總覺得無話可說,別提情分了,就連坐都坐不到一塊。父親雖疼我,家里卻總是冷清了些。大嫂除了兄弟之外,還有那樣情誼深厚形同姊妹的干姊姊,我都有些羨慕了。”

  “瞧你這話說的。”

  經歷了此前的一番磨礪,章晗和王凌之間也沒了從前的客套,此時,她便笑吟吟地沖著王凌眨了眨眼睛道:“咱們如今是嫡親的妯娌倆,又曾經共過那樣的患難,我可以把安危全都托付給你,難道不是比姊妹更親近?日后等到你有了兒女,咱們的孩子從小一塊長大,家里頭就更熱鬧了。”

  聽章晗竟然如此說,王凌頓時也覺得心頭一熱。然而對于孩子,她心底終究還存著從小揮之不去的陰影,因而沉默片刻便岔開話題道:“對了,外頭才剛得的消息,皇上升了顧四公子一級,又賜了武寧侯夫人四字匾額,顧家這一次的彩頭可是大極了。”

  “哦?”章晗連忙追問此事內情,待王凌一一說明之后,她頓時長長舒了一口氣,又笑道,“咱們府里得了那樣的恩典,顧家此前也算是遭了池魚之殃,顧四公子原本就是有真才實學的,武寧侯夫人更是賢名在外,有此升賞褒獎也是應該的。”

  “應該是應該,可顧家這么快便把婚事定了下來,著實讓人意外。”王凌突然凝神盯著章晗的眼睛,滿臉鄭重地問道,“當初皇上來探視過大嫂那一天下午,武寧侯夫人就帶著張大小姐來了,也是那一天說了讓我爹去做大媒的意思。大嫂,我只想問,顧家是不是……”

  這后頭的話,王凌有些躊躇沒有說下去。而章晗知道王凌應該是從這婚事當中察覺到了某些端倪,沉吟片刻就微笑道:“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尋常百姓看見的只是一樁婚事,皇上看見的興許是鳳求凰,而也有些人看見的,卻是顧家有所決斷。只是就算有所決斷,也是被人逼的。”

  這一句被人逼的讓王凌立時警醒起來。盡管皇帝事后清算,但顧家的名聲險些就被敗壞了,要說能做的也就是兩件事而已。要么就把張琪送回張家去,從此和這個外孫女不再往來;要么便是索性大大方方把人娶進門,向人彰顯出他們根本不在意那些流言蜚語的決心。若是前者。當初顧銘就根本不會親自送了張琪去應天府衙,如今這種選擇可謂是一開始便有端倪。而張琪和章晗是干姊妹,彼此之間情分深厚,顧家若如從前那樣打算不偏不倚。大可等事情平息之后再過上三五個月定下親事,如今就定,自然是和趙王府站在同一陣線的意思!

  想到這里。王凌便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之前大嫂喜得麟兒,武寧侯夫人親自來賀。明日我便親自去武寧侯府,賀一賀顧家這三喜臨門。”

  “有勞四弟妹了,這幾個月都是你內外操勞。等晨旭滿月,我就能給你搭把手了。”

  若是換成從前剛進門的時候,王凌必會懷疑章晗是想要把府里的大權收回去。但現如今妯娌倆經歷過那樣的事,卻是有幾分惺惺相惜,因而她自然而然地體味到了章晗的關切,當即嫣然一笑道:“看大嫂你說的,咱們兩個還用得著說有勞二字?等你身體調養好了。改日我就可以松乏幾日好好歇一歇,到時候你可別怪我撂挑子就是!”

  打從那一日趙王世子妃臨盆之日連番事變,最后平安誕下了皇帝的第一位重孫,緊跟著皇帝又是賞賜又是親自探視又是賜字,其后又是雷霆萬鈞地一番清算,前幾日更是擢升賞賜了顧家人,東宮之中的氛圍不知不覺就有幾分凝重,進進出出的宮女太監無不是小心翼翼。就在趙王世子妃坐蓐的這個月,皇帝收回了此前太子的處政之權。這讓嗅覺最是敏銳的宮里人本能地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

  而太子妃無疑便是感受最深刻的一個。往日瓊苑溫室之中的四季鮮花,全都是她第一個挑選,縱使淑妃惠妃敬妃也全都不和她爭搶,更不用說那些低級嬪妃了,可現如今一連幾日她照例親自去采摘那些插瓶的鮮花時,卻發現自己最喜歡的幾株花每每只剩下了空枝。就是那些趨奉不斷的內監們也都換了一副陽奉陰違的表情,一來二去,她心里自然憋了一肚子的火。這一日,她氣咻咻地從瓊苑回來,卻是直奔太子的書房隱墨軒,一進門就二話不說把其他人都趕了出去,隨即便狠狠盯著手捧一本書頭也不抬的太子。

  “殿下,都這種時候了,你還有興致在這優哉游哉地看書?莫不成也想混個書呆子?”

  “書呆子有什么不好,父皇不但喜歡,而且還能愛屋及烏福澤妻兒。”太子依舊連臉皮子都懶得抬一下,直到一只手猛然之間伸到面前,把他手中的書一把搶了過去,他才冷冷抬起了眼睛,聲音中隱隱露出了幾分怒氣,“看看你這樣子,如今不是在魏王府,這是東宮!”

  “殿下還知道這是東宮!”太子妃竭力壓著聲音,但那種咬牙切齒的滋味卻顯露無遺,“你知不知道外頭都在傳些什么,你知不知道那些宮女太監私底下都在怎么非議東宮,你知不知道父皇的那些嬪妃都怎么瞧的你我?瓊苑之中那李婕妤竟然敢當著我的面掐了那幾支金桂,而且還若有所指地在那說風涼話,不過是個連蛋都生不出來的貨色,竟敢如此,焉知她不是聽到了什么察覺到了什么?”

  “我早就說過,讓你不要那么招搖日日去瓊苑沾花惹草,你硬是不聽,如今遭了人冷眼卻又怪得誰來?”太子冷笑一聲,繼而就淡淡地說道,“至于外頭人說什么,讓他們去說,異日自有他們取禍的時候。你有那些做表面功夫的時候,還不如多多去淑妃惠妃敬妃那兒坐坐表表情分,比成天往人家那里送花強多了!好了,我不想再聽這些沒意思的話,你出去!”

  “殿下!”

  “出去!”的兩個字后,是太子倏忽間更加冷冽的眼神,“你知道我不喜歡說第二遍!太子妃,記著你如今的身份!”

  等到太子妃方氏含怒離開,太子看了一眼被丟在桌子上的那本孝經,突然長長出了一口氣。棋差一招便束手束腳,他是心急不錯,但也是被人一步步逼上來的。盡管百官之中的風頭尚未完全轉過來,可方氏竟然在宮里也能被區區一個低等嬪妃揶揄頂撞,再加上顧家竟然把那個極有可能有問題的張大小姐定下為兒媳,皇帝還為此升賞賜字,這種危險的跡象卻已經很明顯了。然而,倘若此時此刻就做些什么,興許結果只會更糟。

  “娘……要是你在就好了,至少我有個說話的人……”

  “殿下。”

  太子喃喃自語了一句,正失神之際,外頭突然傳來了一聲通稟。頃刻之間,他立時收起了那怔忡的表情,沉聲說道:“進來。”

  進來的太監畢恭畢敬行過禮后,便熟門熟路地上前到了太子身側,躬下身子低聲說道:“殿下,七公子說了,人是他這幾個月通過咱們東宮的路道弄進京城的沒錯,但此前的事情,他并不覺得自己做錯了。”見太子的臉色須臾就黑了,他連忙更壓低了幾分聲音,“他說,皇上為此清算那些個親軍指揮使司的上下軍官,而應天府尹方存泰也畏罪自盡,看似殿下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但羽林左右衛也好,金吾左右前后衛也罷,從掌印到軍官,大多數人和殿下根本沒有關聯,反倒是和秦藩淮藩周藩等等關系密切,再有就是幾位老勛貴的舊部。”

  見太子面色稍霽,他想起舒恬說話時那種無所謂的表情,頓了一頓方才接著說道:“而現如今,換上的人里頭,卻頗有幾個舊日威寧侯的舊部,再加上幾個和殿下親善卻不為外人所知的也得了擢升,算起來殿下這筆生意做得并不虧。”

  “混賬東西,他這是在和孤討價還價?”

  太子平素對外素來謙和,罕有稱孤道寡,此時此刻卻忍不住換了自稱。然而,按著扶手好一會兒,他的怒火終于一點一滴地壓了下去。他當然知道韓國公那些余孽都在想些什么,那些人并不是真正忠于他,只是想讓家族重見天日,恨不得他直接造了皇帝的反,所以才唯恐天下不亂做出了那樣的事。然而,他既然利用他們在皇帝萬壽節的時候夾了那樣的奏折,又在除夕夜鬧出了登聞鼓事件,哪怕是飲鴆止渴,這些人就一定要利用到家才行。

  “罷了,此事暫且不論,只是日后你出宮見人的時候,務必要小心再小心。別的藩王也就罷了,秦藩和趙藩的人,可從來就不是好相與的。趙藩也就罷了,現如今正在風口浪尖,料想會消停一些,倒是秦藩,實在是安靜得太詭異了一些。”太子想起那改元的傳言,而皇帝近日雖是對趙王府和顧家優撫有加,偶爾也上朝,但始終不曾提過改元兩個字,他本能地已經感覺到了此前恐怕是中了人的計,但卻絕不肯顯露出來,“秦王世子陳善文不是什么聰明人,盯著些陳善聰!”

  “是。”

  就在那太監答應之后要退下時,外間守著的太監突然出聲說道:“殿下,乾清宮李公公來了。”

  太子立時眼神一凝,擺手示意之前來稟報事情的那太監先退出去,他便把手頭那本孝經擺在了書桌上最顯眼的位置,旋即站起身來。不多時,李忠帶著一個小太監進了書房,先是恭恭敬敬行了禮,旋即順著太子那虛扶的手起身之后,他就笑著說道:“太子殿下,過了明年正旦便是皇上踐祚的第二十一年了,因而臘月之后皇上打算齋戒祭天,明年正旦大赦天下,此前已經由武寧侯前去祭祀興陵。此外,皇上正在修建的陵寢那兒傳來消息說是突然冒出了一個涌泉,皇上請殿下率工部官員去親自檢視檢視。此外,年末免諸王朝覲……”

  盡管李忠接下來還一連串說了不少其他的話,但太子卻幾乎再也沒有聽進去。他只知道,皇帝果然是在今年末明年初要有大動作,卻是把自己這個儲君打發去陵寢檢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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